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摩卡沒有暈車，它路上狀態(tài)不錯，戚林漪還帶了小零食，間或獎勵它吃一顆，于是漸漸，摩卡往她這邊看的時間多了很多。

    希讓慈一面嫌她的鴨舌帽有些礙眼，一面又慶幸可以作為遮擋自己熱燙視線的屏障。

    她看摩卡，唇角掛笑，他則看著她，同樣笑意柔和。

    外面陽光正好，盛夏的午后，天是湛藍的，云朵綿軟蓬松，高溫在外，舒適溫度在內(nèi)，人和狗都很自在。

    原本捏著小零食要喂摩卡的人，突然反手摸了下書包，感受片刻，而后從側(cè)袋掏出手機，沖希讓慈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再看摩卡，已經(jīng)有人伸手輕輕捏住了它的小熊嘴。

    戚林漪輕笑，清清嗓子，麻煩司機師傅把歌關(guān)一下，接起來卻捂著話筒用氣音“喂”了一聲。

    希讓慈從側(cè)面能看到她撲扇的睫毛，以及咕嚕嚕打轉(zhuǎn)的眼眸。他在后來的日子里見過她很多次這樣的神態(tài)，無一例外都被弄得“狼狽”又神魂顛倒。

    “我到了呀。”

    “哦，到了開靜音做卷子了，沒注意看手機?！?/br>
    “嗯，我知道了?！?/br>
    掛了電話，車廂內(nèi)安靜極了，沒人說話，可戚林漪感受所有視線都在自己身上，希讓慈的、司機的、甚至包括摩卡。

    她率先把剛才欠的那顆零食喂給摩卡，摸摸它腦袋，繼而看著希讓慈欲言又止的樣子，掖了掖帽子邊的頭發(fā)，像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眼神——

    “大人們也不是都說實話的，不是么？”

    她當眾撒謊，可態(tài)度卻坦蕩極了，看著他的眼神，像在邀約一個同謀。

    希讓慈長睫微顫，他心內(nèi)震蕩，像不經(jīng)意走到珠寶的另一面，細看，它在暗中仍然閃閃發(fā)光。

    兩人都是第一次進寵物醫(yī)院，周末的寵物醫(yī)院也不比人類叁甲醫(yī)院好多少，各種音色的狗叫聲不絕于耳。希讓慈抱著摩卡，戚林漪則負責和醫(yī)護人員溝通，一開始對接她的是個年輕的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女孩，戚林漪在填表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對方視線總會不自覺飄到她邊上，那高度，顯然不是在看希讓慈懷里的摩卡。

    而來往的不少行人視線也都會在兩人中停留一會兒，戚林漪擰著眉，一個個回視。

    她借著看摩卡，打量了一眼邊上的人，見他面色如常，悄悄松了口氣。然而她自己也不知曉為什么。

    新到家的幼犬傳染病叁項是必作項目，戚林漪提前做過功課，了解到犬瘟或是細小對小狗來說很致命，因此哪怕明知摩卡近來狀態(tài)一直不錯，還是不自覺開始緊張起來，心內(nèi)祈禱指標全陰。

    檢測糞便的時候摩卡還很乖，面對陌生環(huán)境也沒有叫，只圓睜著濕漉漉的眼，一會兒看著戚林漪一會兒看看希讓慈，尾巴螺旋槳似的搖擺。

    然而到了要抽血的環(huán)節(jié)，它突然開始不安躁動起來，在醫(yī)生手里抗拒得很嚴重。

    “你們來一個，幫我抓著它，順便安撫一下?！贬t(yī)生很老練，不急不忙調(diào)配人手。

    大抵是周末業(yè)務(wù)太繁忙了，先前那名工作人員把他們引進門便離開去了別處。

    戚林漪從小不怕打針和吊瓶，并且注射一定要看著針扎進皮膚的過程，因為對她來說，未知遠遠比那點刺痛來得更讓她心慌。然而這時候卻沒有勇氣抓著摩卡讓它挨扎。

    才兩斤多的小狗，她甚至不敢對它用一點力。

    她下意識看向邊上的希讓慈，恰逢他將手伸向桌上的摩卡。

    即便她已經(jīng)看懂他的動作，他還是沖她交代了句：“我來。”

    只比希讓慈手掌大一點的小狗，到了他手里果然安靜多了，然而到底還是害怕，小小短短的手被醫(yī)生攥著，“嚶嚶嚶”直叫，待醫(yī)生將針戳進皮rou里，它聲線抖得和戚林漪在水溝里初見它時一樣可憐。

