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偷吃糖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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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笑容,沒有人會懷疑簡安,畢竟,在外人眼中,她和顧遇就是一對戀人。戀人之間,那樣的眼神并不過分。 蘇珊沒有說話,壓下吸管,啜飲果汁。 她不是旁人,多少了解一部分的真相,也就比旁人多窺得了一些什么。 蘇珊第一次見到簡安,還是在高中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顧遇的男朋友。 她以為和男朋友感情穩(wěn)定,可突然某一天,那個男朋友卻說——想分手了。 她問原因,那個男孩無所謂地聳肩,只說是沒有感情了。蘇珊不信,他們交往也才多久?新鮮感都未退去,感情可能說沒有就沒有?除非——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那個男孩帶著一個女孩出現(xiàn)在她面前,說是出軌。那女孩被他抱在懷里,眼角都是得意和挑釁。 兩人這般囂張,蘇珊也就不客氣,不給他們兩巴掌,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呼~那兩巴掌打得她可真是爽啊。 那是蘇珊和簡安的第一次見面了。 被一個在她看來其貌不揚的女生搶了男朋友,她多少咽不下這口氣,打人可用了不小的力,出夠了氣,也就將渣男掃出腦海,也沒有將那個女生放在眼里。 第二次見面,是在顧遇出國前的離別會上。 雖然作為情侶沒有一起走下去,但念在同學(xué)情誼,蘇珊還是大發(fā)慈悲,去了那場離別會。在KTV的包廂,蘇珊再見到簡安,卻聽到簡安的另一層身份。 顧遇的朋友提起她,說她是顧遇的meimei,兩個人家長是好朋友,他們是一起長大的。 要說他們早就分手,蘇珊倒不覺得稀奇。分手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顧遇那個狗男人談戀愛沒有一場是談的久的。小小年紀(jì)也不知道造了多少孽。簡安和顧遇的這層關(guān)系,蘇珊也沒有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那個狗男人任性妄為,居然連一起長大的青梅都碰。 那天晚上,蘇珊沒少被男同學(xué)獻(xiàn)殷勤,坦然地享受著男生們的迷戀,自然也沒少聽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過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是不懂嫉妒為何物的,但從小沒少被人嫉妒,已經(jīng)不將那些人的嫉妒放在心上。 只是她原以為簡安也會加入那群女生里的議論里,當(dāng)她掃過簡安的方向,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沒有。 雖然是過去時,可她們也算做過情敵。加上蘇珊給她的那巴掌,要是簡安因此憎恨她,和別人一起詆毀她,蘇珊也不會奇怪。 可是簡安沒有。 她只是老實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著自己的可樂,偶爾別人同她說話,她低眉順眼地應(yīng)著,有時候會皺起眉,好像和別人說話是她的負(fù)擔(dān)。別人一旦放棄她,轉(zhuǎn)向其他人,她就馬上如釋重負(fù)。大部分時間里,她都是一個人靜靜待著,沒有加入到那些女生的行列里。 蘇珊回憶著之前和顧遇一起出現(xiàn)的簡安,只覺得那根本就是兩個人。 后來,符靜鼓起勇氣,去唱了那首歌。議論聲紛紛,逐漸大了,蘇珊便看到簡安起身。走到了符靜身邊。 真難聽,蘇珊回想起那次,只有一個想法,真的很難聽。 她們兩個那次合唱簡直毀氣氛,她正享受男生們的服務(wù),卻不得不捂起耳朵,忍受難聽的嘈雜聲。 簡直是兩個神經(jīng)病,蘇珊冷冷地想。 唱完了歌,簡安和符靜各自落座,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而蘇珊也沒有放在心上,很快將那天的事拋在腦后。 再和簡安重逢,就是她們工作了。 蘇珊到公司的第一天,就認(rèn)出了簡安。簡安也認(rèn)出了蘇珊,當(dāng)時她坐在電腦位置上,看到組長帶著蘇珊進(jìn)來,打了一個哆嗦,很快低了頭。 蘇珊瞧見了,不由冷笑。 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倒是還記得清楚。 但蘇珊對陳年舊事沒興趣,也就沒有過多為難簡安。她一向自負(fù),未曾想到會有一天,居然也會在河邊濕了鞋,和簡安互換位置。 不論是怎樣的開始,等她發(fā)現(xiàn)真相,錯誤已經(jīng)鑄成,甚至是一錯再錯。蘇珊想象過許多次,簡安發(fā)現(xiàn)以后會怎樣,可真的到了揭開秘密的那天,簡安的表現(xiàn)實在出乎蘇珊意料。 她全程沒有過激行為,甚至事后還在幫蘇珊善后,蘇珊倒覺得,不如簡安直接打她會更好,她不喜歡欠人人情。簡安打她罵她都行,這樣她會好過些。 但簡安沒有。 簡安和孫金仙分手后,孫金仙生日那天,蘇珊敵不過他死纏爛打,去了地方幫他慶生。