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世界里的東西都七歪八扭，東搖西擺。如同一只隨波逐流，顛簸翻騰的紙船。莉莉絲坐在船頭抬頭望著金色的天空不明不暗，看不見云也沒有風。

    一望無垠的麥田化作的海面上，她和她的紙船沒有終點沒有方向的不斷前進，時間似乎在這里沒有任何意義。

    直到不斷后退的視線中逐漸出現(xiàn)了一抹與眾不同的色彩。不再是冠冕堂皇的純粹的白和金，它立足于大地之上，欣欣向榮的枝繁葉茂結(jié)出艷麗的蘋果，樹枝間隙有黑色的小蛇在自由穿梭。大樹像是被它弄的有些癢一樣開始輕輕地，溫柔地無風擺動，覆蓋了所有的陰霾和色彩。

    她知道她的終點不是它，也無法為它停留?？尚呐K卻無法抑制的為之鼓動起來。

    「撲通，撲通」莉莉絲低頭抓緊胸口。當船駛過它的身邊時，無數(shù)鮮嫩的綠色樹葉飄向她，在她周圍浮動。驚訝的伸出手，莉莉絲接住了其中一片輕盈的葉子。

    葉子瞬間碎成無數(shù)晶瑩的碎片漂浮在半空中，折射出迷離斑駁的光線。從看不見盡頭的地平線一直延伸到天穹之上。

    白晝正在消失，朦朧的黃昏，指針向前推進了一步。有聲音在她的耳邊回響「你看的過于熱切了」

    強烈的光吞噬了她，天空在她的視野里被一片片剝離。還來不及用手遮擋就被一陣風帶到了蒼穹的頂端。

    如同太陽的巨光，跟在那星座后射出來的光混合在一起，向下照耀。

    兼顧和鏗鏘做聲的金屬做成，樞軸在軸孔里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的宏音，恢弘的大門在她面前敞開。

    所有萬物都蘇醒在此刻蘇醒只為了迎接她的到來。遠處的天使唱著頌歌，雖然不能完全聽懂它的旋律，可心卻是完全的平靜了下來，無悲無喜。

    就和那個站在她眼前的男人一樣，逆著光向她伸出了手「我等你很久了，莉莉絲」

    睜開眼，莉莉絲覺得從胸腔里涌出莫名的悵然若失，好想有什么東西被帶走了。回想夢里的一切，就像隔著滿是霧氣的窗戶，無法看的真切，只是在腦海里留下了淺淺的印記。

    「沒想到我死后會上天堂」

    「什么？」

    海德里希沒比她早醒多久，睡眼惺忪的撐起身體靠在床背上，聽著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有些不明所以。

    「有些記不清了。但夢里從未有過的寧靜，漫天的金色還有鮮艷的蘋果樹」她喃喃自語。

    海德里希卻聽的清晰，下床的動作突然定格「哈哈，也許是主人想吃蘋果了」他知道自己是在強顏歡笑，喉嚨口像是被堵住讓他不能穩(wěn)定的發(fā)出聲音。

    「怎么了？喉嚨又難受了嗎？」

    聽著她關(guān)心的語氣，他振作精神拍了拍臉「不，傷口都已經(jīng)愈合了」

    等到海德里希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跟她訴說的吧。莉莉絲心里這樣想著，臉上也露出了無比溫柔的表情。

    只是，她環(huán)視了一圈破敗的房間——像是從沒有來過，凜走了。

    發(fā)現(xiàn)了什么，莉莉絲顧不上穿鞋，赤著腳飛快跑到門邊。矮柜上放置著兩套干凈的衣物。視若珍寶的捧在懷里，沒有注意到黑色的金屬物件應(yīng)聲落在地上險些砸中她的腳。

    海德里希急忙跑去關(guān)心莉莉絲。確認并沒有砸到她時才放下心，蹲在地上伸向那把匕首，指尖傳來的是無比的疼痛的灼燒感。他吃痛的收回了手，不留聲色背在背后。

    水龍頭里嘩嘩流著水，莉莉絲用溫水浸濕了毛巾，輕輕為海德里希擦拭著手指。她的溫柔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她的觸摸如此輕柔，甚至有些奇妙，像是畫家的手。仿佛為他擦手是一件無比高雅的藝術(shù)。

