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融野(2)
御用繪師松雪一族源起侍奉足利氏幕府將軍的松雪澹山。 在足利將軍被織田信長攆下位后,此一族依舊攀顯附貴不動搖,織田信長、豐臣秀吉,繼而是本朝開府之君——德川家康。 自澹山公迄今擁二百年歷史的松雪派,門人遍天下,享譽滿神國,佇立于這一時代畫壇最巔峰,乃天下繪師之長。 作為宗家長女誕生于松雪一族的融野,打小是個促狹鬼投胎。 以丹青為生之人執(zhí)筆久坐乃一輩子的修行,松雪融野竟生來不具備這根筋一般,除非打斷她的腿,否則任誰也難固這位宗家長女的膝蓋在席上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折了多少筆揉了多少紙,又在藺席上抹了多少墨摔了多少硯,文房四寶于此女不過玩物爾爾。 如此松雪融野,今后的雅號便是“促狹”了。 “少當家,云岫小姐來了。” 晚間沐浴時就聽湯室外千枝喊道。 “讓她等著——” “融野我來啦!” 湯室木門隨聲破開,凜風嗖嗖,融野一整個浸入熱水。 “干嘛呢。” 水沒至鼻下,吐著泡泡,融野耷拉雙眼。 半山云岫,御用醫(yī)師半山家的女兒。兩人算得竹馬之交,少時干過不少歹事。 后來松雪家的女兒變老實了,不為非作歹了,念及舊情她才未與半山家的女兒斷交——而今想來或許斷交方為明智之舉。 往融野隱沒水下的胸脧了兩眼,云岫隔著騰騰熱氣咧嘴沖她笑。 玲瓏身材,純真容貌,融野比誰都清楚這小個子整天都在想哪些不正經(jīng)的。 掖了小袖下擺,云岫托臉蹲坐浴桶邊,也沒管主人嫌不嫌棄。 “我?guī)Я撕脰|西來,你快洗,我保準你喜歡,嘻嘻?!?/br> 上次她帶了名曰“咖啡”的玩意,黑湯濃汁融野喝了一口,腹瀉半宿。 接住云岫扔來的白巾,融野拭身。 “咱們何時再叫上明卿去泡溫泉呀,天快暖了,不是滋味了?!?/br> “這兩日不行,再說吧?!?/br> “你有何事,將軍又要你畫《狗子圖》了?” “對,這回是《百貓朝見圖》?!币粨垴囫扰恚谝靶Φ?。 “真的假的,百貓?得畫到明年去!” 行過身傍,融野順手撈起矮一個頭還多的半山家女兒給她提溜出湯室。 “假的,這幾日我看家。” 路上問她帶的東西,云岫笑得神神秘秘,直扯拽融野進屋。 夜里不出府,融野只著貼身的純白襦袢,上下一體裹住,腰后松松束了帶結(jié)。 她十八了,早該元服成人也該取雅號了。 她的臉龐和身段早已從少女蛻變,兩胸挺挺,窄腰寬胯,四肢修長勻稱。又從小被迫好動,為消磨多余精力,劍術(shù)和長跑咸為丹青世家出身的她所常打的交道。 如此,褪去衣裳的松雪融野可謂是方方寸寸的細膩,邊邊角角的緊致。莫說半山家的丫頭個子小,這世上也沒幾個長比松雪融野急的。 點燈盤腿,她耐心等云岫抻頭探完屋外情況。 “嘻嘻?!?/br> 合上紙門,云岫翻滾入懷。小小一尊白玉人偶,融野很熟悉。 她們一起長大,一起做過許多事,對彼此的身體熟悉得超過了對自身。見她好色如故,融野稍感寬心。 “我懷里,你拿出來。”撒個慣常的嬌,云岫蹭了蹭融野胸前美好。 想又是不實用的秘方,融野手摸進她衣襟縫中抽出一迭紙。 是畫。 展開和紙全貌,又移來燭臺好看清紙上寫畫的。 “這是……” 喉舌一緊,融野錯愕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