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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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父,我先回屋了,今日先生布置了功課?!卑蛑缓鷣y將碗中米飯扒拉進(jìn)嘴里,就放下筷子起身。 白榆看著他盤上完好無損的雞腿,眉心微動,卻還是沒說什么,只點頭道:“去吧。” 賀景珩也沒裝模作樣留他,只待他的背影漸小。 兩人同時若有所思地望著那無人垂憐的雞腿。 “別浪費(fèi)?!卑子苡酶觳茶屏髓扑难恚捴杏幸?。 “那你吃?” 她嗓音帶嗔斜了一眼,“我才不吃呢?!?/br> 兩人仿佛是一對因孩子鬧脾性而無可奈何的父母,心有靈犀般對視了一眼,尷尬中又立馬破了功。 白榆噗嗤一聲笑出,飛快伸手夾了過來,輕咬一口。 “蔥淋的?!?/br> 阿堯靜靜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目光呆滯地盯著未翻開的書本。 暖黃的燭光打向他,睫羽和鼻梁的陰影同時落在另一側(cè)臉頰,光線不均,眼也生花,他回過神來,將燈盞拉到了自己正前方的窗臺上。 現(xiàn)在思緒一團(tuán)糟,哪能靜下心來看功課,他不情愿地翻開書頁,目之所及卻是自己在課堂神游時無意畫下的一支梳篦。 上邊同樣立著最常出現(xiàn)在白榆發(fā)包上的那只嵌碧蝴蝶。 看見自己無意識做的孽,他的腦中更加糟糕,無端怒而撕下了那一頁,揉成一團(tuán)后拉開抽屜丟了進(jìn)去。 阿堯迫切地想要轉(zhuǎn)移注意,便隨手抽出一張紙,準(zhǔn)備給馬嬤嬤回信。 可下筆兩字,竟又是[姑姑]。 心里的煩躁攀至腦頂,他揉起第二個紙團(tuán)扔進(jìn)了抽屜。 “要消消食嗎?”飯菜撤下后,賀景珩牽著白榆走至后院門。 看了一眼外邊黑得愈發(fā)早的天色,她擰眉搖了搖頭。 “那做點別的?”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懷好意,白榆無語嘆了口氣,更不帶好意地白了他一眼。 誰料他直接上手將人打橫抱起就往里走。 “哎!放我下來!”白榆雙腿掙扎,以手拍打他的肩,未果,只得捂起肚子,“別擠我了,要吐了!” 賀景珩當(dāng)真立馬放下了,“沒事吧?” “你不折騰就沒事兒?!?/br> 她就近坐在躺椅上,還是覺得胃里擠得慌,又順勢躺平,長舒一口氣,“這樣舒服多了?!?/br> 賀景珩實被逗笑,在她身側(cè)的邊沿上坐下。 “信看了嗎?” 被猝不及防一問,白榆放松的身體渾然緊繃起來。 她默了幾許,淡淡答道:“看了。” 聽見她如實回答,賀景珩竟還有些欣喜。他切切實實感到那道堅硬的隔閡正在他一日復(fù)一日的打磨中消融。 “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他低了低頭,故作輕松問道。 身后遲遲沒有回音。 白榆緩緩坐起身,他感受到動靜偏過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靠近自己。 她貼近他耳邊,輕吐出兩個字。 “你猜?!?/br> 他訝異地抬眉,似是她的表現(xiàn)在意料之外。 咫尺距離,看著她眼底的少有的玩味,賀景珩倒覺得輕快。 他的視線別有用意地打量著她,后者也并不怯,似是在相近戲弄之中產(chǎn)生快意。 她的嘴被目光灼得發(fā)熱,意有所感之際,賀景珩突然伸手?jǐn)堖^她的后頸,雙唇微啟傾身而來。 他的吻再次被白榆眼疾手快精準(zhǔn)攔截在手心,靜靜等著她這次又會是什么理由。 兩雙眸子相對而視,一雙纖長睫羽飛速忽閃幾下。 “晚上吃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