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
書迷正在閱讀:俘獲(人外 NPH)、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女主她體帶情花(修仙NPH)、春晝長長、她的小怪物〔1V1末世〕、抱香而死(現(xiàn)言)、蝸牛式的狼心狗肺(GL)、共潛(1V2)、大小姐她笨笨的(NPH)、情事nph
下山之路沒了覆蓋的堅冰碎雪,要容易許多,第二日一早,周克饉一行,晨光熹微之時啟程,這次沒用半日便下到了半山腰。 綠林染金,層層迭迭的樹木間偶有動物追逐嬉戲,南坡有冰雪消融匯成的清澈溪水,在山澗里流淌。 他們就地休整,終于可以暫緩心神。 把水囊重新灌滿,周克饉慢慢搓洗自己臟污的雙手。 水流沖過,皸裂未結(jié)痂之處隱隱作痛,林隙的日光下,曾經(jīng)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是斑斑駁駁的劃痕,傷口破裂的地方還泛著青腫,怪異地鼓起。 另一雙手忽然伸到他的一旁。 粗黑丑陋,竟然顯得他的那雙秀美極了。 “有什么可顧影自憐的,大老爺們還臭美起來了?!饼R達禹嘲諷他。 周克饉挑眉,似笑非笑地撇他一眼,便低頭洗起臉來。 “大齊,你知道周二為啥不鳥你嗎?”肅奚在靠著一棵樹,上面泛黃的葉子飄落在他沒有知覺的身上。 “為啥?” “因為你沒美過哈哈哈哈哈哈……”肅奚彎唇。 大家都聽得明白,聞言爆發(fā)出哈哈大笑。 齊達禹滿臉通紅,他是國字臉粗眉小眼大鼻頭,膚色黝黑,自持硬漢本色,看不上那些長相漂亮的美少年。 可誰知入軍以來,最好的兩個朋友都是這個類型,叫他難以平衡,所幸身邊一些大頭兵也都跟他一樣,看不上長相漂亮的小白臉,他比周克饉和肅奚要招人待見些。 但是上級卻相反,連郝儷寰這樣的軍官都對他倆心生好感,另眼相待。 羅將軍還看上周克饉這廝做女婿,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齊達禹把水囊拿到肅奚身邊,一邊喂他喝下,一邊忿忿然:“給你當牛做馬,你還帶頭磕磣我!” 周克饉簡單刷洗完畢,也來到肅奚身邊,靠著樹席地而坐。 他五官分明,棱角鋒利,一雙鳳眼前鉤后挑,鼻梁高挺,下顎窄收,碎發(fā)眉梢?guī)?,陽光之下整張臉燦然生光。 “都過來,咱們商量商量?!彼垂词?,招呼其他人。 大家圍坐一圈,周克饉道:“我們腳程加快,大概昏時,便能到邊軍城墻根下。” 黃周喜搶著道:“那太好了,爺們許久沒好好刷洗刷洗了?!?/br> 張威嘆了口氣:“你別高興得太早,現(xiàn)在小將軍遲疑的是謝柳將軍的態(tài)度吧。” “沒錯。”周克饉繼續(xù)道:“杜玄通假傳軍令,羅大將軍隕落,叁萬將士橫死,這一切,謝柳將軍到底是否知情?是否參與?” 聞言幾個軍漢面面相覷,神色帶著哀戚:“小將軍,我們都是粗笨之人,您跟肅奚小君商討便可,無論做什么,我們定是要跟著您的。” 他們的目光帶著沉甸甸的信任,周克饉攥緊拳頭:“多謝大伙抬愛,我定會全力以赴,帶你們回家!” 他看向攤坐在身側(cè)的同伴:“你怎么想?” 肅奚北望,層層山巒之后的南坡上,有他舅舅的簡陋墳冢,庇護全族的大山傾倒了,他也成了這副樣子。 “謝柳足信,其下亦不足信,況謝柳本不足信,最好能悄然入城,混跡于南下避禍百姓之中,回到平京,親自面圣?!?