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個多時辰，撐著儀態(tài)陪眾女眷們聊了許久的天，婠婠向太后欠了個身，低聲說道要回坤寧殿更衣。

    太后嗯了聲便放她出去了。

    臨走時，婠婠忽地讓人叫住了漪嫻。

    “如今陸姑娘總算清凈了下來，不必再去伺候照看太原那臟的臭的聚一窩的人家。本該和普通閨閣女孩兒一般，閑暇時候讀些閑書、臨摹些字帖打發(fā)時間。正好本宮那里有幾本讀了還不錯的詩帖，你隨本宮去，本宮取些贈你回去消遣罷。”

    她這話貶的晏載安一家什么都不是了，語氣說得極重。

    女眷們微微低頭拿帕子掩了掩唇，眼中閃過各自的算計(jì)。

    漪嫻遂起身謝了恩，隨她一道出去了。

    路上皇后姿態(tài)閑散但溫和地問起她的近況，以及當(dāng)日與晏載安和離后，晏載安是否曾再來糾纏sao擾或是誹謗與她。

    漪嫻當(dāng)然是只說自己好，又一再答謝皇后的關(guān)照美意。

    婠婠見她如此，也就沒有再問了。

    她走在漪嫻的前面，最前頭只有一對為她打著華蓋遮陽的內(nèi)監(jiān)，誰都看不到她的神色。她這才閉了閉眸，額前滲出細(xì)密的一層汗珠來。

    ……

    到坤寧殿后，婠婠請人送漪嫻去柔儀殿等她，又命人奉上茶水和糕點(diǎn)與陸姑娘。

    雖說時人在宴席上常以更衣一詞為理由臨時退席去做別事。

    可是婠婠是真的回來換衣服的。

    進(jìn)了寢殿后，她無精打采地仰躺在美人榻上緩和了好一頓。

    腿心處粘膩酸痛得讓她簡直難以啟齒。

    想到漪嫻還在柔儀殿等她，她才費(fèi)力從榻上起身，褪下自己的外袍，雙腿發(fā)顫地脫下了自己襦裙下的貼身褲子。

    貼合在她腿心的地方一片濡濕水跡。

    她強(qiáng)忍羞恥取來一方柔軟的絹帕，墊在自己腿心的幽谷處輕輕揉捏摳弄，不多時便溢出了一大灘的精水。

    都是晏珽宗昨晚弄進(jìn)去的。

    現(xiàn)下堵在里面，想摳出來卻難了，折騰得她今天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對勁。每動一下，她都能感覺到似乎有腿根深處的白濁液體在向外滴落，讓她大氣都不敢出。

    明明自己心里也知道，就算……流出了精，有這層層華服遮掩，別人也不會知道的、更不會看出點(diǎn)什么異常來的。

    可是在榻上被晏珽宗言語羞辱刺激得多了，有時她無法控制地自己也胡思亂想起來。

    “皇后娘娘下面這張嘴啊……既然這般貪吃，那就千萬不能浪費(fèi)，不是么？”

    “您若是浪費(fèi)了，讓這精水流出來，豈不是讓臣下宮婢們都瞧見了?！?/br>
    想到昨夜情正濃時他說得這些話，她頓時瑟縮了下。

    擦拭腿心時，養(yǎng)了長指甲的指尖一時不查沒入了柔媚的軟rou中去，頓時便刮蹭得婠婠渾身戰(zhàn)栗。

    她慌忙抽出自己的手指，愣愣地看著指甲上粘連著銀絲的水漬。

    有他昨夜一次次射進(jìn)去的濃精，還有她泌出的那些汁水。

    她怎么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婠婠沒要旁人進(jìn)來服侍，她趕緊隨意擦拭了幾下，換上新的衣裳，又在銅鏡前仔細(xì)確認(rèn)過自己的神色無誤后才敢出去。

