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修羅場

    門外不出意外，是齊小琳。

    她的臉已經(jīng)漲得緋紅，一看到開門的是寒重，目眥欲裂，推開他就闖進(jìn)了房間。

    寒重哪里是攔不住他，他是不想攔。

    他巴不得所有的一切都讓這小子看見呢！

    臥室床上，被褥凌亂，床上的人擁被而坐，被子只遮擋住了胸部，大半個身子裸露在外，四肢纖長，體態(tài)勻稱優(yōu)美，雪白肌膚上遍布深淺不一的紅色痕跡。

    完全是一副剛被狂風(fēng)玉露浸染過的模樣。

    她媚眼如絲，渾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眼前氣得發(fā)抖的女孩。

    “嗯？你怎么來了？”

    齊小琳聽著這宛如談?wù)撎鞖庖话愕恼Z氣，肺都要?dú)庹恕?/br>
    她漲紅著臉一言不發(fā)，上前拖住女人的一只手就要往外走。

    阿言被她巨大的力氣拖得“哎喲”一聲，差點(diǎn)撲倒在地。

    兩人被寒重?cái)r住。

    齊小琳雖然此刻是女孩身體形態(tài)，但內(nèi)在畢竟是一個血?dú)夥絼偟纳倌辍?/br>
    上次看見他們親密，勉強(qiáng)壓制下滿腔的憤怒和嫉妒。

    這次抓到現(xiàn)行，又被寒重?cái)r住，立刻怒不可遏。

    發(fā)了瘋的阿奇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理智，一直死死壓抑到現(xiàn)在的妒意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強(qiáng)烈而酸澀頃刻占滿整個胸腔。

    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男人，這個還帶著組織任務(wù)的男人，他憑什么？

    他看著眼前男人氣定神閑的表情，皺皺巴巴的浴袍，太陽xue突突地跳動，眼神里凝聚風(fēng)暴和戾氣。

    他放開阿言，暴怒揮拳：“滾開！”

    他此刻滿懷殺意。

    可是寒重作為最強(qiáng)能力者，豈是阿奇所能敵，他輕易就擋住了阿奇全力揮來的一拳。

    他輕嗤一聲，輕蔑不屑。

    阿奇還要揮拳，被阿言握住了手臂。

    “阿奇，別鬧了?！?/br>
    “別碰我！”阿奇倒退一步，狠狠甩開她的手，猩紅的眼死死盯住她，咬牙切齒：“你……”他只說出一個字，聲音就哽住了，胸口劇痛。

    阿言想到他會有很大反應(yīng)，但沒想到反應(yīng)這么劇烈。

    她心下也有了一點(diǎn)不安，伸手又要去抓他，手剛剛抬起，就被寒重握住。

    她錯愕地看向他。

    原本淡定的寒重臉色開始冰寒，緊緊抓著阿言的手，拉扯著她退開一大步，抓過一件浴袍迅速披上了她光裸的身。

    正在他面向阿言時，阿奇一記重重的拳落到了他左邊臉上。

    寒重的臉被砸得歪向另一邊，嘴角瞬間洇出血漬。

    阿奇還要乘勝追擊繼續(xù)再打，被撲上來的阿言全力攔住，但是她的臉正好撞上了他的拳頭。雖然阿奇及時發(fā)現(xiàn)，努力回收，可是拳頭還是擦過阿言的臉，連帶著她的身子都歪倒下去。

    阿奇被自己的一拳驚呆，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下意識地想上前去扶，然而寒重已經(jīng)抱住了她。

    他僵立在那里，心口劇痛，嘴里忽然涌上一股腥甜。

    阿言怎么會沖出來幫這個男人擋拳？他們難道早就認(rèn)識了？她喜歡他？什么時候的事？喜歡到什么程度？

    那他呢？他怎么辦？他算什么？他又該怎么辦？

    阿奇腦中紛亂，幾乎無法思考，然而不等他做出反應(yīng)，一記更重的拳砸到了他的臉上。

    是安置好阿言的寒重。

    他的拳頭幾乎能開山破石，一拳就將阿奇的身體整個砸倒在地，阿奇立刻吐出一口血來。

    寒重還要再上前，被一只細(xì)嫩的手拉住。

    “好了，別打了?！卑⒀猿剌p輕搖頭，走過去想要扶倒地的阿奇。

    阿奇用痛楚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努力支撐著自己爬起來，臉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表情。

    阿言看了他一下，確認(rèn)沒有太大問題，就抓住他的手腕，抓著他往旁邊的客廳走去。

    阿奇的目光落在心愛女人抓著他的手上，想像剛才一樣一把甩開，手指攥了幾下又松開，終是沒有舍得。

    二人就這么站立在華美的總統(tǒng)套房客廳，不發(fā)一言。

    阿奇漠然地站著，沒有了剛才暴怒的神情，只是垂著頭一臉漠然。

    阿言看了他一會兒，無奈又心疼地嘆口氣。

    “阿奇……”

