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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鷹隊只有十叁人,1號到13號。 裴厲有記憶以來,隊里的人從未齊整過??偸且粋€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另一個又離開。 不怕不齊整,只怕再沒了見面的機會——裴厲是,隊里的每個人都是。 在獵鷹隊里,沒有姓名,沒有過去,沒有兒女情長,只有服從命令。 進入這里之前,裴厲曾聽裴老爺子這樣提過幾句。 只是當他真正進入到這個隊里面,他才徹底拋卻了曾經(jīng)精致利己的固有想象。 軍政世家里長大的公子哥兒,第一次在另一個頂端,見識到了只存在于理想國里的把后背交給另一個人。 他現(xiàn)在還記得那位只存在于隊友口中的13號,那句:我叫景衛(wèi),諧音精衛(wèi)。 大山里出來的小子,只憑一腔熱血和父輩的期望,硬是在這軍營里生生撕咬出了一條血路。 13號很幽默。休息時,隊友時不時講出一兩句詼諧幽默的話,始知出自13號之口。pò18sf.?òм(po18sf.) 他不在這里,又好像時時刻刻都在這里。 最后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時,是在裴厲的授職儀式上——也是前隊長的卸任儀式,沒有功勛章授予,沒有鮮花簇擁,沒有掌聲如鳴。只有一場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和他手中最厲匕首的會面。 隱秘而……生痛? 裴厲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那時的心情,上位者只輕飄飄一句他的家人暫作一級烈士遺孤處理,便不再被提及。 彼時房間里只有他和那位,他有種恍惚被割裂的錯覺。 那位其實也真真切切流下過鱷魚的眼淚的——在前任隊長面前。 “就只是這樣嗎?”有些人拿命換來的一輩子的信仰,在上位者看來就只是這樣嗎?裴厲這樣想,也這樣問了。 像個慈愛的長輩,他抬手輕撫裴厲肩上本不存在的灰塵,臂上的流蘇隨之輕晃:“不然怎樣呢?” “有些事,總要有人做。不管是獵鷹隊伍里犧牲的他,還是身處這個位置的我……或是你叔叔,都是如此?!?/br> 晚風刺骨,漫出不盡的涼意。 事實上,不論那位是真的冷血,還是上位者必承其重的理智為先——他總歸是真真切切地教會自己很多東西的。 譬如——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視線緊緊攫取著院子里正來回踱步的蘇郁,裴厲心里只有這一個想法。 小別墅里不盡的燈火將她的身影映得影影綽綽,及腰長發(fā)被她隨意用絲巾束起,單薄長裙外面套著他的西裝外套,過分寬大的男士西裝被她雙手抱胸,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仿佛一個心心念念等待著丈夫歸家的妻子。 如果不是他的好弟弟橫插一腳,這樣的畫面就是他和蘇郁的日常。 她會對自己撒嬌,抱怨某些高門太太小姐一句話里能彎彎繞繞出八百個心眼;毫無廚藝天賦的她會得意地炫耀自己煮的西紅柿雞蛋面賣相可人,他也會面色如常地咽下明顯糊的發(fā)苦的雞蛋夸她一句有進步;她會在裴家老宅聚餐時仍然踩著她最討厭卻又無可奈何的高跟鞋,裁剪妥帖修身的絲質(zhì)旗袍落落大方,轉(zhuǎn)身卻向他皺著秀氣的眉頭吐槽:我穿T和短褲一樣好看,他會幫她輕揉著腰間軟rou,沉著眉眼一副一字一句用氣聲在她耳邊調(diào)笑:嗯,你不穿更好看。 蘇郁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呢? 是會一面繼續(xù)著端莊大氣的笑意一面暗暗掐著他的腿,瞪著一雙美目作張牙舞爪般警告他,還是會被他羞到講不出話,只后知后覺著反手過來作惡,直到看到他出糗才滿意呢。 又或者,她那么個“爭強好勝”的性子,不把場子找回來興許是不會罷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