    希讓慈原本注意力全在摩卡身上，還來不及心疼它，忽地察覺自己書包背帶讓一只纖細的手攥住了。

    像有蝴蝶撲進他胸腔，于是他連視線也不敢轉(zhuǎn)動，就怕驚動了它。

    即便如此，過程仍然很短暫。醫(yī)生抽出針頭迅速用繃帶纏好創(chuàng)口，摩卡被釋放后全然縮進希讓慈掌中，那只手也悄然離開。

    在等檢測結(jié)果的過程里，戚林漪接手摩卡，不斷撫摸它，給予安慰。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什么當初嫂子說自己第一次帶勛勛去打疫苗，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時候，她也跟著掉淚。

    她雖不至于到落淚，可那一瞬間是真的很心疼，甚至難受到需要下意識就近攀住點什么。

    于是后來打疫苗她干脆躲了出去。

    檢測結(jié)果沒等多久便出來了，叁項全陰，兩人相視一笑，都松了口氣。

    然而后續(xù)檢查顯示，摩卡體內(nèi)有寄生蟲。希讓慈聽聞，有些詫異，他平時都會觀察摩卡的糞便以便了解它的健康狀態(tài)，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蟲。醫(yī)生表示問題不大，叮囑盡量不要給狗喂食生rou，吃點藥做內(nèi)驅(qū)觀察看看，另外提醒，接下去幾天排便勢必會有蟲子，還可能是從嘴里吐出來的，讓他們心里做好準備。

    戚林漪想象那個畫面，頭皮發(fā)麻，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撓撓下巴，神色難以言喻地看著希讓慈，“你，ok嗎？”

    希讓慈笑笑，“沒事的，我會注意觀察。”畢竟藥得吃到糞便中不再有蟲才算驅(qū)蟲成功。話畢他想起什么，又補充了句：“而且我家里還養(yǎng)了雞?！?/br>
    戚林漪反應(yīng)了一秒，和醫(yī)生同時笑出來。

    很好，生物鏈這不就有了么？

    方才下車之前兩人同黑車司機約好回程的時間，距離他來還有半小時，于是兩人在醫(yī)院大廳坐著等。摩卡大抵有些累了，窩在包里，有些打瞌睡。

    戚林漪看它，覺得動的時候可愛，靜的時候也可愛，怎么看怎么喜歡。

    希讓慈從外面回來，提了個購物袋，遞給戚林漪，還沒說話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那頭似乎是他家人，他耐心交代摩卡體檢的情況，還說了自己預(yù)計到家的時間。

    “要是晚了，你和奶奶就先吃，不用等我?！?/br>
    電話那頭似乎還交代了些別的事項，希讓慈都溫聲回應(yīng)“好”或是“知道了”，絲毫沒有不耐。

    喧囂的氣氛里，他卻好似籠罩于歲月靜好中。

    戚林漪覺得太專注聽人打電話不禮貌，便假意做出四處張望的動作，然而這一看，卻真讓她抓住了點什么。

    希讓慈正要掛電話，才說了“拜拜”，突然腦袋上一暗，抬眼，竟是他看了一下午的鴨舌帽，扣在了自己頭上。

    他來不及將疑惑說出口，戚林漪已然沖出去，希讓慈反應(yīng)很快，抱起座位上裝著摩卡的包便跟上去。

    “你在拍什么？手機給我。”戚林漪看著眼前穿著工作服的女孩，是先前領(lǐng)他們填表進門的那位工作人員。

    “我……對不起，我不是……”她躲在戚希二人那個位置的死角，照理不會被發(fā)現(xiàn)，可她忘了醫(yī)院有許多玻璃，且她衣服顏色顯眼，戚林漪會注意，就是因為玻璃上那抹鬼鬼祟祟的藍。

    被抓包的人磕磕巴巴的狡辯，戚林漪態(tài)度很強硬：“需要我投訴到你們領(lǐng)導(dǎo)那兒嗎？”

    “不不不……”她擺手，壓低聲音將戚林漪拉到更角落處，已經(jīng)有注意到他們，于是她更慌張，手機欲給不給，看看希讓慈，又看向戚林漪：“對不起，我只是……我沒有別的意思?！痹挳吽八酪话惆咽謾C捏著轉(zhuǎn)向戚林漪，牙齒簡直要把下唇咬破。

    戚林漪皺眉，顯示屏上是qq聊天界面。她看到兩張照片，點開，果然是希讓慈的臉。

    然而看文字，卻是和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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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寫不完，明天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