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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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拿下了叛黨,但宮變后的日子并不太平。順妃及其父在十二病中收買不少官員,恐余黨嘩變,十公主將虎符交與陳一與京畿軍里應外合掃清軍中余孽,朝內(nèi)則由王氏一族主理清查一事。 而某個差點被謀朝篡位的皇帝陛下,正心安理得地半倚在床上,好整以暇地享受著十公主的吹藥服務。 十公主有些無奈地將勺子送到了十二的唇邊:“看夠了沒有,眼睛不疼嗎?” 十二左右擺頭,眼神仍是一動不動地落在十公主身上,好似怕一眨眼十公主就會消失在眼前一般。 十公主心內(nèi)嘆了一口氣,知他難解這些年的分離之苦,便由著他去了。十二也不管十公主遞給他什么,低首便吞,毫無芥蒂般不像差點被人藥死了似的。 她拿過帕子,沾了沾他的唇:“好了,你先歇下吧,我去替你看看正殿他們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br> 十二卻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那皇姐一定要在我睡醒前回來?!?/br> 十公主伸出食指點點他的頭:“這么黏人……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天天陪著你了嗎?” 十二沒有說話,只是眼睛黏在了十公主身上,直到十公主不知道第幾次投降:“……好啦好啦,皇姐保證在你睡醒前回來,好了罷。” 十二這才很舍不得地蹭了蹭后才慢慢松開了她的手。 讓他想不到的是,十公主沒有立即離開,反而俯下身在他瘦削的左臉上印下一個溫熱的吻。 一觸即分。 直到被十公主喚進來的小太監(jiān)將床簾放下,十二好似還沒回過神一般,直直地望著簾外的身影,這些天掩藏在被刻意抬高的欣喜下的惴惴不安好似被那一吻熨平了。 他懷著一顆落了地的心昏睡過去。 醒來時果然看到床帳外十公主披著發(fā)背對著他坐在案幾前,手中奏本被她輕巧又快速地翻動,像是紛飛的蝶,被昏黃的燈光染出幾分暖意。 他想起摩挲著十公主的手時那一只只yingying的厚繭,她的手不復在京中嬌養(yǎng)時那般柔軟,卻也不似在京中那般冰冷冷的,而是帶著令人安心的熱度。那熱度一遍遍告訴著他,這些都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影,而是她實實在在地為了他千里奔襲,再次回到了他身邊。 十二吃力地抬手扣住了床頭,坐起身來想要將她看得更清楚。 十公主聽到了床帳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轉(zhuǎn)過身來看到十二搖晃的身影,連忙放下奏章去掀床簾:“怎么不叫人?” 十二卻像是體力耗盡一般跌在她懷里,長長的發(fā)絲將他的表情掩蓋,只有呼吸一下下打在十公主的小腹上,有些急促。 十公主低頭去尋他的表情,卻只看到他蒼白的臉上盈滿了將將要溢出的笑意,令那灰色的杏眼多了幾分瀲滟。 “笑什么?”十公主松松地撫著他的發(fā),任由這人在自己的指尖捧出幾聲舒服的喟嘆。 十二卻并不答話,只抿了抿唇漾出一抹頑笑般的笑意:“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于是十公主捏了捏他的臉,盡管沒捏出一兩rou,甚至留下了兩道輕淺的紅痕,她也知道十二心中是歡喜的。 兩人安享著這份難得的安穩(wěn)的親密,任由更漏一滴一滴地在他們之間流淌。 正當十二環(huán)著她昏昏欲睡之際,卻聽到了她的喃喃低語:“.……十二……多謝你這些年為我做的這許多?!?/br> 他似警覺的小獸忽然將腦袋抬起,急急忙忙去找她的眼睛,手也不自覺地將人環(huán)抱得更緊。 十二聽到自己凝澀的聲音響起:“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十公主直直地看向十二,將他看得渾身緊張。 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弦被她勾起繃住,仿若架在了行刑臺上的死囚,在斧鉞落下的那一刻方能解脫。 然后,他聽到十公主說:“所有,我都想起來了?!?