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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民眾的抵觸讓州刺史不得不下令停止戒嚴(yán),連邶關(guān)城的修行者們也被迫停止了搜尋。 這讓萬劍山的弟子們紛紛開心起來,因為這種出力還不討好的方法最受累的就是他們?nèi)f劍山人。仙醫(yī)閣多女子、千陣閣不僅嬌生慣養(yǎng)還人數(shù)少,只有他們這群從小風(fēng)吹日曬的糙漢子天天查來查去,鞋都磨費了好幾只。 正巧解禁當(dāng)天就是花燈節(jié),晚上熱鬧得很,還能出去逛一圈。 這等熱鬧璇璣怎么可能不想去湊。但她身份特殊,邶關(guān)城內(nèi)的禍妖又沒有清除,林長老便拉來李暻之,想讓李暻之勸她老實呆著。 “今夜的花燈節(jié)確實有許多隱患,你......” 李暻之還沒說完,璇璣那雙大眼便閃著光地看著他。 這段時間的勞累讓李暻之眼下出現(xiàn)了淡淡的黑青。他嘆了口氣,道:“今夜大家也不全是出去玩的,每個人都有負(fù)責(zé)的區(qū)域,相當(dāng)于一邊放松一邊巡邏,空不出人專門保護你。” 璇璣并未言語,只是伸出手捏住李暻之的衣袖,小幅度地晃了晃。 “.........”李暻之:”別跟我來這套?!?/br> “花燈節(jié)是個很大的節(jié)日,所有百姓都會在今夜出行游樂。加上剛戒嚴(yán)結(jié)束,此次花燈節(jié)的規(guī)模只會更大?!彼溃骸叭艘欢嗑腿菀讈y,亂起來就容易讓有心之人渾水摸魚?!?/br> “藏在邶關(guān)城里的禍妖和拐走白瑩的匪賊說不定都會在今晚顯露端倪,我們特意選在這天解禁也是因為這個理由?!?/br> 璇璣不滿地晃了晃腿:“我也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啊.....” “而且,你也說花燈節(jié)解禁是為了抓出藏起來的家伙.....那如果他們真的來抓我,那不就省了你們一番功夫....” “但你呢?你的安危呢?”李暻之說道:“我們擔(dān)不起有關(guān)于你的風(fēng)險?!?/br> 璇璣失落地低下頭,見狀,李暻之安慰似地地摸了摸她的頭,道:“......我會叫師兄弟們給你帶東西回來。” 聽見李暻之的話,璇璣雖心有不樂,但還是聽話地安靜了下來。 李暻之好不容易將璇璣勸住,沒走一會兒林逸就過來約璇璣去花燈節(jié),但因為李暻之不讓,璇璣便拒絕了林逸的邀約。 林逸一聽理由,道:“李暻之既不是你的父母又不是你的師長,你為何要聽他的話?” 璇璣悶悶不樂道:“但是.....如果我真的被抓走了,那就給你們添了好大一個麻煩?!?/br> 林逸輕笑一聲:“這好辦?!?/br> “李暻之不就是擔(dān)心你會遇到危險嗎?!彼麑⒄凵纫缓希溃骸拔覀兦ш囬w以陣法和符箓為長,經(jīng)過師門多年的鉆研,已經(jīng)可以將人作為施展部分陣術(shù)的承載物?!?/br> “我們提前做好準(zhǔn)備,在你身上多施幾道隱息、防身、追蹤.....甚至是觸發(fā)禁錮的陣術(shù)不就好了?”他道:“這樣一想,若真有人膽敢來害你,那反倒是落入了我們設(shè)下的圈套。” 見璇璣還是有些猶豫,林逸又道:“我跟幾個師弟師妹負(fù)責(zé)江水湖畔那片區(qū)域的巡視,那邊有許多的商店,晚上還會有煙花燃放?!?/br> “你跟著我們走,就算出了事我們也能立馬展開行動?!彼溃骸岸?,你留在這里也不一定安全。晚上大家都在外面,白府內(nèi)只有幾名長老守衛(wèi)。若真有人想要抓你害你,你在外面和在白府都是一樣的?!?/br> 如此,璇璣才松了口:“但是.....我跟你也不是很熟.....我不是想出去玩,而是想跟晴顏jiejie出去玩?!?/br> 說不熟有些太過生疏。璇璣跟林逸雖沒說過幾句話,但因為沉晴顏的緣故,他們兩個也算是見了好幾回面。 聽了璇璣的話,林逸笑道:“那我們現(xiàn)在一起去約沉姑娘夜游燈節(jié)不就行了?!?