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陛下唯一的憾事是缺個女兒。 413g. 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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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六年,三月甲辰。 甲辰日正是這一月的十五之日。 婠婠生命中親身經(jīng)歷過的、值得她一生銘記的重要時刻并不算太多,然而仔細想來,卻幾乎都與他有關(guān)。 這一天也絕對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這天的天氣實在是好得出奇,蒼穹碧藍,白云悠悠。時逢春盛,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清新的氣息,就連吹面拂來的風,都是讓人感到舒適的。 積壓在魏人心中不知多久的緊張和煩悶,也終于可以在這盛春中長長一口氣出去了。 清晨時分,軍中有幾位擅觀星象天色的小官們說道,這一月十五的月一定還會格外的圓,屆時皎月清輝,景色更要同尋常的月份好些。 早起更衣的時候,婠婠一邊為他束蹀躞帶一邊對他說:“既如此,我們晚上在外面多坐一會兒,賞賞月吧。好久都沒好好看過月亮了。而且,今天晚上軍中也要擺慶功宴的?!?/br> 晏珽宗自是答應(yīng)了下來:“好,正巧我來親手搭個篝火架子,為你烤只小羊吃。你還未嘗過我親手做的炙羊rou吧?” 婠婠莞爾,將一把鑲滿了寶石的寶弓仔細掛在他腰間蹀躞帶的小孔上,然后仔細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 他未登基之前在軍中的時日頗多,行軍在外,不比在魏都里瀟灑自由地做一個皇子輕松,在外頭根本沒有那么多伺候的婢子下人,許多事情都得自己動手,所以其實皇帝會的東西還真是不少。 “行呀,我等著你的炙羊rou。你若做的真的好,等回宮了,再做一回慈父,給聿兒也做一次吧?!?/br> 但皇帝對自己烤羊的手藝十分自信。 說話間婠婠已經(jīng)給他系好了一整條腰帶,并且將腰帶孔中所有需要佩戴的飾品都一一掛上去掛好了。 她再三理好他的腰帶,然后又環(huán)著他走了兩三圈,將他的衣領(lǐng)袖口處全都整了整,力保皆讓自己滿意。 他今日的發(fā)都是她親手為他束好的。 等到收拾好了皇帝,婠婠才舒出一口氣,自己往梳妝臺前坐了,讓婢子們再為她梳妝、更衣。 這頂從宮中加急送來的鳳冠沉甸甸的,是婠婠所有的冠子中最奢華精致的那一頂。夲伩首髮站:2 hhp. 上用金絲攢著足足九龍九鳳,然后龍身鳳尾上還鑲嵌著無數(shù)的珍珠寶石珠翠,平常婠婠每年基本也就只戴那么兩回,同皇帝一起祭祀祖先和祭祀天地時她才戴的。 否則天天將這東西頂在頭上,誰能受得了。 盤好了頭發(fā),戴好了鳳冠,又穿上了裙擺迤邐的皇后朝服,婠婠攏了攏寬大的廣袖,立在那落地的更衣鏡前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儀容和儀態(tài),一再確認自己今日沒有絲毫出錯的地方。 兩刻鐘后,禮官跪在中軍帳外請示皇帝,說是算好的時辰到了,帝后該出發(fā)去祭臺了。 這一次祭祀是將祭祖與祭天地合在了一起,實際上每年帝王的祭祀,即便是皇帝,也需各種中迎神送神、請牌位送牌位地三跪九叩,從頭到尾跪跪叩叩能有上百次,也著實是一項不小的體力負擔。所以很多情況下,一些皇帝晚年實在磕不動頭了,就會讓自己的兒子們代他前去完成這種儀式。 比如婠婠的父親到了最后幾年,都是讓太子璟宗去完成祭禮的,但是偏偏璟宗太子那個體格,也不是個容易勞動的人,每年跪完磕完回來,都得累個半死,讓婠婠的母親心疼不已。 晏珽宗也不是那種喜歡給人家下跪叩首的人,他即位之后,就將這種繁瑣的儀式大砍特砍,幾乎免去了所有不必要的跪叩之禮。 所以今日的祭禮,婠婠也沒有給他添上什么多余的禮節(jié)。 皇帝執(zhí)著婠婠的手,同她一起踏上那高高的祭臺,祭臺下靜立著上萬整裝盔甲的精銳將卒,臺下四周壘砌了數(shù)座同樣高聳的京觀,整片天地之間都是靜謐肅穆的。 所謂京觀,即是戰(zhàn)勝的一方為了炫耀自家武功,收集敵人尸首堆砌在一起,最后封土而成的一種高冢。 在步向高臺的地上,鋪陳著數(shù)十面突厥纛旗。因整個突厥實際上是以由閶達部落為首的數(shù)十個大小不一的部落聯(lián)合在一起的,所以每一個部落自身也有自己的帥旗,即大纛,如前不久死在沃野的駱都王就有一面屬于自己部落的大纛。 