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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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多草木,蒙蒙細(xì)雨連著下,西泠山上嵐霧繚繞。 狹長的石灰色臺階夾在草木間,自山下鋪開一條綿延腸道,雨幕下,一行人執(zhí)黑傘拾階而上。 “今日二叔叫我們來是為何嗎?”人群中一位身形微胖,中等個子的男人開口問道。 “不清楚。”并排走的另一男人答道,走動間眼鏡滑下鼻梁,他單手向上推了推,難掩精明神色。他微頓住又開口:“估計是宣布什么大事吧?!?/br> 大事?林裕華放慢腳步,肩膀挨著他身旁的弟弟林裕實,壓低聲音道:“我們都多久沒來這宗祠議事了,上次的大事還是八年前小姑……” “大哥,慎言。” 林裕華自知這話不妥當(dāng),低下腦袋專心走路,不一會兒便跟上了前面的林達(dá)宏。 林達(dá)宏此刻神色嚴(yán)肅,前陣子漂染過的烏發(fā)如今又恢復(fù)花白,半張臉掩在傘下,只露出瘦削的下頜線,側(cè)目掃了眼自己的長子,沉聲道:“別多嘴?!?/br> 不止林裕華他們不清楚,林知行和林知言兩兄弟對于父親林勝安今日安排也是一概不知。人群中他們交換了下眼色,心中有了猜測。 藹藹霧色中,一行人自西泠山下緩步走近一座高堂。 往上又走了一段后,已是接近平地,蔥綠樹木間,立著一塊警示牌:私人區(qū)域,非請勿入。 林子盛是第一次來林家的祠堂,還未走近,一聲悠遠(yuǎn)又綿長的古銅鐘聲敲在他心上,他心里莫名一顫。 晃神的功夫,林子盛落到人群后面,癡呆似的杵在半道,眼睛看向遠(yuǎn)處聳入天邊的檐角。 “跟上。”林知言經(jīng)過他,出言提醒。 樹不離根,水不離源,人不忘祖。 灰色祠堂承載著一族人亙古長河中的興衰史,匯聚了全族的脊梁精神氣。周圍的蒼松翠柏?fù)碇@座祠堂,兩座石獅像守在門前,紅底金字的一塊匾額懸在頭頂。 影壁上,磚雕的龍栩栩如生,一雙眼睛活了一樣,傲視眾生。 祠堂前,兩名男子等候多時。 “四叔,久等了?!睘槭椎牧謩侔采锨皩ζ渲幸幻凶诱f道。 這人身穿一襲素色中式大褂,手腕上佩著一串菩提念珠,纏繞至手心,灰白長發(fā)束起,低垂在背后。拇指輕捻念珠,被叫“四叔”的林仁杰道:“險些以為你要反悔?!?/br> 直挺的身影正對宏偉高堂,林勝安笑著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四叔?!?/br> “那就都隨我來吧。”念珠一頓,林仁杰與一旁的祠堂專事帶路邁進(jìn)高檻,眾人收起傘跟在后頭。 神龕前幾柱香燃起白煙,幾位長輩行過禮后,林裕華等眾小輩也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上香。 耳邊又是陣晨鐘聲響,聽得人不自覺肅起。白煙彌漫,屋內(nèi)濃郁的香火味道直撲鼻。 如果姜林月在,一定能識出,這滿座祠堂的繚繞香火氣,聞起來和林宅內(nèi)的香調(diào)出奇地一致。 那是一個家族歲序更替未曾湮滅的沉香。 “今日叫大家來,是有一事要宣布?!绷謩侔矑哌^眾人,素日柔和的眉眼今日帶著冷肅,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過整個正堂: “福久茶樓,今后就交給知微了?!?/br> 一言畢,廳上眾人的表情頓時各異。 “這不合規(guī)矩?!绷诌_(dá)宏作為長兄,第一個開口,凹陷臉頰上,一雙眼睛卻格外矍鑠。 時隔八年,相似的場景再次發(fā)生。林勝安神色從容,看向堂哥:“可有字據(jù)立證?” 自然是沒有。 “林家從來如此。” 林勝安輕笑,眉眼一抬,不怒自威:“從來如此,并不是不可?!?/br> 八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雨天。長兄林仁清宣布將福久茶樓交給小侄女林勝意,就坐在林勝安如今的位置,頂著身后神龕牌位的注視。 林仁杰旁觀一場悲劇,時至今日,恍然悟得當(dāng)初長兄這個決定的背后肩負(fù)了什么險阻。念珠在手心轉(zhuǎn)動,試圖撫平那抹憂慮,寂靜的廳內(nèi),響起他蒼老又有力的聲音:“我贊成?!?/br> 一語打破平靜,林達(dá)宏罕見地表露慍怒:“我不同意!” 林子盛哪里見過這劍拔弩張的場面,身子緊貼椅背,生怕下一個就點到他們?nèi)荨?/br> “子盛呢?有什么想法?” 怕什么來什么,他就不該替他母親過來。 兩手冒了層薄汗,他伸手在腿上擦了擦,支著大腿坐直,話不成章:“同……小微她,我們要不要問下小微的意見?” 未等林勝安開口,林知行接過話,與父親相似的眉眼帶著幾分冷硬,說道:“她自會知道的。” 林裕實推了下眼鏡,冷聲輕嗤,低低的一聲被旁邊的林裕華聽去,后者不滿地看向林知行,對方冷厲眼神掃過,士氣弱下幾分,嘟囔道:“她懂什么茶啊,這個決定會不會有失公允。” 小姑幼時就和太爺爺一起切磋茶藝,學(xué)茶先學(xué)禮,她林知微個沒禮貌的丫頭還接手福久茶樓。 他這是還記著上次林知微踩他們茶莊的茶。 林知言像是聽到什么笑話,語氣又恢復(fù)他那副調(diào)調(diào):“她要是不懂茶,堂哥你也不必開茶莊了?!?/br> “知言?!绷种械_口,眼神卻未有半分斥責(zé)。 主位的林勝安沉吟片刻,嚴(yán)肅神色松快幾分,他開口:“既然裕華提了,不如這樣,讓知微去你茶莊跟著你鍛煉下,她若出錯,盡管找我。” 林裕華未料到他一句不滿倒給自己攬了一個燙手山芋,一時間接受也不是,拒絕也沒個由頭。頂著父親的銳利眼神,還是咬牙應(yīng)了下來,吃了這個啞巴虧。 “各位還有要說的嗎?”議事進(jìn)入尾聲,林勝安開口敲定結(jié)果,“沒有的話,就定下了?!?/br> 當(dāng)家人一錘定音,福久茶樓的印章在他手,不管今日有幾人反對,他林勝安都是鐵了心把茶樓交給林知微。 “德不配位,才不堪任者,當(dāng)退。” 林達(dá)宏念出福久茶樓的祖訓(xùn),林裕實臉色微變,父親這是同意了。一圈人中只有林子盛云里霧里,只求趕緊下山去。 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林知行緊繃的脊背松懈下來,如釋重負(fù)般朝林勝安輕點了下頭。 一行人離開議事廳時,林勝安站在門邊,直挺的腰背彎了幾寸,對著眾人開口: “知微就拜托你們了?!?/br> 下決定的是林家的掌權(quán)者,彎下腰的則是林知微的父親。 山嵐處云霧仍繚繞,雨點密密麻麻砸在古槐旁的銅鐘上。 廊下的林仁杰折返,將燃盡的香火又續(xù)上。 袖子揚過,桌面上以水代墨,赫然一個“破”字。 林家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