他的生日會少不了一群狐朋狗友,自然也免不了一陣吹捧。有人見到蘇珊在孫金仙身邊,為了討好孫金仙,便恭喜他,暗示他找了一個更好更能配得上他的。蘇珊當(dāng)即鎖眉,想發(fā)火,她和簡安誰也不是為了孫金仙而存在的。孫金仙摟著蘇珊,似笑非笑地冷眼看著那人,“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的眼光很差唄?” 那人看出惹了這位大少爺不高興,趕緊賠笑,其他人忙換了話題,這才緩和了氣氛。 生日會結(jié)束,其他人都走了,剩下孫金仙,嚷嚷著喝醉了,倒在蘇珊膝蓋上趁機(jī)吃豆腐。蘇珊揉按他的太陽xue,難得露出耐心的一面。她看著閉眼哼哼唧唧的孫金仙,皮笑rou不笑地問他:“怎么,后悔了?” 孫金仙冷哼一聲,“后悔個屁!” 他沒有睜眼,“老子用過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差的,誰配說三道四?” 蘇珊啐了一口,唾棄他大少爺?shù)陌谅贿^,她能懂他。 也許這就是她和孫金仙相像的地方了。 不許旁人說前任的不好,與其說是余情未了,不如說是為了維護(hù)自己。所以蘇珊當(dāng)年沒有告訴朋友和顧遇為什么分手,開玩笑,要是讓她們知道他找了個不如她的,那她面子往哪里放? 得到了孫金仙的回答,蘇珊立刻變臉,一手推開他,看著他狼狽撲倒在地,只是慵懶揉著手腕。 裝了半天體貼,她也很累的。 簡安帶著顧遇出現(xiàn),介紹說是男朋友。蘇珊一點都不驚訝,也想明白從前的一些事。 這次可以是演的,那上一回也可以是。 蘇珊心思更復(fù)雜了,有種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難受,但也更好奇,可能人免不了好奇心,她也不能免俗。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guān)系呢? 蘇珊不露聲色,看著陽光從簡安的臉上淺淺趟過,親眼目睹,她的臉上出現(xiàn)了別樣的溫柔。 那像什么呢?她苦苦思索。 那抹溫柔很快消失了,簡安低下了頭,唇邊留有淺淺的笑意,聽著別人說話。蘇珊很容易就能區(qū)分,那笑不過是出于客氣,其中的溫柔正在淡去。 好吝嗇的人,好像溫柔是她的什么稀缺品,連半分都不舍得勻出給旁人。 簡安低頭得快,也就沒有注意到,顧遇那邊,他贏了球局以后,很自然地瞥向了簡安的方向。他看了一眼,像是自然往這邊注意,但很快又收回了注意力,放回到和別人聊天上。 他們就那樣錯過了。 那錯過到底是因為無心,還是有人故意避開了呢? 蘇珊終于品出些什么。 那溫柔稍縱即逝,就好像是…… 那抹溫柔就好像是,一個孩子藏起了真愛的一顆糖果,她把那顆糖果藏在一個小匣子里。平常,她故意裝作和那匣子沒有關(guān)系,只有無人在意的時候,她才會抓住機(jī)會,飛速從匣子里拿起那顆糖果,仔細(xì)剝開糖紙,小小地添上一口,品嘗糖果的甜味。嘗完那甜甜的味道,她又細(xì)心地包裹上糖紙,讓它看起來像是沒有剝開過那樣,然后把它放回了那個匣子里,而她故意別開頭,裝作和那個匣子沒有關(guān)系,也裝作故意不喜歡那顆糖果。 為什么呢?蘇珊想不明白,既然真的喜歡那顆糖果,為什么不能說出來? 蘇珊注意到了那抹別樣的溫柔,與奇妙的錯過,可是無法解開伴隨那而來更多的疑惑。 等到聚會終于結(jié)束,簡安喜迎解放,那神情,簡直像出籠的鳥。她拉著顧遇,笑盈盈地和同事們在商場門口分別。兩人轉(zhuǎn)身往露天停車場那邊走,公司的人各回各家,散了一大半,蘇珊沒有走,停在門口,遙遙看著那兩個人。 他們一起走著,有說有笑,不知顧遇說了什么,惹得簡安抄起手中的包,嘴里罵罵咧咧,朝顧遇打去。 她看上去很生氣,可是嘴角卻留有一絲笑意。自有一種真實。 “我們不會有未來的?!?/br> 蘇珊恍然想起,孫金仙曾經(jīng)說過那樣的話。那時候?qū)O金仙還沒有和簡安分手,蘇珊以為那是渣男博取同情的伎倆,嗤之以鼻,沒有放在心上。 可她忽然發(fā)現(xiàn),也許那不是賣慘,只是如實陳述。說到底,孫金仙和簡安都是感情中的當(dāng)事人,他們的感情出現(xiàn)什么問題,可能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循著過去的細(xì)節(jié),蘇珊撿起一片片有關(guān)簡安的碎片,才開始拼湊出一點點簡安真實的模樣。 她總以為簡安是很簡單的人,可原來在那簡單的背后,隱藏著一股與人群的疏離。不管是共事多少年的同事,都看不到簡安會親近誰,也未見過她對別人有更真實的喜怒。即使是那天幫蘇珊說話,甚至是很多年以后,蘇珊也清楚,盡管外人都以為她們關(guān)系是很要好的閨蜜,其實簡安和她之間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保持距離的那個人,是簡安,不是蘇珊。 她不會輕易允許別人進(jìn)入她的世界。 她的外表始終有一道殼。那道殼隔開了她和其他人,簡安待人處事,總是點到即止,背后隱藏著獨屬于她的冷淡。 只有顧遇出現(xiàn),才分明有什么不一樣了。 當(dāng)她待在他的身邊,她的“底色”,是暖的。 因為簡安帶著顧遇出現(xiàn),在公司內(nèi),流言便漸漸止息。孫金仙不是出軌的渣男,蘇珊自然也就不是勾引人男朋友的小三,加上能力確實出眾,得以順利地升職。 這一頁就算如此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