/br> 林逸現(xiàn)在也算沉晴顏半個師傅,像這樣尋常的邀約,沉晴顏自然會赴。 出門前,璇璣被林逸拉去施術(shù),沉晴顏則在屋里摸了摸小咪的頭,告訴它:“要好好在屋里呆著哦。” 玄澤乖順地蹭著沉晴顏的手指,小聲喵了一下,似是在回應(yīng)她的話語。 結(jié)果沉晴顏剛走,玄澤就扒開窗戶跳了出去。 今夜,已經(jīng)在這里浪費太多的時間的玄澤終于下定決心離開沉晴顏,踏上他重回王座的光輝路程。 而沉晴顏完全不知道小咪已經(jīng)跑走,在玄澤躍出窗框的時候,她正在微有驚奇地看著璇璣,想在她的身上看出施術(shù)的痕跡。 璇璣看她眼神,還以為是自己的衣服沒穿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后問:“怎么了?是我我衣服臟了嗎?” “不是?!背燎珙伝氐溃骸拔抑皇窃谙肽闵砩显趺礇]有施術(shù)的痕跡.......我以為你身上會像那些巫人一樣畫滿奇怪的圖案?!?/br> 聽了沉晴顏的話,旁邊的林逸大概是想到那群巫人的模樣,便噗呲一笑、道:“你說的那些只是自稱巫人的江湖騙子而已,我們千陣閣是正統(tǒng)門派。千陣閣的創(chuàng)始祖宗是當(dāng)年的有名的風(fēng)雅君子,門內(nèi)弟子也需隨先輩一樣注重儀表。若我門術(shù)法真像那些靠瘋癲斂財?shù)尿_子一樣會在身上留下丑陋圖案,那我們宗門的弟子怕是得天天帶著面具掩面?!?/br> 沉晴顏喃喃道:“這樣啊......” 三人與幾名千陣閣的弟子同行至江水湖畔,當(dāng)他們到達(dá)后,已經(jīng)有人開始在江上放起了花燈。 燈光映照在江水之上,河岸兩旁人頭攢動,數(shù)不盡的商販在街頭吆喝喊賣,掛著燈籠的船只在江面上穿梭來往,這般熱鬧的景象實在是令人歡欣。 幾人只是在這邊逛了一會兒,人就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好像等下就要放煙花了?!币驗橹車窃谔^嘈雜,沉晴顏只能低頭貼緊璇璣的耳朵:“先去湖邊占個位置吧,不然等下人太多,我們恐怕擠不過去?!?/br> “好!”璇璣兩手各拿了一個糖畫,她轉(zhuǎn)頭跟林逸喊道:“晴顏jiejie說先去占位置,不然等一會人太多了!” “什么?”林逸微微低頭。這里實在是太吵了,他聽得見璇璣說話,卻聽不太清璇璣說的是什么。 璇璣踮起腳,一手拿著兩個糖畫、一手扶在林逸的手臂上:“我們先去湖邊占個好位置!” 少女溫?zé)岬耐孪⑷缬鹈悴吝^臉頰。林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神色溫柔:“好?!?/br> 來江邊湖畔放花燈看煙花的人實在太多,好幾個千陣閣的弟子都被人流給擠得失散。幸好剩下的人都緊緊抓著彼此,才不至于走散在人海之中。 有些人在喊著:“擠什么啊!”“別擠了!我都喘不過來氣了!”“你別推我?。 ?,而林逸則在其中緊緊護著璇璣和沉晴顏,勉強地為她們兩個在人群中圍出了一小片喘息的余地。 “縣衙是怎么做事的?!绷忠莅欀迹骸斑@么多的人,一旦出現(xiàn)事故,根本來不及疏散人群?!?/br> 他剛說完話,周圍的某處便突然響起一聲怒喊。 擁擠的人潮中出現(xiàn)了一小片的空白地帶,幾名男子不知為何大打出手。其中幾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正在群毆一名看著就是富貴出身的少年。 “你們這群賤民.....??!護衛(wèi)!啊!護衛(wèi)!?。?....你們這群沒用東西!” 那少年似乎是因為這群布衣男轉(zhuǎn)身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于是便張口辱罵了幾句,結(jié)果對方幾人的脾氣也不怎么好,聽了少年的話后直接對他進行了毆打。 少年的護衛(wèi)匆匆擠來,他們見自家少爺被人踹打,便急忙抽出腰間的短鞭,朝那幾個打人的男子抽了過去。 周圍的人們?yōu)榱吮苊獗伙w舞的鞭子誤傷,便紛紛朝四周躲避開來。這讓原本就擁擠的人群更是密集,連只小蟲都難以在內(nèi)立足。 