    彼時漪嫻正坐在柔儀殿的桌案邊上品著一盞清茶。

    這里可以算是皇后的書房，一入內(nèi)便能聞到淡淡的書墨之香，窗臺下還擺著幾盆蘭草菊花和牡丹，實(shí)是再雅致不過的地方了。

    宮人請她在一張皇后日常寫字臨摹書帖的桌案邊坐下，她靜坐著，難免會淡淡打量一番殿內(nèi)的陳設(shè)擺件。

    于是她就在這間還沾染著既浯皇后身上淡雅熏香的書房里，想到了另一個人。

    她很想很想她。

    圣懿。婠婠。

    可是她已經(jīng)不存于世了。

    在這個時代里，一個未出嫁、沒有子嗣便死去的女人，即便她的身份再尊貴、生前再受寵，最終也會在時光流逝里被磨滅成灰燼。沒有人會再記得她。

    倘或是個男人死了，少不得還有人為他哭喪一番，若是家中嫡子、寵子之類的身份，他的父母又會替他在族中抱養(yǎng)來一個嗣子，延續(xù)他的香火。

    而后眾人還會時不時地提起他來：若是咱們的哥兒還在，如今又該如何如何了。

    唉。

    既浯皇后真的像極了她。

    她的模樣、聲音、秉性，包括她私下的習(xí)性，她看書翻閱卷籍、擺放筆墨紙硯的習(xí)慣，幾乎和圣懿一模一樣。

    所以既然她存在了，那么圣懿的離去更加理所當(dāng)然起來。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皇帝是一國之君，她的另一位胞兄鎮(zhèn)西王更是坐鎮(zhèn)一方的藩王，她的外祖是國之肱骨。

    他們都不可能為了她的離去而過多的傷懷郁郁，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漪嫻現(xiàn)在就是這么認(rèn)為的。不過這并非她的偏見，世人也都是這么想的。

    她又想起當(dāng)年自己初嫁給晏載安的時節(jié)。

    那是個寒冬飄雪的日子里。

    也是她見到圣懿帝姬的最后一面。

    圣懿帝姬的身子不好，常年多病多災(zāi)的，甚至每年一到了十月中旬之后，陶皇后就將她看在寢殿里不準(zhǔn)她隨意出去一步，免得她受了風(fēng)寒著涼，屆時又要麻煩啰嗦。是而京中女眷、世家千金們識眼色的，每到了這個時候，也就自覺不去遞名帖求見、打擾了帝姬養(yǎng)身子。

    出嫁前夕，漪嫻在家中安心備嫁，忽有前面門房的管事過來回話，說是太子妃楊娘娘請她到會仙樓的一間包廂里說會話。

    漪嫻雖然疑惑，可是又想到，或許是表姐也心疼自己這一去還不知何時能回來，故而請她出去再玩一會兒，記一記這都城的盛景。

    于是她便去了。

    等她到了會仙樓才發(fā)覺今日請她一聚的人卻是圣懿。

    她那時面色是虛弱的瓷白，披著毛絨絨的狐裘披風(fēng)，窩在炭盆前頭，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俏俏，我想你了。我怕你出嫁那日我不能來送，所以……”

    央求了她大哥哥大嫂嫂和五哥許久，才讓他們?nèi)艘黄饚椭蛇^了宮里的陛下和皇后，將她弄出宮來見她這一回。

    漪嫻眸中浮起一層水霧，心疼地握著她的雙手，看她可有受了寒涼。

    “殿下，您這是何苦。您要是想見我，大可派個小黃門過來通傳一聲，我便進(jìn)宮去給皇后娘娘和您請安就是了。”

    帝姬將腦袋縮在一片溫暖的狐裘中搖了搖頭：“那不一樣。是你來見我，還是我來見你。不一樣的?！?/br>
    她們都沒去提即將到來的分別，而是一如往日一般，談起古籍中的某篇琴譜，花房里新培植出來的蘭花，零零碎碎，溫馨恬淡。

    直到跟隨著帝姬出來的宮人們都著了急，忍不住委婉地再三催促，只怕拖得時間一長了，若是叫宮里的皇后主子發(fā)現(xiàn)了可就不好。

    帝姬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同她告別。

    臨走時，帝姬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小箱籠。

    她道：“我也常聽乳母嬤嬤們說起，說是嫁出去的女孩兒，到了婆家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比不得在自己家里的時候輕快閑散。再者，太原將軍府那樣枝葉繁茂人口眾多的大族，行動處總是免不了要花錢打點(diǎn)?！?/br>
    帝姬有些羞怯地一笑，“我在宮里，父親母親都替我打點(diǎn)好了一切，又沒有使得我花錢的地方。是以這些年光是金瓜子啊玉墜子啊之類的東西就攢下來了一堆，留在我身邊也沒用。所以，你若不當(dāng)我是個外人，就拿去用了吧?！?/br>
    這些是她私下所贈。實(shí)際上漪嫻出嫁，光是明面上的添妝賞賜，陶皇后和帝姬已然待她不薄，恩惠頗豐。

    漪嫻想要拒絕，可是帝姬攏了攏披風(fēng)說話間就下了樓。

    臨別時，帝姬站在樓梯上再度朝她回眸：“都這個時候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的相贈，你還要同我客套嗎？便是金玉貴重，又哪里比得過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誼半分？”

    漪嫻熱淚滿盈。

    幾日后，她在一片雪色中嫁去了太原。

    后來再也沒曾見過帝姬一面。

    再后來，文壽帝晏駕，新君踐祚。

    帝姬也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