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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麒麟兒(純百、和風(fēng))在線閱讀 - 麒麟兒(1)

麒麟兒(1)

    “我想畫這個(gè),不過還是按先生意思來?!?/br>
    坐緣廊上翻了融野抱回的書,真冬大致了解了麒麟是怎般瑞獸仁獸又是怎般長相。

    “那就畫這個(gè)吧。”

    合書回到繪間,真冬問:“我要畫兩頭,公為麒,母為麟,你想畫哪頭?”

    “我嗎?”欣自眼角生,融野笑答:“何不畫兩麟?”

    “好,那你畫哪頭?!?/br>
    沒想到她是這么好說話的,攜了筆硯紙墨到真冬身邊,兩人挨肩抵膝,一頓飯的功夫遂定了麒麟的模樣及大體構(gòu)圖,其余各憑發(fā)揮。

    足有一人半長的紙鋪地,真冬午前已貼上金箔。融野請(qǐng)她到右側(cè),自己則于左側(cè)。

    “先生坐那,我畫這頭?!?/br>
    真冬納罕:“你能倒畫?”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br>
    知她擅畫鳥獸花草,可執(zhí)筆說倒畫就倒畫的本事么,真冬欽佩之余又覺她身為松雪宗家的少當(dāng)家,除了純熟的擬古技法,身懷另些本領(lǐng)也理所當(dāng)然。

    至于松雪真冬作贗的本事么,說起來還要多虧松雪融野頭回進(jìn)大德寺,走時(shí)留下的數(shù)百張廢紙。挑揀后藏進(jìn)柴房埋入地下,夜里沒人了,她借月光借燈籠火照樣臨摹——她的眼睛是那時(shí)熬壞的。

    “先生的筆可能借我一用?”

    “嗯——”

    抬頭間見一小狼毫在她手上,真冬飛撲過去奪了那筆。

    融野被她嚇著了,忙說:“這支禿了,先生?!?/br>
    “不用你說!”

    送她的筆,送她筆的人。

    真冬死捏小狼毫,死盯著呆頭鵝。

    早知她脾氣古怪,融野不同她掰扯何必為了一支不能用的狼毫大動(dòng)肝火,只笑道:“先生挑吧,給什么我便用什么?!?/br>
    自知那話說得沖,真冬卻拉不下臉跟呆頭鵝道歉。

    “除了這支,你隨意?!?/br>
    眨眨眼,融野兀自消化了不足以表現(xiàn)與人看的不悅和委屈。

    束袖綰發(fā),二人互點(diǎn)頭致意后左右兩邊同時(shí)開工作繪。

    安土桃山時(shí)代,隨著日本金山的大量開采挖掘,以金為素材的藝術(shù)品層出不窮。其中豐臣秀吉乃當(dāng)世喜金第一人,從大阪城由黃金包裹的富麗茶室到一筷一碗的漆器金飾無不奢華,正所謂上行下效,日本也由此迎來“黃金時(shí)代”。

    繪畫上,松雪派第叁代家主,曠古稀有的天才繪師松雪凌波最不惜金墨,大筆濃金揮毫出劈古創(chuàng)新的金碧壁障畫及金地屏風(fēng),得戰(zhàn)國霸主織田信長親睞,后又成為太閣豐臣秀吉的御用繪師。

    松雪隱雪之《風(fēng)云麒麟圖屏風(fēng)》,上繪兩頭麒麟昂首闊步于金云巨巖間,前麒麟踏石咆哮,聲振八荒,后麒麟看它發(fā)癲,半耷拉的眼里充滿“你癲歸癲別說認(rèn)識(shí)我”的嫌棄。

    據(jù)后世東京國立博物館美術(shù)研究員解說,麒麟兩頭,前者威懾山海,后者持重穩(wěn)健,動(dòng)靜結(jié)合,相得益彰,乃“琳派二刀流”松雪隱雪不多見的松雪派風(fēng)格屏風(fēng)。

    接連五夜,兩人不舍晝夜地繪這《風(fēng)云麒麟圖屏風(fēng)》,直把血絲熬出,青絲熬纏。

    融野皮實(shí),然也不敵勞苦,只真冬好精神,覺可不睡,飯不可不吃,吃完打個(gè)嗝繼續(xù)畫,不見休憩怠惰。

    “融野……”

    “融野在?!?/br>
    頭暈?zāi)垦?,鼻腔異樣,一摸鼻下,鮮血污手。

    繪筆仍在手,真冬仰面倒地。

    “先生!”

    丟開毛刷,融野彈腰上前扶起真冬,又掏出懷帕堵遏鼻血。

    “先生可要緊,哪處不舒服?”

    “餓……”

    有氣無力,要死不活,真冬歪躺融野的臂彎間,提足一口氣像是要說遺言,出口卻是:“餓了……”

    融野記得她今日吃了四頓飯外加點(diǎn)心若干。

    “先生、先生!”

    “你莫搖我,我快散了,且去拿吃食來……”

    真是不想管了,融野隨手撂了她,隨她摔滾隨她流鼻血去。

    什么人吶!

    獨(dú)坐緣廊慪了會(huì)子氣,再看那人要死不活躺在那,善良好騙的融野沒忍心置她于不顧,還是去到膳所端回了飯團(tuán)咸菜并昆布湯。

    “先生,吃食來了?!?/br>
    “嗯……”

    鼻孔塞紙堵血,真冬沒得氣力爬起吃飯。

    “難不成要我喂先生嗎?”

    “嗯,你不嫌麻煩的話?!?/br>
    “我嫌麻煩的,先生。”

    “啊……”

    說著那冷臉就張口了,你看她可顧及你嫌不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