一時間,場面仿佛潮水翻滾,如天災(zāi)般不可控制地掀起了混亂,沉晴顏也因此和璇璣她們失散在人海之中。 沉晴顏畢竟不是小孩子,不會因為跟人走散就原地哭嚎。在與璇璣、林逸幾人失散后,她先是踮腳望了下四周,在沒尋見璇璣等人后,她便順著人流,走到一處店鋪旁的高石臺階便不動了。 她捂著胸口,略有急促地喘著氣。這里的人實在是太過密集,她剛才差點都要喘不過氣了。 她本就生得高挑,這石階又修得不低,站在這里,不僅讓她的高度往上拔了好幾層,也不會讓她因為擁堵的人群而感到氣悶難受。 和她抱著同樣想法的不止一人,不大的石臺階上還站著兩名女子,一個黑衣束發(fā)、看起來頗有英姿,另一個則身穿不合季節(jié)的加棉藍(lán)裙,手里拿著一個精美的白狐面具。 大概是察覺到了沉晴顏的視線,那黑衣女子微微轉(zhuǎn)頭,淡淡地瞥了沉晴顏一眼。 但也僅僅是看了一眼,之后她便將視線重新投入人群之中。 說來奇怪,這女人明明怎么看都沒有惡意,那一瞥而過的眼神也沒有任何不妥,但沉晴顏卻偏偏感到一股陰寒之氣掠過自己的后背,激起一大片的冷汗,惹得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顫。 她是妖?。?! 出于本能般的恐懼讓沉晴顏不可思議地識清了這個女人的身份,從前那兩份烙印在回憶中的恐懼在此時躍過時間,完完整整地降臨在了她的身上。 沉晴顏不由自主地摸向藏在衣中的符紙,那是之前林逸為了讓她入道而給她的鎖身符。 沉晴顏移開視線,看向仿佛由人頭組成的海洋。她想離開這里,那個女人的存在讓她害怕??汕胺饺肆魈^密集,每個人都像是粘連在了一起似的,她擠都擠不進去。 有一個呼吸困難的少女被她的父親推上了高石臺階。少女的腿腳因缺氧而虛軟,因此沒能穩(wěn)住身形,一下撞到了沉晴顏的身上。 沉晴顏被她撞得歪了下身,手肘磕在旁邊藍(lán)裙少女的手背上,把對方的白狐面具給撞掉在了地上。 “抱歉?!狈龇€(wěn)少女后,沉晴顏對藍(lán)裙少女說了句抱歉,并彎腰去撿那掉在臺階上的面具。 大概是沉晴顏的命就是如此吧,不然為什么每次她遇到的危險都是那么的突然,就像是轉(zhuǎn)瞬即逝的流星一樣、還沒來得及看到開始就已經(jīng)匆匆結(jié)束。 在沉晴顏撿到那面具、正打算將它還給那藍(lán)裙少女的一瞬間,一條紅綢一樣的東西破空而來,毫無預(yù)兆地撞碎數(shù)人的頭顱,將沉晴顏團團包裹了起來。 在這連眨眼都有些來不及的時間里,那條“紅綢”綁著沉晴顏,將她整個人拉至空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攤稍顯粘稠的腥臭液體。 沉晴顏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裹挾到一個寬胖男人身邊。 “咕咚。”這肥大到令人不可置信的男人收回舌頭,并一下將沉晴顏吞入腹中,隨即便在剛剛響起的大量尖叫中朝遠(yuǎn)方快速逃去。 這一下,原本還算和諧的秩序瞬間崩塌,所有人都在因為同類的死亡而驚慌逃命。 什么花燈、什么煙花,此時就算有座金山在這里,也沒人敢在這里停留。 大家都像遇到了水的螞蟻一樣四處逃命,場面無比混亂。無數(shù)人與自己的同伴或家人失散,還有人因為一次小小摔倒而慘變腳下尸糜。 見此情景,先前跟沉晴顏一同站在那臺階上的黑衣女人一臉平靜地對身旁的藍(lán)裙少女道:“走吧,今夜沒有煙花了?!?/br> 少女并未作答,等黑衣女人伸手拉她,她才悶悶說道:“......我的面具被她拿走了。” 剛才沉晴顏被那妖怪舌頭卷走時,連她手上拿著的白狐面具也一起被裹了進去。 黑衣女人淡道:“我再去給你買一個。” “但是那個人說都只剩這一個了。”藍(lán)裙少女道:“我只想要那個狐貍面具,只有那個跟你很像?!?/br> 黑衣女人看著藍(lán)裙少女,好長一會兒后,遠(yuǎn)處的街道上似是又爆發(fā)了什么事故,黑衣女人在震天的聲響中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去給你拿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