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
“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要見希雅?!?/br> “一直重復(fù)這一句話,你不累嗎?!?/br> “我要見希雅?!?/br> “把粥吃完再說吧?!?/br> “我,要,見,希,雅?!?/br> “……” 布蘭克用盡了自控力才沒把粥碗摔到地上。 他實在在意希雅談及理想時的反應(yīng),一有空就趕緊踏入了希芙所在的房間,結(jié)果他們面對面了五分鐘,這女人除了“要見希雅”外愣是不說一句多余的話,而且她正rou眼可見地衰弱下去…… 這樣下去大概永遠(yuǎn)都不會有進(jìn)展,只能撒個謊了。 “行,讓你見希雅,不過要先把傷養(yǎng)好了,你也不希望希雅看見了擔(dān)心吧?” “……真的?” “你是想要相信我的吧?!辈继m克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希芙,“午飯沒吃,剛才想給你治傷你也很抗拒,你是在用自己的安危來威脅我?那你應(yīng)該是相信,至少是選擇相信希雅對我的重要性,既然如此,再多一點信任也沒壞處吧?” “你也知道,希雅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會擔(dān)心的,對不對?”他補(bǔ)充道。 異常柔和的口吻令希芙不禁皺起眉頭,這個魔王和她印象中的差距太大了,說判若兩人都不為過,愛情真的會讓人有如此大的轉(zhuǎn)變嗎?但除了相信他外,她的確沒有可做的事了。她直勾勾地盯著布蘭克手中的碗,良久后松了口,“你拿過來吧。” 布蘭克坐到床邊,熟練地舀起一勺米粥,試好溫度后遞到希芙嘴邊。 兩人都愣住了。 “……你喂我?” “啊,抱歉,我習(xí)慣了?!?/br> 布蘭克看看勺子,又看看那張相似卻不同的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勺子。 這女人受著傷,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戴著手銬行動不便,又是希雅的jiejie……不管從何種角度來說,他喂給她吃都是最恰當(dāng)?shù)淖龇?,但為什么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呢? 他不自在地將粥碗推到希芙手邊,“你直接端著碗喝吧?!?/br> 希芙捧住碗?yún)s不急著進(jìn)食,她仔細(xì)觀察著布蘭克的表情,試探道:“她受傷時,你真的親自喂她吃飯?” “我騙你做什么?”布蘭克笑了。 “不嫌麻煩嗎?” “怎么會?我很享受給她喂食啊,看著她一點點好起來,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實在……難以用語言形容?!?/br> 布蘭克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嘴角微微彎起,目光柔和卻有些失焦,仿佛是透過她在看向希雅,希芙左看右看都瞧不出一點虛假的痕跡。 他是真心的,她只能如此認(rèn)為,那么先前那場對話中自己感到的異樣是錯覺嗎? 只是,“成就感”這說法還是怪怪的,是因為魔族和人類的語言隔閡嗎? 希芙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吞咽,等到她吃完,布蘭克問道:“你喜歡吃辣嗎?” 希芙一愣,“為什么問這個?” “希雅挺喜歡吃辣的,我有些好奇,她的家人也一樣嗎?”布蘭克神情自然地問道。 希雅畢竟有欺騙他的前科,他想確認(rèn)一下她是否又撒謊了。 “我還好?!?/br> “這樣啊,希雅說自己喜歡吃辣時,我嚇了一跳,感覺一點都不像她?!?/br> “……你覺得怎樣的才像她?” “甜食呀,很適合她不是嗎?” “……” 微妙的異樣感又來了,希芙卻抓不住那絲思緒,一時陷入了沉默。 “我?guī)湍阒蝹??!?/br> “……嗯?!?/br> 布蘭克搭住希芙的肩膀,將魔力緩緩注入女人體內(nèi),幾分鐘后,他估摸著兩人之間的氣氛還算和諧,治療后希芙的體力也已支撐得住更長時間的對話,便開口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希芙猶疑了許久,最終還是說了真名,“希芙?!?/br> “噢,迦南的大公主。” “你知道我?” “當(dāng)然,你駐守邊關(guān)時可給我族帶來了不小的麻煩?!?/br> 閑話聊完,布蘭克切入了正題,“你知道希雅的理想是什么嗎?” “為什么要問我這個問題?” “希雅不愿意告訴我?!?/br> “……她不愿意告訴你?” 希芙的語氣有點古怪,但布蘭克分析不出原因,他只能繼續(xù)說道:“對,她不愿意告訴我,可我很想知道,我想實現(xiàn)她的一切愿望?!?/br> “你問她的時候,她回應(yīng)的原話是什么?” “她說……”布蘭克停頓了幾秒,一想到希雅當(dāng)時絕望的神色,他就感到心悸,“她說,沒有任何意義了?!?/br> “她說沒有任何意義了?” 希芙以那古怪的語氣再次重復(fù)了遍布蘭克的話,然后是長久的沉默。布蘭克有些不快,別再重復(fù)我的話了,快告訴我她的理想是什么吧——他正要開口,卻聽到希芙問:“你限制了她的自由,是嗎?” 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令布蘭克有點發(fā)懵,接著是心虛和惱羞成怒,他壓抑著怒氣問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說她的理想沒有任何意義了?!?