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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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冬叁丈雪,勞車碾冰轍,蒙蒙楚天翳,迢迢千萬里。 說那官道積雪未消,轂轆人力推行,鐵軏上凝結(jié)白霜,馬兒披著毛氈艱難前進。 足足叁天叁夜,才到新安道最北面的懷慶縣。 之前離平京近的路上的驛館還算舒適,等到了新安道地界的卻是連整潔都稱不上。 胡明去安置馬車,阿厘照例把桌椅床榻擦拭一遍,熱水有限,她就著冰涼的井水,先是冰寒刺骨,后來幾乎沒了知覺。 周琮正在發(fā)燒,眼皮半垂,整張臉都透著蒸熟般的紅暈。 阿厘扶著他在床上臥下,他神志不清地陷在軟枕里,下意識地捉住她冰涼的雙手,貼著自己臉頰。 他發(fā)燙的鼻息熏著她的指腹,阿厘坐在床邊,看著他這副混沌脆弱的模樣,心頭泛起無盡的酸楚。 方想抬起胳膊肘擦擦眼角,就被周琮急急拉住,不愿這冰冰涼的物什離開。 阿厘只好等自己的手被他炙熱的體溫焐熱了,才得以抽出來身去冰了巾子給他搭在額頭上,然后從行囊里找出祛熱的草藥拿到廚房煎,又趁著燒火的間隙燙熱另一條巾子給他擦身,自己也麻利地洗了個澡,胡明就敲了敲門把煎好的藥送了上來。 阿厘力氣太小,胡明坐在床沿把周琮抱起身靠著自己,阿厘一勺一勺地給他喂下去,周琮意識薄弱,但還知道吞咽,沒用太久便將大碗里的草藥喝盡了。 “還好能進藥……”阿厘眉頭稍松喃喃。 胡明看著阿厘給他擦拭唇角殘余的藥液,幽幽道:“主子喝慣了的,之前犯病比這嚴重的多,也是躺著不省人事,日日嘗試,這才在昏迷之時慢慢習(xí)慣了吞咽。” 阿厘垂下眼簾,把帕子攥進手里,勉強笑了下:“還望大哥別再說以前那些了,我容易胡思亂想,受不住的。” 胡明立刻掌了自己一巴掌:“哎呦我這破嘴!” 他幫著阿厘把周琮放回被窩,訕訕地跟她解釋:“小人本想說主子之前都挺過來了,如今也不會有大礙來寬慰夫人?!?/br> 阿厘:“此事不在胡大哥,不過是我當(dāng)下太敏感了些。”胡明說過好些遍,讓阿厘直接叫他大名,可是他是周琮此行唯一可以仰仗的護衛(wèi),阿厘分外珍惜,對他十分客氣尊重。 胡明心里則為這對苦命鴛鴦嘆息。 他過了幾年正常人的日子,有了妻子牽絆,當(dāng)然曉得兩情相悅相知相伴的美好,如今來還這天大的恩情,要做的卻是要親眼目睹這對夫妻陰陽兩隔,極能共情,是以一路上盡心盡力。 等再帶夫人回到平京,交給陸家,他的使命便是完成了,可以了無牽掛地和妻兒離開是非之地,遠走他鄉(xiāng),安享闔樂。 胡明看向滿心滿眼都是榻上之人的小婦人,只是……她在喪夫之后真的能像主子設(shè)想的那樣安度余生么? …… 胡明告退之后,阿厘除盡身上衣物,光溜溜地鉆進被窩,貼上他熱烘烘的身子,周琮微微向她的方向動了動頭。 漂亮的側(cè)臉在桌上如豆燈火下不虛假地好似神仙,也好像即將如神仙一樣飄去云端。 阿厘只能緊緊挨著他,才能讓心里踏實點。 她親了親他帶著酸苦藥味的嘴唇,瑩嫩的臉蛋扎進他的頸間。 “郎君快點好起來……” 不知道是在跟他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地祈禱。 阿厘得看著他,怕他半夜加重,就不合眼,也不熄燈。 夜間靜謐,疲累來襲,她撐著眼皮,不受控制地想起來與他相處的一幕幕。 分明才不到兩年,那個秀山腳下馬佩金珰衣系瓔珞的疏離貴公子卻好像已經(jīng)是很遙遠很遙遠的記憶了。 更為清晰更為熟悉的印象是在細雨蒙蒙的長街,濕透緋紅官服的他騎在高頭駿馬上,掀起她黃綠油紙傘一端,眸子黑白分明,頜尖滴著雨水。 在幽閉的死牢催命般嘩啦作響的鎖鏈聲中,神光附體的蒲桃青色懷抱。 在搖蕩的小舟上,墊在船板上修長有力的傷手。 在地獄般的宮殿里,強權(quán)之下,舍生忘死。 …… 回望這并不漫長的時光內(nèi),所有不著痕跡的真心,一覽無余。 周琮大概是她叁生有幸修來的福分。 老天爺保佑,若有萬般苦厄,全讓她代替罷。 迷迷糊糊地,阿厘披了衣服起身把已經(jīng)溫?zé)岬慕碜幽玫皆∨枧杂脹鏊哆^幾遍,回到床邊照舊敷到周琮頭上,用臉挨了挨他的臉頰,感受到體溫明顯降了些才放下心來。 正要爬上床之際,余光卻瞥見門扉上的一抹影子在動。 阿厘登時渾身戒備,汗毛乍起。 強裝鎮(zhèn)定,厲聲喝道:“是誰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