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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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玄夜靜,秋水沉。 周琮從底艙出來,接過十一遞來的帕子,邊往回走邊擦拭自己染紅的指縫。 他略微低首檢視自己雙手上的痕跡,淡淡開口:“沉江罷。” “是?!笔粦?,收回那帶了血污的帕子,又回稟: “方才十九來報,阿厘姑娘瞧出了您的安排,不愿下船?!?/br> 周琮沒太驚訝,此事做的粗糙了些,不怪她能猜出來。 “無妨?!?/br> 千百種手段,直接、簡單、快捷的比比皆是,只是他不愿使在她身上。 如今阿厘時時刻刻把他當成恩人供著、當成主子侍奉著,可他自己卻是最不想拿主子的做派對她發(fā)號施令。 行至甲板上,明月高懸,夜風微寒,遠岸遙遙,江潮藍涌。 “仔細看好張定遷和陸若年,明日一早,便按我說的去做?!敝茜愿?,又拿過十一手中的燈籠:“下去罷?!?/br> 十一行禮正要卻聽見周琮喚他。 “主子?” “北地可有消息?” “杜玄通又丟一城,聽聞平京來報,陛下似有意派劉林芝和宗室子弟去增援?!?/br> 燭光映地周琮腰帶上的翡翠瑩潤透亮,他一手托著燈柄一手握在尾端,修長的指頭漫不經(jīng)心地點著:“殿下適時松松手中的弦才好?!辈贿^此話卻不能遞到李裕面前,一來不合她的心意,二來也不能讓她曉得周琮背著她監(jiān)測平京。 “十五那邊呢?” “甲松城頭掛著的尸首沒羅成和周克饉的,倒是有一直帶著他那個教頭,郝麗寰?!?/br> “可以的話,把郝麗寰帶回來,讓他們量力而行,莫要驚動杜玄通?!?/br> “是!” 羅成不是貪功冒進之人,智勇無雙,對上聳昆仍不落下風,征伐圖蘭竟全軍覆沒,北地戰(zhàn)事有蹊蹺,所知甚少,他還拿不準是否與長公主和杜玄通有關(guān)。 為了周羅兩家聯(lián)姻之事,折損羅成這種難得一見的將才,搭上右威衛(wèi),甚傷國體,過于瘋狂。 可若果真如此,兩相結(jié)合,他此行肩負的使命,就顯得分外可笑。 少做深思,周琮步履不停,登上艉樓。 艙門“吱呀”一聲打開,周琮提燈靠近腳邊,照亮了靠坐在門口打盹的阿厘,把她的影子搖搖晃晃地投在了地板上。 她枕著臂彎偏著頭,額頭光潔,眉毛淺淡,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顫顫,在眼下垂出一小片模糊的陰翳。 周琮久久未動,就這么瞧著她,竟又像之前一樣,短暫地遺忘了是非紛擾,唯余心里一片安詳平和。 周琮曾經(jīng)想過,若是可能,做個逍遙散人,或許更合他心意。 騰駕步游,獵春囿只;覽書撰文、摹畫山水;春夏秋冬,賞花納涼觀葉玩雪,息交游閑業(yè),臥起弄書琴。 如今的權(quán)柄爭斗、官場算計、人心復雜……真叫人厭煩透頂。 昏暗靜謐的艙室內(nèi),她小小的一團,好似很久以前的那只貍奴,是當下他僅能留下的,恬靜生活的一角。 船行微澀,燭火搖曳,阿厘眼皮微動緩緩醒來,迷迷糊糊反應了好一會,瞇著眼往上看:“琮世子?” 還是她習慣的稱謂。 她瞧不清他的神情,只見他走到桌前,放下燈籠,語調(diào)溫和平淡:“夜涼如水,回房休息罷?!?/br> 阿厘聞言立刻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不管麻著的手腳,急忙站起身到他身后:“我還要伺候大人洗漱,而且……我也有話相同大人說?!?/br> 周琮隨手拿了一本書躺進窗前搖椅,少見地松了身形,懶懶的靠在椅背上:“那先勞煩阿厘幫我叫個熱水?!?/br> 他說話時側(cè)過臉來,鬢發(fā)被壓得微亂,光線昏暗,眉眼輪廓更為分明,白生生的面容解下了平日的漠然,透著和田玉的溫潤質(zhì)感,沒了距離,倒像是富貴人家的閑散公子哥。 見阿厘遲遲未動,他稍顯迷惑,馬上又補充道:“等清潔之后,我們安心說話?!?/br> 阿厘見他誤解了,也沒解釋,按下心中的迷茫,低聲應下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帶上門時,余光掃過,低梁下,綺窗邊,他屈腿輕輕踩著搖椅的腳踏,單手舉書,袖口微微滑落,露出幾分手腕,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優(yōu)美豐儀。 像極了食了人間煙火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