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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的星心在線閱讀 - 第36章 糖

第36章 糖

    接客巴士在希爾敦酒店門口停下,老修女帶著孩子們陸續(xù)下車。

    這是一支來自北歐的皇家唱詩班,受邀來S國巡演,女孩們穿著統一的黑色薄袍,黑底白寬邊的修女帽,全身包得嚴嚴實實,走路的時候只能看見穿著白襪的腳腕和黑色皮鞋,像一群可愛的小企鵝。

    黛西緊張地站在最后,手牽著一位看似因為內向而一直低著頭的小修女,這個小家伙看起來比其它女孩要瘦小很多,寬松的袍子像個麻袋似的套在身上,羸弱的模樣,仿佛一陣小風就能把她吹到天外。

    “不要害怕,我們安全了。”黛西小聲說道,帶著顫音,顯而易見,她自己都安撫不了自己。

    對邪惡的恐懼不足以打敗向善的愛心,當她得知這個名叫悠的啞巴女孩被人拐賣到S國時,毅然決然地把自己的備用衣服借給她穿,將人藏在唱詩班隊伍里。

    第一次做這樣出格的事,她的緊張不僅僅是因為害怕,其中包含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興奮,就像那些故事里的人物,她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進入酒店,黛西握緊女孩的手。

    女孩轉過臉,沖她輕松笑一笑。

    從頭至尾,她都是這個狀態(tài),黛西不禁想:真可憐,這姑娘什么都不懂。

    酒店的客房是兩人一間,黛西帶著女孩走進房間,馬上就被室友貝拉發(fā)現了,黛西只好把事情經過告訴她。

    于是,同伴變成了同伙。

    貝拉提出主意:“我們應該告訴姆姆,或者送她去警察局?!?/br>
    黛西立刻反駁:“不行,她太小,警察會把她送進領養(yǎng)所,你忘了我們是怎么變成孤兒的了嗎?”

    “那也不能把她藏在這里,被發(fā)現了肯定連帶著我一起挨罵?!?/br>
    “放心好了,責任我一個人來承擔,她今晚和我睡一起?!?/br>
    ……

    兩個人為顧悠的去留爭論不休,最后吵累了停下來,齊齊轉頭,看向趴在桌邊的女孩。

    “悠,你覺得呢?”

    顧悠慢騰騰地放下筆,舉起手上的信紙——

    【我有個遠房叔叔在城里,我想我可以去投奔他】

    黛西和貝拉閉上嘴。

    所以,爭吵是為了什么?

    ……

    三人手拉手走到門邊。

    “你一個人能找到叔叔嗎?要不要打個電話叫他來接你?”黛西不放心地說。

    顧悠點點頭,又搖搖頭。

    “好吧,給你這個?!摈煳魅o顧悠一個糖盒,“里面有七種口味,很好吃?!?/br>
    顧悠打開看了一眼,把糖盒子揣進口袋。

    貝拉在一旁看著,想了想,取下脖子上的純銀十字架項鏈遞給女孩:“它會保佑你盡快找到叔叔。”

    顧悠擺手拒絕。這種貴重的東西她不能接,況且十字架什么的,一點也不科學,她可是純粹的唯物主義者,即使經歷了靈魂重塑,依然還是。

    貝拉執(zhí)意要給她,顧悠索性從領口里面扯出一小段金鏈子,裝模作樣地做了個禱告動作。

    貝拉倖倖地收回銀項鏈:“好吧,原來你有金的……”

    沒什么好整理的,顧悠打算現在就動身,在這里遲早會被人發(fā)現,所以離開的越早越好,無論是對于修女們的安全,還是對于自己計劃的順利實施。

    正是午飯時間,修女們集中排隊去餐廳吃飯,顧悠跟在隊伍最后。

    路過長廊的拐彎口,她突然蹲下來撣了撣鞋面,順理成章地脫離了隊列。

    每個走廊都有監(jiān)控,拐彎口卻是個死角。

    顧悠扶著墻起身,輕輕剁了剁腳,這雙鞋子有些大,走路總是會掉跟,因此常常需要往后磕一磕。

    走廊盡頭是兩部電梯,頭頂的數字一個停在一樓不動,一個正在下跳,可見這兩個電梯都是有人的。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走樓梯時,下行的電梯停靠了。

