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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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以前。 濃重的夜色已經吞沒最后一縷月光,議事廳里卻還是燈火通明。從清晨一直工作到午夜,這是陛下的日常。 夜幕中,云暝穿過殿前廣場,走向那間恢弘的議事大廳。 他已經將近八年沒有回皇宮常住過了。 雖然云暝基本是由哥哥教養(yǎng)長大,但帝國慣例,成年的王子就應該離開皇帝的領地,更何況他們兄弟只相差七歲。 云暝從白塔畢業(yè)之后就常駐星艦,這些年來只會在新年回母星拜謁兄長。 陛下的日程表異常繁忙,即使是親弟弟想見他也得早早通過秘書預約。但這一次,云暝等不及任何程序,他必須在第一時間見到云曜。 走進殿門的瞬間,云暝就感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毫不收斂的哨兵精神力,攜著沉沉的怒意壓在整個空間里。議事大廳開闊明亮,可是再華貴的布置,也不會讓這里變得稍微柔和一些。 幾個人呈扇形站在皇帝面前。 首席秘書、特情處處長、母星防衛(wèi)總司令,以及其他叁位高級官員。 皇帝一言不發(fā)地端坐在王座上,正式嚴謹?shù)拿劂y色禮服長袍,修長的雙腿交叉架起,絲緞般的黑發(fā)披在肩頭,看著面前的幾人。 氣勢逼人的凌厲與盛怒幾乎逼得在場所有人無法呼吸。 皇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鮮少把情緒暴露給下屬。上一次他動這么大氣的時候,一個星系化為了宇宙塵埃,永遠地在航道圖里消失了。 可是就算那次,他也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已經控制不住精神力威壓的外溢。 云暝聽見防衛(wèi)部的司令正在低聲敘說著什么。 關于今天的綁架案,這個哨兵的尸檢結果已經出來了。 他經過人體改造,原始生物特征已經無法復原,沒有在白塔里留下過基因信息,是一個標準的死士。 他不但身上帶著炸藥,心臟里也植入了微型起爆設備,直接由精神域控制。 原本這枚炸彈應該是用來與人同歸于盡的,因為任何人的速度都不可能快得過思維的閃念。 然而洛紗暴起發(fā)難的時候,不但撕開了純黑域,還短暫地壓制了他的所有精神域活動。那枚炸彈的起爆結構被切斷了,這才留下了一具能做尸檢的全尸。 一個沒有在白塔留下過基因信息的黑哨兵,居然能帶著重型霰彈槍這樣的軍用武器,在首都最繁華的區(qū)域開火——不可能無人協(xié)助,而且一定有級別相當高的人在幕后。 對于有關的部門來說,這絕對是極大的失職。 防衛(wèi)部司令也是一位常列哨兵,然而在令人窒息的精神域威壓中,他在端坐的陛下面前看起來簡直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來這里做報告的原本該是他的副手,然而那個哨兵承受不住陛下盛怒的精神域,居然心跳驟停被送去急救了,總司令只好自己頂上。 冰封一般的沉默之中,只有皇帝冷淡的聲音響起。 即使在盛怒中,他說話依然簡明扼要,發(fā)布過命令之后,幾位官員如蒙大赦地離開,而云暝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即使親自教養(yǎng)弟弟長大,少年執(zhí)政的云曜也絕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長輩。即使大殿里只剩下了云暝一個人,他的精神力還是占據(jù)了整個空間,異常冰冷而鮮明的存在感。 “有事就說,”皇帝看向云暝,“沒有就出去。” 云暝答:“我以為是您會有事找我。” 在剛才的會議中,所有人都沒有提起——或者故意忽略了一件事。 那個哨兵是來找洛紗的。 而且他并不是要殺掉她,否則不管向導是誰,直接把所有人質都殺掉就好了。他知道一個特殊的向導會出現(xiàn)在那里,卻不知道這個向導是誰,才會用脈沖掃描這樣的方式想逼她出來。 皇帝將手搭在扶手上,“你想說什么?” “和我還繞這么大彎子嗎,哥哥?” 云暝慢慢地從衣袋中取出了一件東西放在桌面上,朝皇帝推了過去。 那是一枚袖扣。 底托是有色玻璃,上面嵌著一塊小小的、藍紫色的堇青石,旁邊刻了他的姓名首字母。 市面上的珠寶工藝是不會這么粗糙的,因為這是一個女孩親手做的東西。 皇帝搭在王座上的修長的手指上,一枚稍大一些的礦石正在閃爍著相似的色澤。幽幽的藍,像是黎明前的夜空。 “那道命令是你下的吧?!?