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他的責(zé)任
似乎他十分地有遠見,前腳走,后腳彭星瀚“yue”地一聲就吐了出來。他嘔得厲害,景斕不住地拍著他的背,擔(dān)心他嗆到自己。 下樓去扔垃圾,順便在便利店買了些熱熱的吃食,她怕彭星瀚傷了胃。本想打給彭星浩,又怕彭星瀚挨罵,只好作罷。卻瞧見彭星浩朋友圈更新了今天就職儀式上的新聞圖,一邊攪動著蜂蜜水,一邊點個贊,突然被人從背后抱住。 他不說話,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并且蠻橫地奪過她的手機扣在灶臺上,然后又倒在了她肩頭。 女孩把男人扶回沙發(fā),勉強灌了他兩口水,只能將他放倒躺平。 “怎么就喝成這樣呢?”景斕替他拉上薄被。 “憔悴成這樣…還…還怎么…怎么當(dāng)…當(dāng)…帥哥…”握住他的手,突然間泣不成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沙發(fā)上的人動了一下,景斕還以為他醒了,誰知道又開始吐。不過還好,吐了兩次人終于精神了些,他看著她癡癡地笑。這種笑是景斕最熟悉的,彭星瀚熱情的招牌傻笑。意味著,至少他不會開口就叫她滾了。 “小氣鬼,你怎么來了?你把頭發(fā)染成這樣不怕你爸嗎?”之前的金色頭發(fā)褪色了,她索性染回了栗色,但保留了幾根米色挑染。 “咦?你書包呢?今天你要跳舞,我們沒給你留飯?!?/br> 景斕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恍然大悟,原來她這套藍色休閑服跟她以前跳舞穿的練功服極為相似,難怪這個醉鬼會認(rèn)錯。 “你是專門來安慰我的嗎,哥有獎狀,我沒有,你來安慰我對不對?”說著,彭星瀚往她的身后去找,但什么也沒有。 景斕實在不記得她從前有安慰過他,以前他們只會互相落井下石。 “不是嗎…哦…做夢呢…”他又像是睡著了般,頭猛地垂下。 一瞬間,景斕明白了什么。 也許那真的是彭星瀚的夢,也許他曾想象過jiejie、文姨都在表揚著彭星浩時,她會悄悄安慰他。 如果像這樣推導(dǎo),今天彭星瀚是因為彭星浩升職才喝醉了?! “小哥,得了什么獎狀?” “什么…總經(jīng)理…好大…一塊獎牌…” 果然。 景斕伸出手去撫著他的臉,她實在想不到彭星瀚會妒忌他哥哥,又或者說,她并不認(rèn)為彭星瀚會在意這個總經(jīng)理的職位,可他為什么要借酒消愁呢? “但那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呀?!?/br> “狗屁!他…他全靠我老婆…幫…幫他…”男人抬頭盯著她,景斕不知道,他究竟是醉是醒。 又這么坐著瞇了一會兒,他撲過來按住她的肩膀,眼神瞬間變得清明。 “為什么不做我嫂嫂呢?你明明那么喜歡他?!?/br> “星瀚…你誤會了,我只是恰好給小哥提了個建議…我…” “沙冰你要等他放假回來去吃,游樂園你要等他放假回來再玩,你會去機場接他,你會給他做很精美的生日賀卡,出門在外你永遠拉的是他的手…”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br> “不!”握住秀肩的手顫抖著加大了力度,“你不明白…” 彭星瀚的語氣逐漸低落。 “那時候我們誰都沒有察覺,其實哥把你照顧得很好,你也很依賴哥,就這樣,會幸福的?!?/br> “星瀚,那是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啊?!?/br> “景斕,是你沒有心碎過。”男人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如果你心碎過,你就知道,不是只有赴湯蹈火的才叫愛情。” “哥很愛你,只是他不說,因為我和韋老大?!?/br> “算了,他自己都不爭取,我為什么要替他表白?!?