這些鋪在地上供帝后二人踩踏的纛旗多達十數(shù)面,原先制作極為精美,但是現(xiàn)在上頭都沾染了一塊又一塊的血跡。其中最大的一面旗子,就是乙??珊棺约旱耐跗?。 婠婠一步步走得極為優(yōu)雅貴氣,姿態(tài)端莊,她慢慢抬起自己的腳,然后將它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的纛旗上。 這種纛旗其實還是比較厚重的,質(zhì)地說是像一層地毯也不為過,踩在腳下的感覺還十分舒適。 ——不過過去的數(shù)十年、甚至數(shù)百年來,應(yīng)該再沒有人體驗過將突厥王旗踩在腳下的感覺了。 就連那些突厥的可汗們自己也沒有嘗試過吧。 踏上高臺的那一刻,婠婠微微抬起頭向遠方望去。 這一刻她的視野格外的好,極目遠眺,萬般風景皆入眼底。正值春日,原野上泛著一層讓人賞心悅目的翠綠波濤,其間還夾雜著種種色彩的野花,如錦上添花般星羅棋布地點綴其間。 這里也是她這一生來到過的最遙遠的地方。 本來,她這一生都不會有這樣的一天的。 這些都是他為她帶來的。 榮耀。 他們一起先祭天地及諸神,為天下蒼生祈福,為國運祈福,然后又為先祖手奉祭品,接著在高臺之上一起讀完了那份長長的祭文。 婠婠確實寫的情真意切,前面那些感謝天地神明和祖先庇佑的言辭,都是些寫了多少年的套話了;不過后面她以皇帝的口吻所寫的關(guān)于這場戰(zhàn)事的反思和內(nèi)省,倒是異常地能夠引人潸然。 一般帝王祭祀時都是十分謙恭的,自稱也都是“小子”。 她花了很大的筆墨來悼念戰(zhàn)亡者、為其祈福,也替晏珽宗象征性地檢討了一下以后不可再大興戰(zhàn)事勞民傷財之類的。 在帝后二人用低沉下來的語氣念誦著為戰(zhàn)亡將士們所寫的悼文時,臺下肅立著的許多人眼眶都隱隱泛起了淚花,甚至還有淚水啪地一聲抑制不住地砸在了地上。 連婠婠自己讀著讀著,眸中都不禁有些濕潤,一雙美目像是被霜露浸過似的。 晏珽宗有些愣神地看著她此刻的樣子。 她纖細有致的身段被裹在層層迭迭的錦衣華服之中,這套皇后朝服,光是完完整整地套到她身上去,幾個婢子就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可是穿在她身上,卻又偏偏恰到好處地立的起來。 也只有她能配得上這一身極致奢侈的妝扮,襯得上幾班繡女共同辛勤勞作數(shù)月才繡成的這件裙裳。 迤邐的長長裙擺,寬大如蝶翅的廣袖,像是鸞鳥身上最華美的羽翅。 她站在這高臺之上,滿目悲憫,是世人幻想之中最完美無缺的一國之母,似乎生來就是活在畫像中的高貴神女,受到世人的虔誠供奉。 亦是此刻高傲地盤旋在西北的一只鳳凰。 * 在皇帝出神地凝視著皇后的美麗時,而臺下的萃瀾也沉默地抬頭看著高臺上皇帝的身影。 很多很多年前,她就在坤寧殿侍奉還是先帝五皇子的皇帝了。 皇帝小時候的乳母,就是帶她和meimei萃霜入宮的一個遠房表姐,所以她們?nèi)雽m后就跟著表姐一起伺候陛下。 那時候太后不喜歡這個兒子,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宮人多有不用心者。別人都不大愿意在五殿下跟前做事侍奉,只她和meimei留了下來,兩人打心眼里就像拉扯自己的孩子一樣帶大了這個皇帝。 皇帝小時候雖然長得很快,可是卻也瘦,大抵是常年在那個皇后“母親”身邊心情郁郁,飯食又不是太好,所以最后只長身量不長體格了。也是因為圣懿帝姬時常照顧關(guān)心,陛下的境遇才慢慢好轉(zhuǎn)了許多。 看到高臺上那個身著十二章帝王袞服、頭戴白玉珠冕旒、腰系十五環(huán)金紫玉蹀躞帶的鐵血君主,著她心中感到一陣舒暢。 當年拜圣懿的生母所賜,文壽年間的宮人們多有拜高踩低者。 在那些人眼中,似乎這宮里最好的差事也就是去伺候太子璟宗,再者就是圣懿帝姬,若去不了太子和帝姬的身邊當差,那就是待在陳嬪所生的二殿下身邊,也比去五殿下跟前好。 好歹陳嬪那時因為搶著生子而失臉于皇后,自知地位不復(fù),所以對身邊伺候的宮人還是十分寬厚的呢。在陳嬪和二殿下身邊,就算得到的賞賜銀兩沒有那么多,好歹還落得一個輕松自在。 難道不比去伺候那個不被皇后所喜的五殿下強嗎? 然而今時今日,萃瀾終覺得如同媳婦熬成婆般的熬出了一口氣來,得意非常。 自元武元年陛下登基以來,所有所有曾經(jīng)輕視于他的人,終將全都匍匐于他的腳下,——除了圣懿的那個生母。 但直到今日,陛下不僅做到了讓他御下的百姓信服,更做到了讓關(guān)外的賊寇也俯首于中原魏軍的劍下。 四海臣服,又有何難。 