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果酒和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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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夏棠接到陳瑜的短信。 他問她今天后來怎樣,有沒有出什么事,如果有任何事,需不需要他幫忙。 看得出來每一句話發(fā)出來前都深思熟悉字斟句酌過。 夏棠想一下下午的情形,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 或許也不能算是誤會。 她絞盡腦汁地編輯回復短信,說完全沒有任何大不了的,陸霄并不是來找茬,只是來問她一點私事,拜托班長幫忙保密。 不管陳瑜有沒有相信,總之她自己先說服了自己。發(fā)完短信后,夏棠扔掉手機,仰頭倒在床上,面對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老式吊燈,開始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扯上這一堆麻煩事。 事情起源于一杯低度果酒。 陸霄生日宴上一杯摻了料的低度果酒。 升入高中以后,夏棠開始寄宿。 附近市郊已經沒有適合她讀的學校,她在市區(qū)上學,周末只放一天,通常留在學校,隔三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有時三個星期也不回來。 但那天正好是假期,她休息回來,安分守己地待在廚房,聽宴會廳里人聲沸騰。夏棠從來不會去動宴會上的食物,可是有人醉醺醺地堵在廚房門口,嬉皮笑臉地一定要請她喝一杯酒才肯走。 這是在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的父母在,陸霄也在,而且那只是一杯宴會上最普通的低度果酒,酒精含量接近果汁。 結果真有傻逼會在酒里加料。 她喝下那杯酒,從廚房回到自己房間的路上已經開始頭暈目眩,扶著墻壁分不清方向,抬頭的時候好像撞到了誰。她聽到熟悉的聲音,聞到熟悉的氣味,渾身像要燒起來,卻不想喝水,揪著陸霄的衣襟,把他推進背后開著門房間里。 第一次就是這么發(fā)生的,渾渾噩噩,亂七八糟。 給她遞酒的那個男生現在在哪夏棠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從原來的學校退學,斷了四根骨頭,腦袋被塞進過馬桶里。 事情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塊迭著一塊,被推倒一片,而后續(xù)噼里啪啦地就那樣跟著倒下去。她被轉學到新學校,開始每周五晚上固定跟陸霄見面。 夏棠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被手指抽送過的觸感好像還殘留在體內。 早知道,她絕對不該喝那杯酒的。 留給她悲春傷秋的時間只有那一小會。 五分鐘后,她就不得不又爬起來,認命地翻書包寫作業(yè)。 第二天到學校,午休時間,夏棠跟李子沫在樓頂吹著風用面包當午餐。用林清讓給的鑰匙打開生銹的鐵門,天臺空曠無人,視野開闊。頭頂的天空蔚藍,夏日晴空一派澄澈。 老實說,的確如他所說,是個好地方。 面包來自樓下學校的面包房,新鮮出爐的奶油面包,柔軟且熱氣騰騰。 李子沫帶著一臉小心翼翼,顧左右而言他地同她聊了許多別的事,兜了好大一圈才終于繞回正題上:“昨天下午籃球賽之后,是不是還發(fā)生了什么事?” 夏棠不知道她指哪一件事,懷疑她是不是也看見了之后從雜物間出來的陸霄,她選擇先裝傻:“昨天我下午去看了班長,還有什么事?” “沒有?!崩钭幽瓋芍皇帜弥姘?,吃得很秀氣,“我就是覺得你昨天下午看起來不太對,有些擔心?!?/br> 因為她的心思細膩得像面包里的奶油,所以能察覺出細枝末節(jié)的不對勁。 夏棠看她表情里帶著的擔憂,良心遭受到詰問,很那不生出欺騙朋友的罪惡感,有一瞬間,都想:要不然干脆坦白算了? 念頭剛冒頭又被按下去。 還是不行。 這本來就算不上是很見得光的關系,起碼沒有哪一點值得驕傲。 她和陸霄不是在交往,也不像是普通朋友。 他們只是,偶爾上床的關系。 因為人類的破窗效應,事情發(fā)生了第一次,又破罐子破摔地發(fā)生了第二次第三次以及之后的許多次。 夏棠咬一口面包,腮幫子被撐得滿當當,嚼了許久才把這一口咽下去。最后,她讓李子沫放寬心,她現在一切都好。 心里想,果然還是只能指望陸霄他父母盡快把他送走。 在天臺上吃完午餐,拍干凈裙子上的面包屑,她們一前一后踏著臺階下樓梯,午休時間,教學樓道幾乎無人,她們在樓梯上撞見迎面走來的陸霄和林清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