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我是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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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元武六年三月初一到來之前的深夜。 當(dāng)屬于二月的最后一束月光靜靜地落在閶達(dá)王汗王帳駐地之時,這里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一片廢墟和尸骸。 乙??珊拱⒛歉琮R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于魏朝皇帝的箭下,他這一死,實(shí)際上整個由數(shù)個部落聯(lián)合在一起的突厥也隨之失去了主心骨了。 正處于吵吵嚷嚷之中的閶達(dá)士兵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死于魏軍的鐵蹄和刀劍之下。 這一夜,魏軍殲滅突厥僅存不多的主力數(shù)萬于余人,奪得他們飼養(yǎng)的牛羊牲畜數(shù)萬,更不用提那些阿那哥齊積攢了數(shù)年的金銀珍寶、戲伶工匠之流的,也盡數(shù)落入魏人之手。 幾乎將整個閶達(dá)的主力全部被摧毀了。 至于王公貴族、宗親戚里不是被殺就是被俘,皆為階下之囚。 雖則還有少部分的殘余勢力繼續(xù)逃亡,但是也成不了多大的氣候了。 皇帝見將士們廝殺一夜后體力透支得實(shí)在厲害,于是便命將士們暫且就地安營稍作休息,又命宰殺牲畜犒賞全軍。 后方的方上凜又領(lǐng)著幾千將士奉皇帝之命繼續(xù)追殺他們的殘部。 高楨帶人尋到了幾處茍且保全于戰(zhàn)火之下的突厥人的帳篷,幾個中高品階的將士們就在這些帳篷里休息。 雖則外頭是堆積如山的尸體,戰(zhàn)后的原野上四處彌漫著可怖陰森的血腥味,但是絲毫無法削減魏軍的歡欣雀躍之情。 ——打了大半年的仗了,終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如今魏軍眾人心中只有鼓動如雷的亢奮和豪邁。 不過皇帝并未留在這里和他們一起休息,而是十分平靜地勒馬往回,似是要回到后方魏軍的駐地去。高楨幾人心知皇帝大約是想念皇后了,因此并未有任何的異議,只是高楨自己做主指派了幾百親衛(wèi)去護(hù)駕隨行,他自己仍然留在了閶達(dá)人的營地。 待皇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尸山血海之中,高楨才慢慢直起躬下的腰身,同幾個同僚笑了笑,往與皇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因這里的武將里頭,當(dāng)屬高楨的官職最高,所以其余眾人都跟隨在他身后半步左右而行。 高楨待見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個保存還算完整的帳篷,就與眾人說去那里席地歇息一晚,湊合湊合著。 這個帳篷雖然看上去還算完整,但是歷經(jīng)了一場大戰(zhàn),很多支架的木樁都有些歪歪斜斜了,看著也是個豆腐渣似的危險工程,的確只能勉強(qiáng)先湊合一夜,——時間長了,遲早還是要倒掉的。 高楨一腳踹開因?yàn)榈顾鴻M斜在門簾上的一根圓木,大步一跨就入了內(nèi)。 看清帳內(nèi)的裝飾之后,他的另一只腳卻是一愣。 因?yàn)檫@里面的裝飾十分柔婉紅粉,一看就不是閶達(dá)人的奴隸和工匠他們的住所。 ——倒像是那些王公貴族的姬妾或是女兒們的營帳。 本來這是女眷住的地方,高楨下意識感到一陣冒犯,想要提步離開的。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他又覺得自己方才那個念頭實(shí)在是可笑。 ——他為什么要感到冒犯唐突了這帳篷的主人? 她的父親或是主人,都是閶達(dá)人,并且都已經(jīng)是他們魏軍的俘虜了。 她也不過是個即將亡國絕種的奴罷了。 還需給她什么好臉色。 于是他又將另一只腳邁入,一面朝帳篷里面走,一面冷靜地打量著這帳篷里面可還有別人。 萬一這女子要是個烈性貨,在這關(guān)口偷襲他們,或是里面還偷藏了什么人,反倒不好。 