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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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宴穿著一身黑色官服,乍眼看去同以往沒什么區(qū)別,但若再細看,便能注意到衣擺上的繡紋已經(jīng)變成了祥云麒麟。 傅九城靜靜看了他一眼,方道:“想好了?” “大人救命之恩,景宴無以為報,唯盼來生結(jié)草銜環(huán)?!绷壕把绻硇辛藗€大禮,又將手中紅傘雙手奉還,“大人當初贈我蓮華容芮宜以鬼靈之體修行立世,如今既不再跟隨大人,蓮華亦當歸還。只是……芮宜是我僅有的親人,大人能否再允景宴不情之請,再幫幫芮宜,只要一年……不,最多兩年,我就能找到方法讓芮宜脫離蓮華另覓藏身之所!” 傅九城還沒出聲,從外面飛速趕來的趙非便道:“梁景宴你什么意思?大人當初救你全家,你竟然要背叛他去效忠狗皇帝?” “念在過往交情,你這次口出狂言我不會追究?!绷壕把缤χ奔贡常暗覐膩矶际亲杂缮?,又何來背叛?” “自由身?哈,好個自由身!”趙非笑出聲,“既是如此,你又哪來的臉讓大人幫你養(yǎng)meimei?救你一次那是大人仁義,可不是讓你舔著臉賴著不撒手的!入了天機營,就把蓮華干干凈凈地還回來,別還想著兩頭吃!” 說著,趙非已是伸出手,欲拿梁景宴手里的蓮華傘。 “趙非,你不要太過分!” 趙非冷笑,手腕翻轉(zhuǎn),伸出去的手又落至刀柄上。長刀出鞘,寒鋒肅殺如幽月。 梁景宴匆忙將蓮華收進懷中,反手抵擋,可趙非的動作太快,他來不及拔刀,便讓對方的刀鋒落在了他的刀鞘上。 梁景宴虎口一麻,單腿后滑,趙非的殺意毫不遮掩,靈力自刀鋒傾瀉,壓著他的刀逼迫絞殺。 到了這一步,梁景宴也不再猶豫,另一手捏握成拳,對著趙非的肩頭蓄力擊出。 趙非側(cè)身躲避,刀刃劃過刀鞘,碰撞出陣陣火花。 “這么多年交情,你真想殺了我?”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有何殺不得?” 梁景宴咬牙,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在趙非冷漠的面容里。 “夠了?!备稻懦抢涞穆暰€剛起,從院外歸來的謝潯便橫刀隔開了試圖繼續(xù)拼殺的兩人。 跟隨謝潯一道出現(xiàn)的還有于則。于則先是皺眉看了梁景宴一眼,又去尋傅九城的目光。顯然被謝潯找過來時,他已經(jīng)聽說了其中原委,雖不太贊同梁景宴的選擇,可也不想看見兩人就這樣當著傅九城的面不管不管地打起來。哪怕沒有師徒之名,這些護衛(wèi)也都算是傅九城一手帶出來的“弟子”了。 “蓮華交給于則?!?/br> 梁景宴周身的冷厲還未收,便又是大喜。 “多謝……” 傅九城卻打斷他:“你既入天機營,往后若無陛下旨意,便不得擅入帝師府。至于梁芮宜能修到哪一步,端看她自身造化。在我離開前,她都可放心居于蓮華之內(nèi)。” 梁景宴愕然:“大人打算離開?” 傅九城未答。 僵持片刻,另有人影迅速接近。謝潯握刀,待察覺來人氣息又稍稍松開。而被他單手壓著的趙非也是一愣,咧嘴笑開。 須臾后,高百川落地,左右看一眼,心生茫然。 “大人讓你回來了?”趙非搶先問道。 百川尷尬地抓了抓后腦勺,解釋道:“大人,西陵……” “天色漸遲,你可還有別的要說?”傅九城略過百川,輕聲問了一句。 梁景宴心中苦澀,可早在決定時不就已經(jīng)料想到今日局面了嗎?他苦笑著抱了抱拳:“那芮宜便勞煩大人再照顧幾日,景宴告退?!?/br> 說罷,梁景宴將剛剛拔出的刀又收入刀鞘,轉(zhuǎn)身離開。 不明所以的百川忽然問了一句:“景宴去哪兒?” “西陵何事?” 百川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什么,聲低幾分:“西陵的那位女國師決定在萬壽節(jié)的時候跟隨使團一道過來帝都,身份是使臣,但具體所謂何事,尚且不得知?!?/br> “不得知你還跑回來?”趙非嗤道。 百川垂著眼,聲輕又窘迫:“他們好像發(fā)現(xiàn)我了……這消息便是那女國師在轎子里吩咐的。” 趙非瞪大雙眼:“當著你的面?” 百川不說話了。 “我知道了,若無他事便都退下?!?/br> 趙非還想開口,被謝潯先一步壓著脖頸帶走。百川則緊隨其后。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還拿著蓮華的于則。他看著傅九城欲言又止,似想勸慰,可想起這會兒還在主屋里的那位,又生生止住。 傅九城轉(zhuǎn)身回了屋。 他在床榻邊坐下,拿起小姑娘的手,搭上去探脈。 夜幕漸漸鋪開,夜色中,有小廝疾行,穿過重重庭院走進書房。 “大人,梁景宴已經(jīng)回了東邊。” 東邊。那就是真入了天機營了? 年過半百的宋閣老捏起一顆白子:“傅九城什么反應?” 小廝搖搖頭:“沒什么反應,倒是聽說他身邊另一個護衛(wèi)同梁景宴打了起來?!?/br> 宋揚皺眉沉吟,永光帝當初和他提起這事時,他便覺得不好做,時至今日他依舊是這樣認為,不說傅九城一手培養(yǎng)的那些護衛(wèi)有幾人能為了俗世榮華轉(zhuǎn)投陣營,就是真有人那么做了,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又敢放出去幾分信任? 可……拋開這些,他又不得不承認,永光帝的這招險棋實在是妙。 這些年他們已經(jīng)被西陵壓得太狠了。 良久之后,宋揚輕嘆一聲:“去把他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