    電梯里站著一男一女,黑發(fā)黑眸黃皮膚,模樣清秀,看起來都是亞洲人。

    站在前面的男人穿著一件藏青色和服,雙手插在袖子里,后腦勺挽著一個松松的發(fā)髻,男不男女不女的,好在這人長相偏中性,這樣的打扮不影響顏值。

    但是長相再好看也沒用,男人眼尾下垂,有很明顯的紋路,印堂發(fā)暗,唇色青白,明顯是個縱欲過度的家伙,身體弱到不行。

    土地可以一直耕種,牛卻不能無休止的勞作。實在不能怪她想歪,誰讓這男人身后的女人看起來精神抖擻。

    顧悠打住思緒,走進電梯。

    ……

    實際上,六樓到一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按理說早該到了……如果那個和服男人沒有中途按下急停按鈕。

    獵人對捕獵的氛圍再熟悉不過了,大腦中的危機意識發(fā)出三級警報,顧悠身子一閃,躲開男人抓過來的手,往電梯打開的門外跑。

    沒想到那個女人也摻和了一腳,揪著她的帽子把她捉了回來。

    電梯門重新合上。

    顧悠此時終于明白“良田廢?!钡恼嬲颍哼@個女人不是床伴,而是保鏢。

    腎虛不可怕,可怕的是腎虛的人還有一顆泰迪的心,女保鏢抱著她,以一種把尿的姿勢從背后打開她的腿。

    顧悠掙扎無果,聲帶也無法呼喊,眼見男人掀開她的長袍衣擺,她手腕一動,抖出袖子里的裁紙刀,握在手心。

    和服男人沒有進一步動作,他停在那里,和女保鏢說起了話,嘰里呱啦的日語,對她的大腿內側指指點點。

    顧悠隱忍不動,轉著視線,掃向男人身后的電梯按鈕,預判了一秒,猛地甩了下腳腕,把不合腳的小皮鞋甩飛過去,撞上開門鍵。

    ……

    弗里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盤時間,疑惑道:“電梯從八樓下來需要這么長時間嗎?”

    “電腦給我?!盠ee看著停在四樓的數字,對他伸手示意。

    弗里斯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把心愛的平板電腦遞給他手上:“小心點兒,壞了你可要賠我個新的,而且必須是一模一樣的限售款,別想著武力抵——”

    他突然閉上了嘴,目瞪口呆地看著屏幕上跳出的監(jiān)控畫面:“這兩個混蛋在干什么!?”

    “走,救人。”Lee把平板丟回他懷里,朝旁邊的電梯走進去。

    “不行,你現在不能露臉!”弗里斯手忙腳亂地接住電腦,趕緊跟進來拉住他,“讓我去。”

    Lee無所謂地舉了個“OK”的手勢,放松閑適地靠在電梯一側。

    電梯很快到達四樓,弗里斯走出來朝隔壁電梯走去,正當他準備好狀態(tài)要按下開門的時候,電梯的門居然自己滑開了。

    電梯內外的人全都呆愣住,大家面面相覷,和服男人壓在女孩的雙腿間,蓄勢待發(fā),畫面定格在最刺激的一刻。

    弗里斯:“……”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臥槽,辣眼睛!”緊接著第二個念頭也不由自主地蹦出來:“這男人丁丁真小!”

    周圍的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誰都沒有動。

    忽然,女孩穿著白筒襪的小腳丫不耐煩地晃蕩了一下——就像一個開關,剎那間解除了暫停狀態(tài),弗里斯率先反應過來,一拳砸在藤治原平的腦袋上,把人掀飛,搶下女孩,同時吉川麻也動了,抬腳踹向這位不速之客。

    兩人你來我往打成了起來,不可描述的動作片瞬間變成了真正的動作片,電梯里亂成一團。

    顧悠抓著鞋子,蹬開藤治原平的腦袋往電梯外爬,結果又被他扯住腳拖回去,她繃起腳尖,讓光滑的絲襪從腿上滑下,對方只扯下了她的襪子,卻把人拽了個空。

    顧悠抵住開始自動閉合的電梯門,從半開的門縫里往外鉆。

    還沒等她完全爬出來,就被電梯外一個人勾起腰抱進了懷里,隨后,那人還用手捂了她的嘴。

    一陣清冷的寒松氣息瞬間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顧悠心里頓時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

