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如果我只有17歲
還在回H市的路上,任垣逸就一直在追問她的行程,他說他在他們常去的那家餐廳等她。身心俱疲的景斕根本不想再應(yīng)付任垣逸,無奈他一再堅持,景斕只好赴約。她和彭星浩平平淡淡的,只是說一句小哥我走了,便分開。 一進包間,景斕便感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任垣逸人傻錢多愛鋪排大場面是不假,可他卻不是愛買紅玫瑰的,他這只花孔雀喜歡是五顏六色的花朵,要花團錦簇地?zé)狒[。可今天的餐廳里卻鋪滿了紅玫瑰,墨綠帶金色的窗簾將本來就晦暗的光線隔絕在外,房間里暖黃色的光映出凝成了血塊的花海,高腳杯里的紅酒也同樣映著血色。任垣逸坐在桌邊,全然不像從前那樣愛傻笑,看見她來了,愣愣地讓出一個身位。 “寶寶,玩的開心么?” “嗯。” “先吃飯吧。”沉默著,任垣逸只好這樣把話接了下去。 刀叉在餐盤上落出清脆的響聲,男人兀自灌著酒。任誰都看得出,暴風(fēng)雨要來了。 “寶寶,我想問你,在草原上…你答應(yīng)我的事…還算數(shù)么?”他再開口,五指緊緊地扣著桌沿,聲音因含淚而變得沙啞。 “什么?” “褚瑨說,讓我離開你?!?/br> “什…么…” 和褚瑨互相表明心意后,景斕一直隱隱感到不安。她干涸的內(nèi)心再次萌生了對于一段世俗戀愛關(guān)系的渴望,可她要如何面對每一個小心翼翼呵護著她的其他人呢,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去試探彭星浩了。 只是她沒想到,褚瑨竟然真的可以對任垣逸坦白。 “他來告訴我,你們有多相愛?!比卧菡f出這句話,眼淚就委屈地往外涌。 “寶寶,那我呢?” 景斕湊過去拿紙巾替他擦眼淚,他不擋也不扭頭,只是直直地流淚,紙巾和她的掌心都被浸濕。 “寶寶,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丁點兒?”任垣逸仰頭,眼淚又順著眼角往兩邊流,他自己伸手拭去,“你怎么會讓他來告訴我呢?” “我不知道他會…但我們確實有了約定,我…我愛他…逸…對不起…” 第一次,任垣逸從她的嘴里聽到愛這個字,可對象不是他,他慌了神。 “寶寶,是不是我還有做得什么不好的,我可以改,你看,你看我都改了這么多了,我…我真的在努力…” 他感到無力,這一次,她不再態(tài)度強硬地嘲笑他,她不再對他有期待。她陪他一起哭,溫柔地替自己拭淚,她好像,只是在找機會好說出再見兩個字。任垣逸一把就抱住了她。 “寶寶,你抱抱我…抱抱我…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騎馬、跳舞,你答應(yīng)了的,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答應(yīng)了,星星都聽見了?!?/br> 任垣逸變成了嚎啕大哭,他明明感覺到她回應(yīng)了他的喜歡,她在情人節(jié)給他買了領(lǐng)帶,她心疼他的身世,她喝醉酒還給他帶小熊餅干,她吻他,只陪他加班的時候也會吻他…很多次他都覺得只要再多一點點相處,只要他再努力一點變成她喜歡的模樣,他就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對不起…那…那是我的貪心,是我享受你對我的好…但…” “沒有對不起,我愿意對你好,我愿意的…寶寶我們不分開好不好,你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對不起,我要留在你身邊…” 景斕仰起頭,淚水也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看到任垣逸這個樣子,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貪得無厭一直都在傷害他。 “逸,你聽我說,”她與他四目相對,“你很好,非常好,我喜歡你的單純享受你的熱情。如果,如果我只有17歲,我一定會喜歡你。可是逸,我現(xiàn)在是一片沙漠,我沒辦法,沒辦法擁有你這顆鉆石…我…我不想你再在我身上耗時間了,我回應(yīng)不了你的付出…” “我不要你回應(yīng),沒關(guān)系的寶寶,你說我傻嘛,傻子的熱情是用不完的,我可以…” “我不可以!”景斕斬釘截鐵,眼淚也隨之落下,“任垣逸,我不要你這樣為我付出,我不要你苦苦等待我的回應(yīng)…我知道等待的滋味,那會變成一種執(zhí)念,會讓人變得孤注一擲,會讓任何一個意外都極可能成為滅頂之災(zāi)!我不要…我不要你變成那樣!” 她尖叫,又悻悻地縮回想觸摸他的手,真的對任垣逸一點好感都沒有嗎? 怎么會。 男人也被她的歇斯底里鎮(zhèn)住,呆呆地看著她,嘴唇發(fā)抖,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知道你喜歡的我是什么樣,我能從你的眼神里看出來??纱蟛糠謺r候的我,是那天你去韋林泊家接到的我。逸,我們就到這里吧…再走下去,你還是會發(fā)現(xiàn),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 “逸…放棄我吧…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 景斕不記得她是怎么走出那間餐廳的,大約她和任垣逸都哭得快要斷氣,誰也顧不上誰了。 “……” 眼前的景物都成了一片模糊,她拿出手機,下意識地撥通了褚瑨的電話。 褚瑨聽著電話那頭的沉默和嘶嘶的啜泣,心里了然。 “任垣逸找你了?” “你為什么瞞著我?”景斕凄然地反問。 “囡囡,我想要你,只想要你?!?/br> 褚瑨此刻手中拿著的,是剛跟褚廣業(yè)簽的對賭協(xié)議。 他的運氣不差,在退婚的檔口遇上褚璠挪用長恒的資產(chǎn)去幫舅舅的公司窟窿被查出,這是褚廣業(yè)最深惡痛絕的事。長恒上下頓時搖擺不定,不知道長恒未來到底能落入哪位少爺手里。于途本來已經(jīng)打算放棄扶持褚瑨,頓時又重振旗鼓。在他和其他幾位董事的籌謀下,褚廣業(yè)終于松了口。 如果一年之內(nèi)他完成了業(yè)績,長恒的CEO之位他就終于可以收入囊中,另外他還會得到從未有過的,長恒3%的股份。這將意味著他成為長恒的實際負責(zé)人。 他剛跟景斕道別回H市那天,其實已經(jīng)做好最壞的打算。 不過他想,他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如今有了囡囡,也不算太差。 那幾天,他在總部受盡了冷眼。終于褚廣業(yè)嫌他礙眼叫他滾的時候,他很想她,可她卻跟別人去了外地。 褚瑨就是在那一刻意識到,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剛見完任垣逸,他又被叫回了總部,才得知褚璠送了他這樣大一個破綻。 “等我回來,”他換了極溫柔地語氣,“囡囡,不哭了,有我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