    「準備好之后和我兩人的相依為命了嗎？雖然看起來現(xiàn)在的我很窮，但其實我也是藏了一手的。怎么說好呢？這叫底牌嗎？」

    莉莉絲用牙齒旋開一支一次性牙膏，在手指上沾上一點，然后涂抹在他微微發(fā)紅的手上「或許我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忠誠于狄倫吧，哈哈為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你上街乞討我也會跟著你的」

    「世界上哪有我那么好看的流浪漢？」她有些臭屁的昂起了頭繼續(xù)說，

    「我在威尼斯有一處產(chǎn)業(yè)，當然了所有人的名字并不是我，但的確大部分的股份都在我手上。被社會判定死亡的確讓這些合同化作廢紙，但，好在所有者是我的老熟人」莉莉絲從抽屜里找出邦迪纏繞他的手指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所以，我們要去搞錢了。寶貝」

    莉莉絲對著他狡黠的眨著一只眼睛，其實海德里希很想對他說他們并不缺錢，畢竟一直以來錢對于他們來說就一直都只是數(shù)字而已。不過能看到她那么可愛的模樣，海德里希不想打消她的積極性并決定和她一起搞錢。

    「嗯嗯！好呀好呀」海德里希露出天真憧憬的樣子，雙手鼓起掌來。

    「低調(diào)」眼里冒著希望的光，莉莉絲擺動了兩下手掌示意他冷靜下來別太崇拜自己

    「怎么這樣看我？是被我迷住了嗎？」

    看著她笑眼盈盈，他眼神里情緒萬千，海德里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緩和而悠長。

    「在遙遠的過去，我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僧斈愠霈F(xiàn)在我面前的時，是那么與眾不同，那么的耀眼。

    那時候的我就在想，這樣的她一定擁有無比美好的未來。再如果，她的未來里能有我的存在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海德里希單膝跪在地上，對著莉莉絲獻上虔誠的禮儀。綁著創(chuàng)可貼的手背握起她裸露在外的腳面吻了下去。

    「海德里?！够蛟S是叁年的空缺，驚訝的莉莉絲覺得這樣的他有些陌生。但又有談不上的熟悉感，比曾經(jīng)還要曾經(jīng)的溫暖充盈在胸口「現(xiàn)在和未來里都會是你，所以請?zhí)痤^」

    感覺到她正慢慢撫摸著他柔軟的發(fā)。海德里希享受著她的觸摸，因為它單純又親密讓他心里有些癢癢的「那個…我餓了，想吃……」

    「走吧我們?nèi)コ燥垼　?/br>
    「額…啊…嗯……」

    看著他垂頭喪氣的背影莉莉絲突然覺得釋然，不禁輕聲笑了出來，而后她轉(zhuǎn)頭望向桌上匕首。

    莉莉絲時常也會考慮自己的「人生目標」，沒有家破人亡而擁有復仇的欲望，沒有對社會不滿而想要重新洗牌，也沒有只為某人而活的執(zhí)著，更沒有對權(quán)利的渴望。

    一直知道，自己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游離在法律之外，走在路上不知何時就會被飛來的子彈擊中而帶走一切。等價交換的法則一直存在，她得到的金錢，權(quán)利越多那么同時失去也就越多。

    如行尸走rou的她不配擁有家人，朋友，戀人。可她偏偏又是如此渴望著這樣的愛。也曾想過自己的命運一直會是如此——愛而不得。

    就像是巨大的過山車，每個人都被牢牢固定在座位上，誰都不能提前下車。在坐過山車的過程中會經(jīng)歷高峰和低谷，急轉(zhuǎn)彎和長長的直線。人們會緊張，尖叫和恐懼。而最后的結(jié)局總是緩緩的駛向終點。

    命運既然決定了她要經(jīng)歷的一切，那么這一次就由她來主宰這份命運吧。

    那份曾經(jīng)忽視的愛，不再會是她膽戰(zhàn)心驚的弱點而會成為新的希望和最堅韌的勇氣。

    ………………

    莉莉絲：男人果然影響我拔刀的速度(｀_′)ゞ不過可愛的少年不算在其中。

    是不是和前一章節(jié)反差很大

    差點以為自己化身文藝少女在寫抒情散文。哈哈，這一章其實有暗示到各位男主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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