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羞恥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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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魅覺得自己變了,變得越來越像人類了。 膠合紀和結種紀差異太大,竟然給了她能融入世界的錯覺,讓她開始為加入人類組織努力,這實在荒謬。 她感染上人類了!人類通過所有接觸方式傳播,擅長把每個生物變成同一個人,塞進“我們”的模具里。 江魅覺得自己就像馬戲團的小狗,正在被人類哄騙著表演直立行走。 姬清和還沒被感染,姬清和永遠活在廚房的無人之境,接觸不到傳染源。 “姬清和,我愛你?!?/br> 清晨七點,姬清和感覺腿邊多了一坨東西,抬腳就踹。江魅抬起屁股往后靈活地一閃,繼續(xù)賴在下鋪。 現(xiàn)在的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們早就在未來相識了,不是在牛雜攤,是在居民樓的44層,你背著作案兇器進電梯,過了幾層,走出梯廂去殺下一個人。 已知你想要成為廚師的動機,選擇宰殺嫖客的邏輯是什么? 面對我的問題你會怎樣解決呢? 看姬清和睜開惺忪的眼了,江魅立刻問:“沒有人肯做我社團的指導老師,社團申請不了,怎么辦?” “把老師到校長全部換掉。” 這就是姬清和的邏輯。 項目推進不下去,有些人解決問題,有些人擱置項目,有些人重組團隊,姬清和選擇干掉甲方。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殺光天下嫖客,就不會再有被迫的妓女。 真是治標又治本,極簡又高效的思維方式。 不適合江魅。 殺人對世界的影響太大,她不想介入世界。 除非有甲方需要人死,她接了單才能殺人,而殺人必要負罪受罰。 還是想眼前的事吧,“我的米豆腐呢,想吃?!苯缺ё〖搴偷男⊥葥u一搖。 “你先洗漱,我去切!”可惜只能用手繃著線切了,賣相差點。 她把雙臂伸入江魅腋下,一提,就把人擱到了地上,推著她一起去公共盥洗室刷牙洗臉。 早上吃辣對胃不好,姬清和臨場改成咸香口味。 乘好兩碗晶瑩透亮的豆腐,灑入湯汁,她從懷里撈出一個小瓶,往自己碗里撒點,又問江魅要不要。 吃的,哪有不要的道理?江魅鼓著腮幫子連連點頭,再低頭去嘬撒過粉的豆湯。 異香濃烈,凝而不散,入口即化,余味繞齒三五日,可解一切腥膩。 “這是……rou芷粉?你哪來的!”江魅大驚。 rou芷,結種紀白芷和rou蔻植株雜交而成的一味香辛料,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在我兜里發(fā)現(xiàn)的,很適合腌生rou,原來叫rou芷?” “軍訓前,我撞見你大半夜在食堂鬼鬼祟祟,就是為了試這味調料!?” “好像是那天……對!你怎么知道,是你放我兜里的?” 江魅低頭看自己的手機。 手機,沒什么特別,按照膠合紀重新分配的身份,每個人都該有一部手機。 然而,她的手機銀行里有九萬元,這顯然不符合大一新生的身份,21世紀的大學生大多剛剛擺脫家庭的經(jīng)濟控制,很難有這么多存款。 按兩個時代的物價換算后,九萬元約等于她在結種紀改裝機器人賺得的存款。 難道說……穿越的五人,每人都從結種紀帶來了一樣自己最需要的東西? 如果是夢境,未免也太精細了。 這更像真實的時空穿越,強行把五人的命理融入了世界的因果。 小叔……江未和戚姐都可以直接問,鐘常升帶來了什么,會不會構成威脅? “想什么呢?湯面都結皮了!”姬清和拿筷頭點她的碗。 哦,先吃飯先吃飯,吃飯最重要。 避孕套種類繁雜,江魅想去校慶節(jié)上派發(fā),她的存款還剩八萬元,以后的活動沒準還有大用。 不知道警局能不能把她的裝置還回來,實在不行,拆點零件給她也好呀。 “那是證物,重要證物,懂不!”張春桃猛敲桌子,吵得江魅縮起脖子。 “很貴的,”她再次強調,“普通鋼件不還就算了,軸承還有含鉻的能不能……” 張春桃狠狠瞪她,但凡是人,進警局都會有點敬畏心理,這死丫頭倒像來朋友家做客的。 “好吧,不難為你了。能不能幫忙辦另一件事?” “這是派出所還是菜市場,你跟我討價還價呢!”張春桃氣得連連捶腰。 門口掛著“為人民服務”呢,進服務機構干嘛要畏懼? 江魅坦然地掏出手機,打開社交軟件說:“這是代購空孕催乳劑的微商,要不你對屏拍?” 大的犯罪往往是由小的違法行為引發(fā),張春桃清楚,這起綁架案是因違禁藥品而起,她于是放平聲音說:“你直接加我們派出所普法號,截圖發(fā)后臺吧。” 普法號還有這功能?真不錯?!爸x謝啦!” 江魅今天被提來喝茶,先后過了兩遍筆錄,一遍是綁架案,一遍是吳默為被害案。 提供了一個關鍵線索:守成大學附屬高中學生,持學生證可以自由進出大學校區(qū)。 一直搞到下午五點,又自動翹了一節(jié)課,她打著哈欠問:“張警官,你為什么不做刑警?” “干過,這不到退休年齡了嗎,回家門口撿個清閑。” 人類女性的平均壽命不是比男性長嗎,為什么更早退休? “張警官,我覺得你比我見過的警察都聰明,返聘接著干刑警呀!” “你見過什么警察?還鼓勵起我來了,哼,人小鬼大。” “電影,還有電視劇里的……” 哎呀,張春桃怎么又開始瞪她了,這種時候,她的魚尾紋就會像扇面一樣張開。 “崗位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干刑警是干,干民警輔警也是干,懂不?”張春桃開門送客。 那妓女又有什么可貶低的呢?人類真復雜。 江未的車等在派出所門口,上了車,江魅就靠在副駕駛上假寐。 寐一會掀起半邊眼皮問:“周六校慶節(jié),你來玩嗎?” “我有約?!?/br> 雖說各干各的事,果然還是難免好奇,江未每天都在忙什么呢? “周五可以見面,學校安排我去講創(chuàng)意寫作?!?/br> 還有這種好事? “江老師加油!”江魅興奮地一顛,頭撞在車頂,江未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罩在她頭頂,“小心?!?/br> “你這車怎么變矮了?” 別人砸車砸窗戶,鐘常升砸鐵皮,因為碎玻璃難降解。 發(fā)生了太多事,來不及修車。 在看不清彼此的冬夜,江魅和江未在頂著凹坑的車里陷入沉默。 把五花八門的避孕套倒進透明塑料桶,江魅拽上金川,興沖沖去上課了。 江未比上課鈴早了三分鐘進教室,調出幻燈片,停在寫了名字和郵箱的頁面,一抬眼就對上了江魅的位置。 江魅照例坐在末排靠窗的位置,把手放在臉邊揮揮。 鐘常升居然也在,還沒被抓進局子踩縫紉機嗎?張警官要加油呀。 由于金川占了江魅身邊的位置,鐘常升只能氣餒地坐在隔她們一條走廊的位置,教室后幾排擠滿了女學生,都是為了能湊近偷看鐘常升。 不是吧,還來? “金川,你看臺上的老師,和旁邊的學生,誰好看?” 金川翻著筆記抬一下頭:“長得挺干凈的?!?/br> 再側頭,捂嘴到江魅耳邊:“天吶,這同學標準的電影臉啊!挖去做演員,除了拿不了影帝什么都能得到?!?/br> “影帝很高貴嗎?”“當影帝非得扮回丑!”“他還用扮丑?人類的眼睛怎么分不清美丑……” 鐘常升發(fā)現(xiàn)江魅在看自己,喜笑顏開,沖著她舉起食指中指比個耶,然后一下下張合兩指。 “他在沖我們比耶,還是剪刀?”金川紅著臉問,少年燦爛的笑很難抵擋。 剪刀唄,“閹了你男人”的意思。 江魅不出聲,只沖他比口型:“你上呀,不上我瞧不起你。” 敢上就送你進局子踩縫紉機。 江未遠遠看見二人你來我往的互動,低下頭去整理從上個臨時代課老師那接手的當堂作文。 “同學們好,我叫江未,從今天開始負責后續(xù)教學。這門課承托哀思,一波三折,希望我們能一起接過先師的手稿,書寫創(chuàng)作者的未來?!?/br> 前兩排座位空空蕩蕩,后兩排座位一片嘈雜,中間的同學全在趕寫不完的專業(yè)課作業(yè)。 江魅仰起頭,接住江未無處可落的視線。 “第一小節(jié),我想集中講講在大家作品里發(fā)現(xiàn)的問題,后兩節(jié)就按照已有的課程大綱,介紹非虛構文學寫作的發(fā)展歷程……” 膠合紀的江未,是個貨真價實的文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