    她一定聞過這個味道,她一定認識這個人。

    可是當她扭頭看向這人的時候,滿眼都是陌生的輪廓:頭頂短短的棕色發(fā)茬仿佛剛從監(jiān)獄里撈出來沒多久,淡褐色的瞳眸,翹鼻,薄唇……

    她的腦海里絲毫沒有與之相關的記憶。

    顧悠絞盡腦汁也沒能認出這人,即使知道對方是好意救自己,也不能消除本能排斥反應。

    沒錯,本能的排斥。

    他的氣息令她發(fā)毛起怵,下意識想遠離。

    Lee抱著女孩悄無聲息地退回到旁邊的電梯,壓制住她扭動的身體,低聲吐氣:“噓噓噓……”

    ——你才噓噓噓!

    顧悠被他帶著煙味的熱息吹得耳根發(fā)燙,反而掙扎得更厲害了。

    Lee本來想威脅幾句,后來發(fā)現女孩只扭不叫,便隨她折騰,卻不防肩上一疼被她咬了一口,他倒吸涼氣,趕緊捏著女孩的下巴把人掰開。

    現在修女都變得這么狂躁了嗎?

    “再不聽話我就把你丟回去!”他低低地警告,聲音沙啞夾雜著感冒似的鼻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顧悠覺得他真的能做得出這種事——這家伙的眼底寫滿了冷漠,絕對不是個熱心腸的人,說不定救她也只是順手而已。

    看到女孩老實安靜下來,Lee態(tài)度也好了許多,他俯身把人放下,拎著她歪掉的修女帽扯了扯。

    女孩的頭發(fā)亂七八糟窩成一團擠在帽沿處,十分滑稽。

    實在是太丑了。

    他拉下帽子,單手把女孩的頭發(fā)利落地擰成一股,塞回去,重新拉好帽子,“我現在送你回唱詩班,你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對你對別人都沒有壞處?!?/br>
    顧悠被他編發(fā)的手藝震住,歪著頭摸了摸頭頂的帽子,久久沒回神。

    “聽見沒有?!盠ee把她歪著的小腦袋按回來,讓女孩正視自己,他嚴肅地叮囑道:“就當無事發(fā)生過,OK?”

    女孩懵懵懂懂地放下手,像是默認了。

    電梯回到六樓,Lee抱著女孩走出電梯,朝長廊另一頭的餐廳走去,無聲無息地把她塞回那群小企鵝堆里。

    同一時刻,四樓電梯里的動作片終于進入尾聲,弗里斯不再和女保鏢糾纏下去,打了一會兒就開溜,他跑出來發(fā)現Lee不見了蹤影,心里一沉,立刻撥出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弗里斯略微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跑了,你人呢?”

    Lee說:“你的以為是正確的,我跑了?!?/br>
    弗里斯:“……”

    Lee笑了一聲:“幫人幫到底,我在六樓,馬上就下去?!?/br>
    弗里斯破口大罵:“混蛋!一點也不好笑!身為國際通緝犯,請你有點自覺好嗎!我要告訴丹尼爾先生!就說你思想偏激,總想著逃跑——”

    Lee無情地掛斷電話,捏了捏左肩的被咬的地方,從走廊邊的安全通道從容離開。

    他一邊下著臺階,一邊掏出煙盒叼出一支煙,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打火機不見了。

    “媽的,小兔崽子?!彼麚u頭笑罵,把煙收起。

    所以說,修女也不是好惹的啊……

    弗里斯回到車里,Lee安然無恙地坐在副車座上,嘴里含著什么東西動來動去。弗里斯邊發(fā)動車子邊問道:“你在吃什么?口香糖么?給我來一個?!?/br>
    Lee扔給他一塊,弗里斯接住,呆了幾秒,瞪大眼睛:“等等,你哪來的水果硬糖,還是教會捐贈的!”

    “禮尚往來而已?!盠ee拋了拋手中的鐵制小糖盒,鐺鐺作響。

    “什么意思?”

    “打火機換了一盒糖,你覺得虧嗎?”

    弗里斯露出見鬼的表情,吼出重點:“臥槽!你用描金海艦紀念版zippo打火機換了個免費捐贈的水果糖?”

    “是啊,虧大了?!盠ee彎起眼睛笑得開心,“下次得想辦法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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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有人記得蒲松齡的《促織》嗎?(′?ω?`)故事中男主人公的兒子和蛐蛐互換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