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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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秉淵醒來時,身邊的床褥已經(jīng)涼透了。 他靠著床頭沉默許久,抽出根煙點燃。 胸腔里的心臟跳得亂七八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重重摔開。 拋棄...十二年前的他對于這兩個字的感覺是憤怒。十二年后,他終于體會到它真正的含義。 床頭電話響了,他接起來。 電話那頭興奮的問:“二哥,昨夜過的怎么樣?” 秦秉淵摸著床單上干涸的血漬,含糊的應了一聲。 “我就說吧,沒有女人能拒絕浪漫。今晚咱們還放煙花,在游輪上放,我都安排...” 秦秉淵打斷他:“下午我回江北?!?/br> 電話那頭又說了些什么,秦秉淵無心回應,直接掛掉扔在一邊。 玫瑰花上的露珠沒能熬過夜晚,四散在微涼的空氣中。他拿出上面的卡片扔進垃圾桶,片刻后,又從里面撿了出來。 她不在意,她連他這個人都在意,更何況一張卡片。 助理在一旁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自家失魂落魄的老板,小心翼翼的說:“我讓廚房把早餐送上來。” 秦秉淵搖頭:“不吃了,去找她?!?/br> 十二月初的崇海,尚有些暖意,中午時分,秦秉淵在距離酒店二十公里外的一個小餐館里找到了沉星回。 她在吃飯。 面前擺著幾碟家常菜,一碗湯。她手里的米飯已經(jīng)下去大半,兩頰鼓囊囊的,說不出的可愛又可憐。 他走到跟前脫下大衣,叫了服務生添菜。 沉星回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低著頭一直吃。 “星回”他隔著窄窄的餐桌握住她冷冰冰的手。 沉星回愣了一愣,咽下口中的食物,緩慢的仰起頭,攢出個大大方方又淺淺淡淡的笑容,說:“二哥。” 秦秉淵的心臟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下,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想過她會怪他、恨他、不理他、甚至撲上來打他,卻獨獨沒有想過,她會笑著叫他二哥。 “對不起”三個字在唇邊轉了又轉,沒有出口。 太淺薄,不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內(nèi)疚。 她又戴起了那副名為“沉星回”的鎧甲,從容得體,八面玲瓏。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不...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是在跟她賭氣,氣她心里惦記著別的男人。 來崇海吃飯也是為了折騰她。 玫瑰、煙花、紅酒...他赤裸裸的、帶著恨意的暗示她,結果卻完全失控。 “還疼嗎?”他摩挲著手中的冰涼,企圖暖熱。 沉星回搖了搖頭,微微皺起的眉心卻暴露了她此刻的不適。 “吃飽了我陪你去看醫(yī)生”秦秉淵繼續(xù)道。 沉星回仍是搖頭:“想回江北?!?/br> 此刻提起慶和,也許他不會惱怒,但她實在是太難受了,難受的多說一個字都覺得費力。 聊天框里的病理報告顯示未讀,她害怕,卻又無從傾訴。如果是惡性怎么辦?如果是晚期怎么辦? 她才二十九,還沒有真真正正為自己活過一天... 那些碎裂在昨夜的美夢,再也無法到達的彼岸,千瘡百孔的慶和,還有療養(yǎng)院里一見她就瘋狂攻擊的親人...她覺得自己累的,快要扛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