    “疼嗎？”阿奇突然抬頭看她。

    阿言微怔，手摸了一下受傷的臉頰，說：“沒事，不疼，只是擦到了一下?！?/br>
    “對不起?！卑⑵媛曇舻统吝€有著隱隱的哽咽。

    阿言的心一下子軟了：“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br>
    “我是。只不過我只想揍他?！卑⑵嫜劬σ凰膊凰驳囟⒅哪?。

    阿言無語，想上前擁抱他。

    阿奇擰身避開，垂下眼皮低低地問：“你們……早就認(rèn)識了嗎？”

    “不，就上次家里認(rèn)識的?！?/br>
    他立刻抬起眼看向她：“那你們怎么……”他似乎很難啟齒：“怎么會在這里？”

    阿言語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阿奇眼含苦澀：“我以為……我以為……你是愛我的?！?/br>
    阿言微笑：“是啊，我是愛你的??！你怎么會覺得我不愛你呢？”

    “你……”這次輪到阿奇語塞了。他攥緊拳頭，艱澀開口：“那，你愛他嗎？”

    “唔……”阿言沉吟，“愛暫時還談不上。但是，我挺喜歡他的?！?/br>
    這句話沒有說完整，應(yīng)該是，喜歡他在床上帶給她的感覺。

    阿言想，還是不要在這個當(dāng)口刺激他吧。

    可是這句“喜歡”依然刺痛了阿奇。

    他眼神逐漸凄楚，泛起晶瑩，“你……有我還不夠嗎？”

    阿言被問楞了。

    她從沒想過只擁有一個人，只擁有一段感情，然后將這段感情維持到老死。

    她覺得，她不會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停駐太久。

    因?yàn)槿魏胃星閷λ齺碚f，都是羈絆，時間一長，她就厭煩。

    她不是不愛，而是很容易愛。

    她需要許多許多的愛，但是她不能給出許多許多愛。

    在這世界上，她最愛她自己。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阿奇解釋她的感情，她不認(rèn)為現(xiàn)在的阿奇能夠理解。

    所以她只能不說話。

    阿奇走近阿言，輕輕擁抱她，將頭倚靠在她的頸彎處，輕緩低沉地說道：“jiejie，在這世界上，我最愛你，只愛你?！瓫]有你，我會死的。……你不在的這幾年，我就像行尸走rou一樣，除了找你，我沒有任何活著的目的。我想，我活著的目的就是找到你，愛你，和你相依相伴一輩子?！?/br>
    阿言感覺到有大顆大顆的淚浸濕了她的肩膀，肩膀上甚至灼熱起來。

    她不多的愧疚心隱隱有些sao動，但是她還是不能在感動之下給出任何承諾。

    阿奇久久等不到回應(yīng)。

    他放開阿言，改用雙手緊抓她的雙臂，眼睛緊緊盯著阿言的雙眸，用有些顫抖，帶著乞求的語氣說道：“jiejie，求求你，不要看別人好嗎？你只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我只愛你，言暮，我只愛你……我真的愛你?！闭f到這里，少年的熱淚再次滾滾而下，抽噎著說：“求你……不要再和別人在一起了。你這樣……我會瘋掉的。不是，我已經(jīng)瘋掉了……”

    他的雙手再次將阿言緊緊摟抱，將guntang的唇印到她的頸側(cè)，“你答應(yīng)我好不好？jiejie……jiejie……”

    阿言猛地驚醒，差點(diǎn)就答應(yīng)了他。

    她一把推開阿奇，而再次被推開的阿奇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雕像，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像要壞了。

    阿言聲音低下來：“阿奇，對不起，我……”

    “別說了?！卑⑵娲驍嗨拔也幌肼??！?/br>
    他面無表情地仿佛穿上了一副鎧甲，他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看見抱臂倚靠在客廳口的寒重。

    二人相互冷冷地看了一眼。

    阿奇落下最后冰冷的一眼，開門走了出去。

    室內(nèi)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寒重走上前，擁抱僵立的阿言，輕輕用手拍撫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阿言知道他懂，所以也回抱了一下，表示接受他的安慰。

    二人相視一笑，各自洗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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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外，風(fēng)雪狂肆，碩大的雪花撲上阿奇的臉頰，冰冷徹骨，但那并不是最冷的，最冷的是他此刻冰凍的心。

    比起16歲那年面對jiejie的失蹤，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他時還要痛苦。

    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想自己不如去死吧！

    可是……他的雙腳在雪中站定。

    他不能死，他要把jiejie搶回來。jiejie是他的，無論有多少人來跟他搶，他都不能放棄。

    jiejie說過愛他。她只是被暫時迷惑了。

    他相信，他可以把她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