/br> 景斕愣在一旁,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冷靜嚴(yán)肅的彭星瀚,分手那天,他幾乎無法自控。 “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br> “一直以來,我都期待又害怕你做出決定,我爭取過,但我知道你不會選我。你喜歡成熟的男人,確實,我…”他聳了聳肩,承認(rèn)自己的幼稚。 “我希望你做我的嫂嫂,那樣我們就還是一家人,反正你跟哥親親熱熱的,我都看慣了。我只希望你幸福、快樂。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也許,下班回家,我們?nèi)齻€人還能坐在一塊兒吃飯。” “你為哥做了一件事,然后這件事生根、發(fā)芽、結(jié)出了很好的果子,就是今天,這是一種幸運。” “哥是很好的人選,你們真的很可惜。我們…很多時候我都知道那一刻你一定很喜歡、很喜歡我,不過只要你開心,我不是非要聽到那幾個字。我是說,你和哥也是這樣。如果換做哥跟你求婚,以你的偏心程度,沒準(zhǔn)真的會答應(yīng)他。不過,也有可能是韋老大?!迸硇清πΑ?/br> “我不想你離開我、離開我們,我比任何人都害怕你過得不幸福,我想盡我所能保護你,我想做個機器人,可以滿足你的任何指令,我會為你布置好婚禮的教堂,會為你縫好婚紗,會當(dāng)個伴郎幫你們遞上婚戒,如果哥對你不好我會幫你揍他?!?/br> “我知道你一直過得很不容易,我知道你想改變自己,想掙脫困境,可很多次我都想勸你放下,因為我們已經(jīng)擁有很多了。小斕,一瞬間的開心也是開心,那不是假的,不是易碎品,我一直都想把它們串起來,把很多的快樂都還給你。還有一點就好了,就只差那么一點點?!?/br> 這幾個月,景斕雖然有時會為了這幾個男人落淚,也會因為遲遲無法對褚瑨坦白而愧疚,但她已經(jīng)幾乎察覺不到那種宿命般的痛苦,好像真的如他們所說,差的那一點點,已經(jīng)加載完畢了。 “你不該來?!蹦腥藵u漸松開手臂,整個人向后倒去,“要往前走,就不要回頭。哥太愛你,竟然還可以如常地和你相處。我恨你,再也不想見…” 他睡著了。 “星瀚!星瀚!” 無論景斕怎么推拉,男人已沉沉睡去。 她再次艱難地將他平攤在沙發(fā),絞了毛巾來替他擦臉和腳,再搭上柔軟的毛毯。 “恨不恨我都沒關(guān)系,可你能不能不要折磨你自己?!彼诘厣?,從被窩里拉出他的手。 “我沒叫過你哥,因為你總捉弄我,我覺得你不像個哥哥??赡憬o了我最多的陪伴,最多的歡笑…彭星瀚,你已經(jīng)救了我了,你沒有差一點點,你是超級英雄?!?/br> 同樣,景斕也是那么地了解他——在彭星浩的光芒和溫室中長大的人,想要證明自己。 “你再恨我,我也會路過你的店對別人說,看,這是我哥的牌子?!?/br> 她俯身慢慢地趴在他的胸膛上。 “星瀚…” 他推開了她,翻身面向沙發(fā)內(nèi)側(cè)。 她該走了。 那種快要把她撕裂的痛感卷土從來,她一直以為比彭星浩還縱容她的人是彭星瀚。 原來不是。 記憶里,彭星瀚很少跟她說這么多正兒八經(jīng)的話,或許是他們打鬧慣了,她會笑他裝模作樣。 那一年,他帶她去高山露營。 “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星星,它們的光芒都是成千上百年前發(fā)出來的,對于只能活一百年的我們,星星是永恒的存在,我永遠都在?!?/br> 那時候景斕被他圈在懷里,驟然聽了這么浪漫的話,先是哭了一場,然后罵他裝有文化,給自己貼金。 他想給她最放松的環(huán)境,一直嘻嘻哈哈,連什么時候悄悄長大了,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他早就負(fù)起照顧她的責(zé)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