/br> 周克饉略作沉吟:“說得不錯,我們不能將性命交與他人。崇南縣乃北地集散之地,便于交通,易于混出,到時我修書一封,家里也會安排人手前來接應?!?/br> “當前最要緊的是,穿過下面的城墻,不驚動邊軍,進入崇南縣?!?/br> 此舉聽起來太過困難,一時之間,大家都沒了主意。 “引一堆人出來,打暈他們換上軍服,混跡進去?”齊達禹提議。 肅奚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齊爺想的倒是挺美?!?/br> “一看就是新兵營里出來的,我們?nèi)ミ^邊防,這種時候哪有人會開門出來,都是瞭望到直接架弩開射的!”季布給懷里的小熊喂了兩口干rou,胡玉樓懷里的那只見狀也掙扎著從他懷里爬到季布懷里,嗚咽著討食。 胡玉樓正好省了自己的,樂見其成。 周克饉知道指望不上他們,問肅奚:“我們爬上去,再按照大齊那種法子可行嗎?” “交接班都是熟人,一不能露臉,二不曉得排班,如何下城樓都是問題。再者,城墻高聳,無處借力,你身負武功沒準能上去,我們幾個怎么辦?” 肅奚皺起眉頭,苦思冥想。 這時,高慶忽然出聲:“小將軍,我以前在北地供過軍?!?/br> “崇南縣西段,有處墻體有漏,那里極為荒僻,難以行軍,基本不會有進攻的可能,當時又是太平年,我們就偷工減料,把那處用土石糊上了,只是不知后來有沒有再上報修繕過。 眾人聞言都是眉頭一松,周克饉趕忙問道:“可還記得具體方位?” 高慶撓了撓頭:“記得呢,我在這待過半年呢!” “太好了,我們?nèi)ツ翘幵囋嚕 泵C奚喜道。 “對!趕緊休息,一刻鐘之后我們啟程!” 季布揉了揉高慶的頭:“你小子行?。 ?/br> 幾個軍漢離開樹蔭,鬧作一團,高慶被圍在中間,瘦削的臉上舒展出一口白牙。 周克饉伸手,把肅奚身上的落葉一片片揀下去。 郁郁秋山,山胡新囀,肅奚看著他裸露出的強有力的手臂線條,低低開口: “周二,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廢了?!?/br> 他原是跟周克饉齊名的新兵啊。 原野跑馬,登高遠眺,拉練比試,奮勇殺敵,仿佛就在昨日。 周克饉呼吸一滯,這一路上肅奚從來沒表現(xiàn)出對現(xiàn)在這幅樣子的沮喪,甚至還主動開玩笑要他們別太在意,他是個堅韌的男子漢,不愿在危難之時給大家徒增煩惱。 可周克饉清楚,肅奚更是個驕傲的人,宿家兄弟姊妹眾多,他是最受羅達栽培的一個。 傷了筋骨以致癱瘓,就算是回去恐怕也不能再恢復兩成,往后的一輩子,便就是這樣的了。 “肅小君文武雙全,折翅亦能飛?!敝芸损~以自身帶入他的處境,忽然覺得所有安慰之言都蒼白了起來。 肅奚見他低落,反而安慰起他來:“沒事,到時候你吃rou我喝湯?!?/br> 周克饉將最后一片枯葉揀起:“你知識廣博遠勝于我,我得仰仗你?!?/br> 他蹲在肅奚面前:“以后你吃rou,我喝湯,你是我一輩子的兄弟?!?/br> 齊達禹走到他們跟前,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干糧往嘴里塞:“那我呢!” “你也是?!?/br> “齊爺也是?!?/br> 周克饉和肅奚異口同聲道。 無人問津的山林里,以后名震天下的杞州玄烈軍核心,正衣衫襤褸,輒鞋赤腳,流亡百里,爭取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