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 夏游魚端著一盆浮著泡沫的臟水走出了屋。 她剛起床洗過漱,現(xiàn)在要去把洗臉盆里洗過臉的水倒掉。 她推開院門,走到路邊,將水倒在一旁的土地上。 她轉身時無意一瞥,瞥見了陳紅霞立在她們家院墻邊,伸著脖子朝夏家院子里望。 夏游魚非常厭惡陳紅霞以及她的兒子王鴻俊。 村里人只知道他們家與陳紅霞一家起過沖突,卻不知道沖突是因王鴻俊翻墻偷看夏游魚洗澡而起。 夏游魚當即雙眉一豎,瞪著陳紅霞喊道:“看什么呢!” “呦,是游魚啊?!标惣t霞皮笑rou不笑地說道:“這么早就醒了啊?!?/br> “醒不醒關你什么事!”夏游魚絲毫不給陳紅霞好臉色看:“倒是你,一大早上不懷好意的伸個頭往別人家里瞅做什么?!” “怎么就不懷好意了?”陳紅霞笑的意味深長:“我這可是懷著好心呢?!?/br> “就你還能有什么好心?”夏游魚不想再跟陳紅霞有所交流,于是抱著木盆往回走。 “你哥再幾個月就要結婚了吧”陳紅霞突然問起了夏大海:“雖然說男人找女人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但婚期將近,萬一鬧出事,人家不愿意嫁過來可就不好了?!?/br> 夏游魚聽了這話后皺起眉,她扭頭看向陳紅霞,見對方臉上嘲諷似的似笑非笑,心中火氣升騰。 “你有病吧!”夏游魚年紀小,糯糯的聲音罵起人來絲毫沒有殺傷力:“自己把日子過得怨氣沖天還見不得別人好?一大早上沒事干就在這里咒別人?!” “我這可是好心提醒?!标惣t霞道:“你有空罵我,不如好好管管你哥?!?/br> “找女人也得找那種男人頂不住事兒的,不然到時候人家男人鬧到你們家去,看你們傻不傻眼?!?/br> 陳紅霞這一番話語說的夏游魚一頭霧水,但陳紅霞話語中赤裸裸的惡意她卻感受了個明白。 夏游魚不愿再跟陳紅霞多生怒氣,她一轉頭,抱著盆,氣鼓鼓地進了自己家。 沉晴顏今日起的很晚。 昨天她在林子走了那么久,體力消耗很大,加上腿受了傷,剛躺下時睡不著覺,今日她睡了很久才醒。 一睜眼,已臨近午時。 沉晴顏睡的迷糊,下意識地就想下床穿衣??伤粍?,左腳踝處傳來的疼痛便讓她想起了昨天的一切。 屋外傳來一陣陣敲擊聲,沉晴顏腹中饑餓,但她行動不便,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李道長,你在嗎?” 這聲音很輕,但屋外做門的李暻之聽見屋內稍有動靜,便放下了定釘?shù)腻N子,走到沉晴顏房門前,敲門輕聲問道:“沉姑娘,是你醒了嗎?” “嗯?!背燎珙伌鸬剑骸拔倚蚜??!?/br> “你餓嗎?你等一下。”李暻之不會做飯:“我給了村長一些銀錢,叫他兒媳婦每日飯時多做些飯菜給咱們送來?!?/br> “大概再過一會兒,飯菜就會送過來了?!?/br> 沉晴顏:“好?!?/br> 想了想,李暻之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br> 得了沉晴顏的允許,李暻之推門而入。 他進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桌邊拿起水壺給沉晴顏倒了一杯水。 李暻之將水送到沉晴顏面前,沉晴顏確實渴了,于是她接過水,道了聲謝,便喝了起來。 李暻之將桌子搬到沉晴顏床邊,把水壺放在了沉晴顏觸手可及的位置,好方便沉晴顏喝水。 可水壺里的水不多,李暻之拿著水壺,覺得水壺有些輕,便打開壺蓋看了一眼。 “沒水了?!崩顣侵嶂畨?,道:“我去燒水。” “好的?!背燎珙侟c頭:“麻煩你了。” 李暻之聽見這句話,一口氣積在胸口,久久未能順暢地吐出來。 不過一會兒,村長的兒子和兒媳婦就拎著飯菜過來了。 因為沉晴顏受了傷,沒法下地,所以飯菜都送進了她的屋里,李暻之也會在這里吃。 李暻之不僅銀子給的多,還自備食材。因此,村長家送過來的飯菜十分豐盛,沉晴顏屋里那張桌子竟然都沒能放下這么多盤菜,怪不得連村長兒子都跟過來幫忙送飯。 有兩盤涼菜被迭放在了其他盤子上,李暻之拿碗給沉晴顏盛了一碗骨頭湯,放在她手邊道:“湯還很燙,先晾一會再喝?!?/br> 說完,他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里拿著大黃和小咪吃飯的碗。 看見小咪的碗,沉晴顏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她昨日沒找到小咪。 