她看著陛下從襁褓嬰兒一日日長大,看著他一步步成長了,也看著他如愿以償?shù)氐玫搅四晟贂r就動心的女子,看著他成為人父,看著他開疆拓土,戰(zhàn)功彪炳。 這和養(yǎng)大一個自己的兒子,幾乎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不過如此說來,陛下如今人生中的最后一件還未完成的憾事,就是缺個承歡膝下的女兒。 別的皇帝想要得到的一切,在他還不到三十歲時就都得到了。 正統(tǒng),大權(quán),賢后,嫡子,儲君,文治武功。 大多數(shù)皇帝庸庸碌碌一生,甚至死到臨頭了連一個讓自己滿意的兒子都找不出來,更遑論在自己的帝王生涯里完成一件值得青史提筆的功勛。 但他還太年輕,不到三十歲,什么都有了。 真要掰扯著手指頭算算缺什么,不就是缺個女兒么? 雖然對于大多數(shù)皇帝而言,女兒都是比不上兒子重要的,可是若是真的沒有的話,心里也總是不太得意。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皇帝,兒子生了一堆,女兒一個沒有,等到四五十歲了,反而見著兄弟家的女孩兒一個個亭亭玉立地長大,心中也不痛快,于是就對自己兄弟說道, “寡人膝下獨無女,亦甚無趣也?!?/br> 遂將兄弟之女抱養(yǎng)進宮中,當做自己正兒八經(jīng)的公主養(yǎng)著。 * 祭禮畢,帝后命人分食炙rou與軍士百官。 而帝后二人則回到駐蹕的中軍帳內(nèi)更衣。 婠婠的這身行頭弄在身上雖然復(fù)雜,但是拆卸下來的時候卻輕松多了。 婢子們替婠婠摘下鳳冠,又一件件幫她脫掉朝服。 等到身上終于只剩下中衣了,婠婠這才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勞累過后,她和晏珽宗上了榻上歇息一會兒。 婠婠枕在他胸口處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你看見了嗎?” 她纖纖的食指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晏珽宗胸口的一顆扣子。 晏珽宗一愣,“什么?” 婠婠咬了咬唇,“今天在祭臺上,咱們向先祖獻祭禮的時候,我放的是你父親的牌位?!?/br> 你父親的牌位…… 她的話讓晏珽宗的大腦停頓了片刻。 然后他有些不確定地再度問她:“你說什么?” 婠婠的腦袋枕在他胸口并未起身。他身上的肌rou大多堅硬,尤其是胸膛處。以前情事中婠婠總有些嫌棄,覺得他渾身硬邦邦地硌疼了自己,像是一頭駭人的猛虎般壓在自己身上盡情掠奪。 不過習慣了之后,反而讓她漸漸生出了一種安全感。 她知道這具強健的身軀可以保護自己。 “我在祭臺上放著的是你父親的牌位。他也是我的父親,是聿兒的祖父。我之前私下問過我們的母親,關(guān)于父親的事。母親說……父親生前是很疼愛你的。 你還在母親腹中時,父親就和母親商議過,等到戰(zhàn)事了了,他就帶母親去江南定居,做些小生意養(yǎng)活一家子,而且不論母親腹中是男是女,他都只要這一個孩子,把自己所有的都給那唯一的孩子?!?/br> 婠婠的聲音有些哀切,“父親在天之靈,肯定也是很思念你的。麟舟,今天也是你人生里一個特別的日子,我希望他也能見證你的戰(zhàn)功和大業(yè)。咱們成婚的時候忘記了……現(xiàn)在補回來也是好的。” 晏珽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他緩緩自躺靠著的榻上起身,而枕在他胸膛前的婠婠也被他這個動作帶起了身。 一頭烏黑的墨發(fā)披落在她肩上,他俯首湊過去,輕柔地捏著她白嫩的下巴,讓她同自己對視。 “婠婠,謝謝你?!?/br> 良久,他也只和婠婠說了這么一句話。 只是婠婠卻察覺他聲音也有些哽咽的意思。 但是皇帝就是皇帝,何況他那樣性格的人,也不大容易將自己的軟弱一面暴露在旁人面前。 尤其是暴露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 所以,只是哽咽了片刻之后,皇帝就緩和了過來,然后不由分說地扣住婠婠的后腦,同她在榻上擁吻起來。 婠婠只能承受著他給予的一切。 在被人親吻地迷迷糊糊之時,她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被人推倒仰躺在了被褥上。 “嗚嗚……” * 明天給大家燉rou吃(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