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在躲我
一場小雪到了晚上下得愈來愈大,裴音在校門口遠遠望見熟悉的車子和車里的楊桃,絕望地想哥哥今晚一定又回不來了。 她退燒后,兄妹間相處似乎更親近了一些,但要真的來說,區(qū)別又并不很大。 他們畢竟是兄妹,李承袂把分寸拿捏得非常好,以至于讓自己的小meimei患得患失。 年末成年人都忙,李承袂更是叁天兩頭飛到別處,趕上下雪,通常不會當日回來。 “哥哥,你今天也沒有來接我……你已經連續(xù)一個周沒有接過我了?!迸嵋暨謾C,悶悶問道。 楊桃開車駛進寧安路,路邊燈光璀璨,裴音隔著有防窺涂料的窗戶,不斷與路人對上目光。 “因為你那些開得花枝招展的芍藥,我需要改掉家里現在陳列的裝飾品。來靜倉了?!?/br> 李家在臨海以南的幾個適宜城市,有特地安置一些專門收藏古董的倉庫。靜倉是其中之一,里面存置了李承袂近幾年拍來的東西,其審美同父輩并不相同。 此時男人吐字清晰沉穩(wěn),難得把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明顯是不希望meimei繼續(xù)問下去。 外面天色已經很晚,就像資本家的心一樣黑。 裴音抿著唇看反光鏡里楊桃的耳釘,輕聲道:“哥哥最近早出晚歸,是在躲我嗎?” 手機那頭環(huán)境音安靜,李承袂仿佛十分不可思議,斟酌著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躲你?” 他好像在往哪里走,裴音隱約聽到腳步聲,而后是男人冷淡的嗓音,低而且磁,像冰層里的一團影子: “求著對方插自己的人好像不是我,在別人身上培植池塘的人好像也不是我……如果‘要躲’,動作發(fā)生的主語應該是做了壞事的人,懂嗎,meimei?” 李承袂對他曾按著裴音的手強制觸碰一些部位的事情只字不提: “我如果想躲你,只需要讓學校辦理一份住宿手續(xù),交給——” 他聽起來一點不為裴音的質問產生什么情緒上的波動,平靜補上剛才的句子: “我們高中女學生裴金金。” 他說這十個字的語氣像講一個冷笑話。 裴音最討厭哥哥把她當小朋友,但顯然對方就是故意在提這一茬。他明明什么都知道……還裝作一無所知,或者說根本是對她毫不在意,所以把meimei的逾距也看得可有可無,不放在心上。 如果是林銘澤的小姨那樣摸了他,他一定會獸性大發(fā),而不是在清早醒過來后,把她從懷抱里丟出去訓斥一頓。 裴音傾了傾身,突然道:“mama今天給我打了電話?!?/br> 男人語氣未變:“所以?” 裴音努力保持鎮(zhèn)靜,道:“我元旦要回春喜去。”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聲音傳入耳中,李承袂依舊平靜:“行,我會讓人送你。如果裴琳來接,請你讓她站在門鈴處等?!?/br> 他掛了電話。 裴音很茫然。 她以為這可以讓李承袂不高興,但對方表現得根本不在意,就像不在意她一樣。 那個發(fā)燒的晚上,她在半退燒后遲遲睡不著,問哥哥以后會不會在家里養(yǎng)小貓小狗。 對方只道:“我不需要貓?!?/br> “那小狗呢?”裴音蹭過去,把臉埋進他胳膊,悶而委婉地哼了一聲。 聲音模糊,又輕,像一聲模仿拙劣的小狗叫。 也不知道哥哥聽懂沒有。 “……也不需要狗?!崩畛旭前阉哪X袋推遠:“你這都是什么毛病?” 哥哥從不會為少女心事芳心大亂,只會把這形容為“毛病”。 就因為她是meimei。 裴音郁郁回了家,李承袂今晚定然回不來,她連晚睡都沒了意義。 早早洗漱上床困覺,難得作息正常的女高中生裴音在這個晚上的凌晨四點半,被陳寅萍的奪命電話吵醒。 對方聽起來很崩潰:“救救我!” 裴音:“?” 她從被子里爬起來:“你怎么了?” 陳寅萍聽起來離尖叫只有一步之遙: “我今天其實十點就上床睡覺了!兩點林銘澤讓我去酒吧接他,就順便又一起喝了點。結果剛才我突然睡醒,發(fā)現我喝多把隧道里的路障偷回來了?。。。 ?/br> 陳寅萍幾乎就是尖叫起來:“它就在我床邊?。?!救救我!” “………………” 裴音困得要命,聞言也清醒了不少:“那怎么辦?如果抓到會被記過嗎?” 陳寅萍語速飛快:“不知道,但很有可能。你快來找我,我們開車去把路障還了。我和林銘澤都喝了酒開不了車,只能靠你了!” 裴音沒有駕照,但是會開車,甚至于還開得很不錯。 她懵懵起身下床,踩著拖鞋到衛(wèi)生間洗漱,邊走邊閉著眼睛問:“我只能開車庫里剩的那輛,但那車底盤很高,我有點害怕……” 陳寅萍讓她放心:“我們倆在旁邊給你看著,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