她昨天在林里走了那么多的路,從清晨尋到日落,都沒能找到小咪。 一只貓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出那么遠。 沉晴顏不覺得自己有虧待過小咪什么,所以也不明白小咪為何會跑得那么遠。 沉晴顏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小咪確實不想被人馴養(yǎng),于是它走了,即使食不果腹,即使寒風侵骨,也要離開她奔向自由。 沉晴顏心里是有些難過的。 李暻之被她的戀意捧至天壇,她不敢離近,村里的民戶又并非是她知己的最佳人選。 加上從小她便被訓導要忍耐人性,在人前保持溫婉高雅,不能讓任何人見到自己失態(tài)或不符合常規(guī)的面貌,她便更不愿意與人交心。 她將自己的寵物視為心靈伴侶,以此來宣泄寂寞與孤獨。 所以小咪跑走,她是真的很傷心。 李暻之給大黃盛完rou,又拿起小咪的碗,往里夾了幾塊rou和雞蛋。 平時都是沉晴顏負責家里生物的伙食,所以她以為李暻之不知道那是小咪的的碗,于是出聲道:“那不是大黃的碗?!?/br> “我知道?!崩顣侵畔驴曜?,將碗放在桌上,回頭出了門。 他回屋,昨日買回來的貓咪安靜地待在籠子里,昨夜和今早李暻之都給它喂了些吃的,所以它現(xiàn)在倒也不是很餓。 李暻之將它從籠中抱出來,回了沉晴顏的屋子。 沉晴顏一眼就看見了李暻之懷里的貓。 李暻之精挑細選,這貓與小咪足有九分九的像,連沉晴顏都分辨不出來,還以為真是李暻之找到了小咪,心中止不住的欣喜,把貓接過來抱了好久。 李暻之看著沉晴顏臉上喜悅的笑容,心中的罪惡感這才稍稍減輕了些。 只是,外表再像,這只貓也不是真正的小咪。 一開始,沉晴顏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之中,沒能察覺到這不是真正的小咪。 但沉晴顏心思細膩,還未吃完飯,她便覺得這個“小咪”,似乎并非那個自己初雪天撿回來的小咪。 這只貓雖然也很兇,但它其實是因為怕人而兇,吃飯的時候要離人遠遠的,一邊吃飯一邊警惕著屋內的其他生物。一旦李暻之沉晴顏和大黃稍有動作,它便驚嚇地后退,兩只眼睛慌張驚恐地看著兩人一狗。 一旦它發(fā)現(xiàn)有人看它,它便會炸開全身的毛,露出尖牙,威脅似的警告對方:我很厲害,你不要打我的注意。 可小咪不是這樣的。 小咪從來不會驚慌,也不會因為自己身邊有著體型比它大上許多的生物而害怕,更不會裝做威脅的樣子去掩蓋自己的恐懼,因為沉晴顏從未看見小咪恐懼過什么。 它什么都要好的,連吃飯的碗都要挑最貴最好看的那一只,若是拿普通的碗給它裝食物,那它寧愿餓著也不會吃。 它從不肯順服,每次吃飯都要上桌吃,有時還會直接吃盤子里的菜,導致沉晴顏和李暻之沒法再吃下去,只能把菜留給大黃加餐,吃的大黃身子都胖了。 它還很會享受,沉晴顏給它做的窩墊它從來不睡,白天臥在她腿上,晚上擠在她胸旁,出門自動跳進她的懷里,每天還都要她摸肚子,不然就要作鬧。 它總是微仰著頭,走起路來身姿矯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巡視領地般的高傲。 或是出于心虛,李暻之見沉晴顏一直盯著貓看,便說了一句:“感覺貓乖了不少。” “大概丟過一次后,它也知道這里的好,開始收斂了吧。”李暻之頓了頓,又道:“你骨頭裂的不嚴重,大概半個月左右就能下地走路了?!?/br> “但能下地走路不代表傷好,等你可以下地走路后,還得小心養(yǎng)個兩月才好。” 沉晴顏點頭:“好,我會注意的。” 李暻之的這一番打岔雖沒能讓沉晴顏消除懷疑,但好歹是讓沉晴顏收回了視線,不再觀察貓咪。 但沉晴顏還是確認了這只貓并非小咪。 吃完飯后,李暻之將碗筷和吃剩的飯菜拿了出去,把桌子擦凈,又將半空的水壺滿上,才退出沉晴顏的屋子,洗碗去了。 走前,李暻之怕沉晴顏想貓,便將貓捉到了沉晴顏懷里。 沉晴顏習慣性地按撫著貓咪的肚皮,然而手一劃,她手卻是一頓。 她急忙將貓翻了過來,好能讓她更加仔細地查看貓咪的腹部。 小咪雖然是公貓,但貓咪的性器官都比較小,加上它黑色的長毛擋住了胯間的性器,所以當沉晴顏剛見到這只貓時,她并未察覺到這只貓的身體有什么不對。 可現(xiàn)在,她敢確認,這貓絕不是小咪。 因為這是只母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