不過很快高楨便發(fā)現(xiàn)他的這些思慮都是多余的。 這里面確實(shí)已經(jīng)沒有了別人,只剩下一個女子。 一個身著薄紗,姿態(tài)曼妙,背對著他們的女子。 只看那纖纖體格,便知絕對是個美人兒。 而且僅僅是掃了一眼她的背影,高楨便知道她不會是哪個閶達(dá)貴族的女兒或是妻子。 只能是伺候男人的姬妾。 否則何以如此的妖嬈嫵媚,舉手投足間都是為了吸引男人而專門學(xué)習(xí)過的風(fēng)情。 出身顯貴的千金和正妻,是不會有這樣的姿態(tài)的。 他聽到身后幾個同僚倉促地吞咽口水的聲音。 畢竟他們也是正當(dāng)盛年的男人,又久未紓瀉過,乍然見到這樣體態(tài)纖妙的美人,有點(diǎn)反應(yīng)也是在所難免的。 然,不知為何,高楨下意識地卻對這些吞咽口水的聲音感到十足的鄙夷和厭惡。 他們與閶達(dá)人作戰(zhàn),自然也是學(xué)過幾句突厥語的。 高楨便用突厥語問了一遍那女子,問她是什么人。 那女子聽到身后的聲音,略頓了頓,然后款款轉(zhuǎn)過了身來,垂首下拜。 “妾乃漢女郁氏,年二十四,曾是阿那哥齊之妾室?!?/br> 她說的并非突厥語,乃是漢話。 說完她膝行向前幾步,又對著他們這些身著甲胄的武將們盈盈一拜, “今舊主既死,乃妾福薄。妾非顯要,素?zé)o金帛。唯此殘軀,愿侍將軍?!?/br> 說罷,她就頭也不抬地解起了自己腰間的系帶,本就只披了兩件薄紗,再往下面脫,那可就要不剩什么了。 郁氏的漢話說得流利而婉轉(zhuǎn),看這身段和面容,也的確是漢人女子無疑了。 本來,面對這樣識趣溫順的戰(zhàn)俘、女奴,他們的確應(yīng)該感到順心如意,接著在大戰(zhàn)之后理所當(dāng)然地享用一夜她的身子,稍解疲乏的。 不過此刻,高楨卻感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憋屈和郁結(jié)。 她分明什么都沒做錯,在閶達(dá)戰(zhàn)敗之后極盡所能地對他們恭順和討好,連身子也可以舍棄出來。 站在俗世的角度來說,即便他們勝了,她的主人敗了,可她到底是無辜弱女,還要她怎么樣呢? 高楨的眼珠猛然一轉(zhuǎn),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這是何意!” “你既說你是漢女,為何又說舊主之死是你福?。磕愕男牡降紫驖h還是向胡?” 高楨的這番厲聲質(zhì)問讓脫衣脫到一半的郁姬愣愣地止住了動作。 紗衣滑落了一半,露出半邊酥軟的香肩,瑟瑟縮縮,我見猶憐。 高楨身后的幾個將軍都對他這個上司的態(tài)度感到不滿。 他們自認(rèn)為自己也不是不講理的蠻夷武夫,這女子既然心悅誠服地屈膝投降,又主動說要侍奉他們,那看在一片憐香惜玉的心上,他們也不會怎么傷了她的。 畢竟戰(zhàn)事紛起,從來也不是這些女子的罪孽。 那高楨還何苦這樣聲聲威逼呢? 卻見跪在地上的女子凄涼一笑,素手抹去美目下的一行清淚,低聲回高楨道: “妾是漢女還是胡女,對將軍們來說,難道重要嗎?妾的身份只是乙??珊怪悦墒芸珊贡佑?。可汗既死,這塵世之內(nèi),妾就失了主人庇護(hù),難道不能自稱一聲福薄命淺么?” 她的語氣并不激動,只是簡單地陳述了一個擺在眾人面前的事實(shí)。 高楨皺了皺眉,又說道:“如此看來,你是一心向著你的舊主了。我大魏皇帝陛下殺了你的主人,想必你是對我們恨之入骨了。如此這般,留你還活在這世上,也是個禍根。” 郁姬又平靜地?fù)u頭說不是。 “妾雖身為漢女,可是已被胡人玷污,哪里有臉再回漢家門!自然只能以胡人之妾的身份茍活于世了。大魏皇帝陛下與眾將軍破突厥王廷,妾心實(shí)在不勝歡喜。 ——只是將軍說妾是一禍根,妾實(shí)在無言辯駁。甘愿受死以安將軍之心!” 她理了理衣衫起身,然后換了個方向,面朝魏都而跪,俯首再三叩首。 “胡妾郁氏,叩見大魏太后陛下千秋壽康。拜見皇帝陛下萬壽無疆、皇后陛下千秋壽康?!?/br> 她忽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利刃,就要往自己心口插去。 幾個將軍都被她弄得這一出嚇了一跳。 還好高楨眼疾手快地上前奪走了她的匕首,將它丟到了一旁,又呵斥她:“尋死覓活做什么!” 他喘了口粗氣,“你尋什么死!我何時說過要你的命!你既是漢家女,如今自然隨我們回大魏了!” 