/br> 良久的沉默,兩雙極其相似的銀色眼眸逼視著彼此。 云暝由云曜親自教導,思維方式與他如出一轍,兄弟之間根本不必多說一句,已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云暝繼續(xù)問道:“她是你的向導嗎?” “一年零八個月之后會是。” 他說的是洛紗成年的日期。 “但她已經在安撫你了。為什么下命令的時候不告訴我?”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br> 皇帝端坐的姿勢紋絲不動,永遠不變的冷淡威嚴,多說一句話都會讓人冷汗直流。 然而云暝看著他,忽然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你感知失控過,哥哥?!?/br> 皇帝的精神域非常特殊,普通的向導根本無法安撫,只能注射通用向導素。 他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脾氣,除了本身性格如此之外,也有長期無法被安撫,需要和外界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因。 洛紗從沒有對皇帝進行過正式的安撫,可皇帝每月見她兩次的安排雷打不動。他宮殿里洛紗聲線的機械音,白塔里精密造假的檔案,以及他現(xiàn)在史無前例的盛怒,已經說明了唯一的可能性。 他已經感知失控,卻被洛紗的向導素安撫了。 如果只是正常的匹配結合,云曜大可以早早把這段關系公之于眾。他嚴防死守不讓任何人知道洛紗的特殊性,是因為他對洛紗的依賴程度已經遠超過普通哨兵對向導的需求,而且這件事涉及到他自己的精神域狀態(tài)。 “沒錯,”云曜回答,“所以你應該知道她對我的意義?!?/br> 一顆星星意外地落入他掌心。 還太小,太懵懂,在他身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是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可是與那具柔軟的身體相貼時,狂躁的、爆發(fā)的哨兵信息素全部平息下去,混亂的精神域重新鎮(zhèn)定清明。 皇帝知道洛紗一直有點怕自己,大概是初次見面的時候,自己失控的狀態(tài)把她嚇著了。 但是沒關系,他有很多耐心等待,讓她開心自由地長大,淡忘他們不太愉快的初遇。 “我早就可以把她關在皇宮里,這樣她永遠都不會有危險。但她不想這樣。所以我派過很多秘密的衛(wèi)隊,最后還是把你送到她身邊,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來保護她,我才能放心?!?/br> “常列哨兵,帝國之劍。這個榮譽曾經是我親手授予你的,我們都很為此自豪?!被实鄣穆曇衾涞孟癖霸脐?,你完成任務了嗎?” 一份文件夾被他從面前掃飛出去,邊角重重撞在云暝額頭上,然后砸落在地。 那是一份七個小時前的診斷報告。 靜脈破裂,胃出血,官能失調。 一次就足以把普通向導震得吐血的脈沖掃描,這個女孩用身體硬抗了兩次,才找到開槍的機會。 文件夾內側貼著的超薄柔性屏幕上播放著一段影像,來自現(xiàn)場哨兵的記錄儀。少女腿一軟滑倒在地,裙擺散亂地堆迭著,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吐著血。 這幅畫面看在他眼里時是如何心急如焚,他哥哥只會更甚。 云暝閉上了眼睛。 就像一道鞭子猛地抽在身上,恐怖的精神力威壓從天而降,帶著能碾碎金屬的憤怒和冷意。 “出去?!被实壅f,“你的任務可以到此為止了,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我不會再讓她離開皇宮?!?/br> “是我的錯?!敝貕褐?,云暝的臉色蒼白,身姿卻依然站得筆挺?!拔也粶蕚錇榇宿q解,但請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今天那個哨兵,無論他背后的人是誰,無論他對洛紗了解多少,無論他想對她做什么,我都會找出這個人,讓他永遠消失?!?/br> 銀色的眼眸冷冰冰地抬起,像是閃著光澤的無機質金屬,不帶任何溫度。 “一個月之內,我要看到答案。” —————— 雖然已經發(fā)了很大火,但陛下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被偷家已經快偷到大水晶的事實。 這就是工作狂vs家里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