/br> 十二輕呼了一口氣,捉了十公主的手貼在自己胸前,讓她感受漸漸平復下來的心跳:“這沒有什么,是我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連姑姑從中使絆,我以為…….皇姐再也不要我了……” “母后將連姑姑所作的事瞞得好緊,我?guī)追扇巳ゲ椋幌胧甲髻刚呔驮谘矍??!?/br> 十公主輕輕嘆息:“連素質(zhì)的事我已知曉,那剩下的呢?” 十二臉僵了一下,將臉扭了過去埋在了錦被中:“皇姐說什么,朕怎么聽不懂?!?/br> 聽不懂是吧?十公主咬了一下后槽牙,忽然扣著他的手將他翻了過來,雙腿僅僅夾著十二不讓他動彈,便開始動手扒他的褲子。 十二被十公主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了,反應過來馬上就開始猛烈掙扎:“皇姐!皇姐!不!” 不……不能被她看到,不可以!不可以!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他只覺下身一涼,十公主已將他的褻褲扯下,露出了一雙被正骨后仍長得歪歪斜斜的腿。 實在是……難看得很。 十二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一眼十公主臉上的表情,只抬起胳膊匆匆蓋住了雙眼。 十公主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十二,看著我?!?/br> 十二沒有放下手,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她沒有強求,而是松了桎梏,俯下身,很輕很慢地用雙唇熨帖著他的雙腿,像稀世寶物般珍而重之。 十二的身體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狠狠彈起。他驚訝地放下手,露出一對紅腫的淚眼,支起身來就要將十公主拉起。 十公主卻不依他,執(zhí)拗地扣住他的手,只一眼便讓十二松了力氣,不再掙動。 “……疼么?” “已經(jīng)不疼了。” “我是說當時?!?/br> 十二沒有說話,將頭垂得很低很低,卻被十公主捧住了臉,讓他再也無法逃避。 空寂的那夜,右肩膀忽然鮮血淋漓,深深的箭傷讓他知道,邊疆的她遇到了險情。待他披衣下床喚人進來時,冷不丁痛得如一團被人丟棄的布塊般委頓在地上。 他的雙腿被強力生生折斷,腿骨深處有并不美妙的碎裂感。 心中焦急,想要站起卻不能,擔憂將終日壓抑著自我的痛苦催化,令他嘔出了一灘深色的血塊,暈死在大殿冰冷的地上。 再醒來時,凌太后臉上凝重似結(jié)冰,詰問著他對他自己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連命蠱罷了。幸而在皇姐離京之前便給她與自己種下了,否則這些傷只她一個人擔著,他根本……無法想象。 那時他沒日沒夜地攥著連命蠱的娃娃不松手,生怕娃娃再出現(xiàn)任何情況,派去接應陳一陳二信使的人飛鴿傳書回了那條令他心神俱碎的信后,再不顧得腿傷還未養(yǎng)好,便要即刻動身去往邊疆。 一路顛簸,骨頭也長歪了,落下了腿疾。 但個中緣由他已決意不讓她知道。 十二將頭側(cè)了側(cè),很輕松似地:“沒有養(yǎng)好傷,就這樣了?!?/br> “那這里呢?”十公主撫上他右肩那道陳舊的箭傷,“別告訴我,是不久前被人用箭捅的?!?/br> 十二沒有說話,目光躲閃著,最后干脆嘴硬耍賴:“反正已經(jīng)好了!” 十公主將腦后挽著頭發(fā)的簪子拔下來:“那這枚簪子呢?” 定睛一看,竟是那枚琉璃簪。十二的臉忽然爆紅,嘴里結(jié)結(jié)巴巴著:“就是……就是一枚簪子!而已!” “是嗎?”十公主輕笑一聲站起身來,解開了身上披著的袍子,里面空無一物,光裸著的大腿內(nèi)側(cè)是深深的兩個字。 “有個人告訴我,凌氏一族有個傳統(tǒng)……”十公主彎腰扣住十二的后腦勺,眉眼含笑,“結(jié)為愛侶的兩人便要將自己的名字給對方烙上,十二……那時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所有的小心思都在這人面前被戳破,十二只覺臉上如火燒,想要撇開臉卻被十公主牢牢扣住,只得將頭抬起:“皇姐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問我?” “因為我想聽你自己說。” “那些被姜將軍攔下的信,現(xiàn)下你都可以親口講與我聽?!?/br> 十二終于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