/br>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俊辈继m克怒極反笑,“這難道不是你們害的?希雅的理想一定與家人有關(guān)吧,她想保護(hù)你們,才做了許多不適合自己的事,但你們狠心拋棄了她,所以她才那么絕望,才會說沒有任何意義了……” 布蘭克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原以為聽了自己這番話,希芙又會被戳中痛處,因負(fù)罪感而動搖,但她的目光依然沉靜…… 難道說…… “真的和我有關(guān)系嗎?”他茫然說道。 迷茫只持續(xù)了很短一段時間,布蘭克咬牙道:“我沒有強(qiáng)迫她,也沒有限制她的自由,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誤會了,也許我哪里做得不好,讓希雅作出不像自己的反應(yīng),但我……我不會傷害她,我懇請你告訴我她的理想,我未來一定會做得更好?!?/br> 希芙深深看了魔王一眼,她已大概猜到魔王不敢讓她們見面的原因,但這反而讓她輕松了些,了解真相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且事態(tài)比她曾想象的好得多——魔王對希雅似乎是有真情的。 所以,還有著說服他的可能性吧?如果不行,就養(yǎng)好身體再尋找機(jī)會。 希芙打定了主意,緩緩說道:“除了一些王室相關(guān)人員,沒有人知道勇者——也就是希雅,是迦南的公主?!?/br> 布蘭克愣了愣,確實是有這回事,希雅的身份還是他特意叫部下打探出來的,他并沒有細(xì)想其中的原因,難道…… “希雅的身份是被故意隱瞞的?” “對,因為父親和教廷都覺得丟臉?!毕\绞涞匦α诵?,“神諭下達(dá)的那天,所有有資格的人都被聚集在大教堂,不過大家都認(rèn)為我會被選中,其他人就是走個過場?!?/br> “結(jié)果卻是希雅被選中了,誰都沒想到,我也沒有想到……雖然她的才華遠(yuǎn)在我之上,但從來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自己也沒有野心啊。但不管如何,既然神選中了她,就算看著不合適,也要走走流程,去拔一拔圣劍啊,跟著討伐隊去前線打幾場仗啊,可當(dāng)大主教喊著希雅的名字,叫她到最前面去的時候,大家才發(fā)覺她不見了?!?/br> “誰也找不到她,后來排查時才發(fā)現(xiàn),在儀式開始前,她趁著人多雜亂遛出了教堂,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居然沒一個人察覺到她不在場。” “她逃跑了。希雅之前的人生都在王宮中度過,那是她第一次出宮,是千載難逢的逃跑機(jī)會?!毕\娇桃獾靥鹨暰€,直視著布蘭克的眼睛。她的面色依然蒼白虛弱,但雙目明亮,閃爍著堅強(qiáng)的意志,恍惚間,布蘭克以為自己正面對希雅。 “是的,這就是希雅的理想,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布蘭克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他一時想不到該說什么,許久才憋出一句,“這……這一點都不像她?!?/br> “你覺得怎樣的才像她?” “她……她看起來很乖?!?/br> “她只是看起來乖?!毕\狡届o地說道,“你一點也不了解她?!?/br> 若是幾分鐘前,布蘭克一定會因這句話而發(fā)怒,但現(xiàn)在,他……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不斷狂跳的胸口提醒著他,他仍身處這個世界。 詫異嗎?不,不,應(yīng)該是一切都說得通了。所以遇襲的那天,即使已經(jīng)知道被家人背叛,希雅還是選擇離他而去,所以她才喜歡聽他講述冒險的故事,所以才有許多聽似莫名其妙的話語……因為自由才是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事啊。 現(xiàn)在想來,她眼中那些令他魂牽夢繞的光芒,那些令她變得閃耀如初升太陽的時刻,都是她思及自由的時刻。 而這些,都被他奪走了嗎…… 布蘭克不禁抬手捂住胸口。 心臟啊心臟,你是在為何而跳動? ----------------- 有關(guān)于希雅的過去,大家可以去我的另一篇文里看(《神之愛》中的旅行的理由篇)。那篇是很久以前為當(dāng)時所設(shè)想的正史寫的,和這篇的設(shè)定有很多不一樣,比如說那篇里的老師是正史限定人物,其他世界線里不存在,比如說那篇里希雅沒有把自己離家出走的打算告訴過長姐等等等等……甚至世界觀的不同處都大于相同處,但角色特質(zhì)是差不多的。 oc人和一般寫手有些微妙的區(qū)別,對我自己來說,角色是超越作品的,先存在希雅這個孩子,我再圍繞她去編寫故事,投入不同世界觀測她不同的人生(純凌辱/太過絕望的黃色不算,那些算是角色做的春夢,是沒發(fā)生過的?。?/br>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感覺,這篇文開頭的幾萬字里角色是比較僵硬的,像提線木偶,那是因為我雖然想搞黃色,但這個世界里希雅的遭遇太殘酷了,我心疼她,不希望她活過來——這話聽起來可能有點奇怪,是一種私人體驗,總之就是填補(bǔ)足夠細(xì)節(jié)后,角色就會在我腦子里活了,我希望希雅在正史里活著,不想她在殘酷的世界里活著。但寫著寫著……寫得多了,角色注定會活過來啊!加上結(jié)局也不算壞,我就放棄掙扎了,活就活吧,那細(xì)節(jié)也填補(bǔ)起來吧,本來寫給正史希雅的過去也交給這個世界的希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