郁姬愕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高楨在左右翻了翻,抽過一張床單將她捂了起來,遮住了單薄紗衣之下透出來的那片白皙軀體。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她身上一片歡痕,看上去就是剛承歡過的模樣。 至于碰過她的人是誰,不言而喻,自然就是那個才死了不久的阿那哥齊了。 勉強(qiáng)遮住郁姬的身體后,高楨后退數(shù)步,帶著幾人退出了這座營帳。 “男女有別,這既是那郁氏的居所,咱們留宿里頭,又成了個什么樣子!” 他是如是向自己的同僚們解釋的。 話中的意思,顯然已是將那阿那哥齊的妾室當(dāng)做了堂堂正正的魏人女子來尊敬。 同僚們雖然心中有些驚訝不滿,到底不愿意為了這點(diǎn)事和高楨起沖突,于是眾人又去別處尋了地方勉強(qiáng)睡下。 這一夜雖然十分勞累,但戰(zhàn)后屬于勝利者們的歡慶雀躍同樣鋪陳得極熱鬧。 高楨也難得奢侈了一回,和幾個同僚一道宰了一頭閶達(dá)人的牛,架起了篝火烤牛rou吃。 這一夜,他們圍坐在一片尚且干凈的原野下,地上鋪著從前突厥大可汗乙??珊沟耐跗熳鳛榈靥海媲翱局鴱那八麄兌疾荒茈S意食用的美味牛rou,同同僚們一起暢想著此戰(zhàn)之后自己應(yīng)該得到的封賞和一片光明的大好未來。 下屬們奉承著高楨和今日并不在這里的方上凜,“我等諸武將之中,除了張大將軍之外,當(dāng)屬高將軍和方將軍效力最大,約摸,陛下若是要封一個龍威將軍、龍驤將軍的名號,也并非不可啊?!?/br> 高楨起身敬了在場的眾人一杯酒,連聲稱不敢,“龍威龍驤,豈是某可攀求之物啊哈哈!” 他們又聊到了那個胡將宇文周之。 “不過弱冠之年,當(dāng)真后生可畏。” 這是他們對他的評價。 約摸吃到快要結(jié)束時,高楨從篝火架上取下一塊無人動過的、尚且鮮嫩的牛rou,端了一杯羊奶,輕輕放在郁姬的帳外。 “明日巳時一刻,我軍拔營。屆時,你就跟著我們走吧?!?/br> * 元武六年,三月初一,丑時初。 婠婠正在熟睡之中,忽然被外頭的一陣嘈雜響動給吵醒了。 因?yàn)樗胺昧税采駵帲运酶裢獬痢?/br> 萃瀾也是好生不忍心地才將她搖醒。 “娘娘,陛下要回來了。約摸三五里的路,片刻的功夫就到了?!?/br> 婠婠哼哼了兩聲才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陛下?陛下……麟舟!” 她借著萃瀾攙扶的手一下子從榻上坐了起來。 “陛下回來了?” 帳內(nèi)點(diǎn)起了燈火,她隱隱約約看見萃瀾眼底欣慰的笑意,跳起的心才猛然安了回去。 “戰(zhàn)事……還順利吧?” 萃瀾笑道:“都順利、都順利!娘娘安心啊。陛下今夜射殺了乙??珊拱⒛歉琮R,魏軍將士滅突厥王廷!這夜過后,料想突厥數(shù)十年內(nèi)都再無力與咱們?yōu)閿沉恕?/br> ——哦,陛下,陛下他是回來歇息的。兩三日,陛下兩三日都沒合過眼了,是該好好休息休息的。” 婠婠啊了聲,從床上起了身,在燭火的照亮之下?lián)Q了件外衫披上,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臉,正在梳發(fā)之時,營帳的門簾就忽然被人掀開了。 晏珽宗滿身血色地走了進(jìn)來。 婠婠起身迎他,“你回來了——” 他長長嘆息一聲,幾下褪去身上的甲胄,然后巍峨如山的身軀便徑直倒下,直接在榻上睡了下來。 “婠婠,我太累了?!?/br> “今夜可否不洗漱了……” 累成這樣回來,竟然只是為了和她說這話。 婠婠心疼得緊,湊到他身邊握住他的一只手,“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你好好休息,我會在這里陪著你。” 她使了個眼色,命婢子去吹滅帳內(nèi)的蠟燭。 皇帝身上的味道著實(shí)著實(shí)算不上好聞。 尸體和血液的腥味,馬匹的味道,各種干草和灰塵的味道,還有他自己身上的汗味,全都湊合到了一起,混雜著散發(fā)出來。 而婠婠日夜歇息的這張床榻,因?yàn)楸凰臅r間長了,都沁上了她身上柔軟的體香。 他一身狼藉地躺在榻上,嗅著她發(fā)間的香氣很快便睡著了。 黑夜之中,婠婠慢慢垂下了頭趴在他身邊,像只乖順的小動物輕輕蹭著他,握著他的手掌感知著他手上每一處粗糙的薄繭。 “我愛你?!?/br> “我是愛你的?!?/br> 她極輕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