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就是年紀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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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笙的專機晚上九點半起飛,八點五十分就必須從這里驅(qū)車離開,顧笙緊隨其后上了同一輛車。 這次回程因是臨時改的起飛時間,西北戰(zhàn)區(qū)的幾個領(lǐng)導暫且沒有得到一手消息,此時同行的人之中只有宋徵一個將級領(lǐng)導以及提前得到消息后趕過來跟車的幾個軍部高層。 十幾輛吉普車開在漫天黃沙的戈壁灘邊,一側(cè)是一望無垠的戈壁灘,一側(cè)是黑夜籠罩下黑魆魆的荒漠。 顧念笙坐在后排,手掌輕覆在顧笙的手背上。 顧笙察覺后扭頭,便對上顧念笙溫儒的眼神。 “這次打算在西北待多久?” 顧念笙身上穿著換洗過的白襯衫,很多年前他一步步攀爬上這個位置后,他衣柜里的衣服仿佛永遠只有素色,且以白色居多,到了冬天是黑色、深灰色、暗藍色等羊毛氈外套,到了夏天襯衫已是常態(tài)。 但曾幾何時,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顧念笙也會穿著一身休閑的運動服,襯得那身姿風流倜儻,每次出門的時候,村里不少小姑娘或已婚婦女都要盯著他瞧,以為兩人是兄妹,倒不像是父女。 其實表面上再堅強的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作為一名父親他只是不愿意將脆弱暴露絲毫,這十幾年他的上位之路充斥著血腥與黑暗,爾虞我詐與千面百孔的陌生人,官場上詭譎多云的暗流,一直到那日顧老爺子的靈堂上,裹挾著風塵的男人姍姍來遲。 她第一次看見老顧發(fā)絲凌亂,眼圈暗灰,那一日他拉著她的手有些許微顫。 在得知她差點兒遭遇人販子,好不容易跑出來的時候,老顧把她抱得很緊,緊到差點兒沒辦法呼吸,就像是要把她揉入自己的懷中似的,這個表面永遠屹立不倒的男人在那一刻就猶如漂浮在湍急河流上的浮萍,如若不抓住,便要隨波逐流而走。 像是給予他肯定的力量,那雙小小的手回抱了他,那一刻,她能察覺出老顧的身體正在劇烈地顫抖。 顧笙所不清楚的是,那日之后顧念笙回京,第一次去的地方不是南海,而是去了西郊南苑,然后又輾轉(zhuǎn)去了一趟西山,誰也不清楚他此行目的,但也正是那一日,在短短十年的時間內(nèi),顧念笙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副廳級一路沖破云霄,走上了正部級的位置,緊接著又在后來五年內(nèi)穩(wěn)拿核心權(quán)力。 看到老顧衣服胸前口袋上別著的鋼筆,顧念笙便問道:“常用的鋼筆沒帶出來?”她記得老顧最喜歡那支鋼筆,一共兩支,其中老顧手里那支有她的名字,而另一支她就給了自己。 “出來太急,沒帶上?!?/br> 顧笙笑了笑,倒是惋惜她自己那日與鐘謄見面之后就不見了,好幾次想要問他,但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此時顧念笙眼神柔和,顧笙手指微動,便被大掌所包裹,她則笑著說:“得賺到錢財才回去,這一趟來,不能白來不是?” “軍工所那個項目?” 顧念笙倒是記得西部戰(zhàn)區(qū)此前有打報告上來,因是軍部極罕見的將項目外包給私人企業(yè),當時這件事還讓軍部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跟后勤部部長互相拍桌子。 但目前軍部資金有限,上面能撥款的款項不足以運轉(zhuǎn)該項目,承包一部分給優(yōu)秀的私企是最合適的。 只是他沒想到女兒會對這個項目感興趣,而且這些年她應該也沒少賺錢。 “錢不夠?香江不是很多個產(chǎn)業(yè)嗎,暗閣這邊在香江可是有幾棟樓可以收租?!?/br> 顧念笙忍不住莞爾搖頭,其實到了他這個層次,錢已經(jīng)是身外之物,手里緊握權(quán)力才是上位者所追求的。 顧笙則是聳了聳肩,隨即笑道:“不會有人嫌錢少吧,張玫瑰此前跟大金牙的那筆款項已經(jīng)交由國安局處理,余魚姐很有能力。” 至于張玫瑰在香江的產(chǎn)業(yè)不算多,張玫瑰想來揮霍,之前投資不知道虧損多少,但總喜歡吹噓自己有錢,實際上名下的地產(chǎn)都抵押出去。 如若不是陳半佛讓出來青峰幫的幾條街區(qū),她名下根本不會有這么多的產(chǎn)業(yè)。 想到陳半佛此人,顧笙望向顧念笙,才問:“老顧,香江的事情,陳半佛……”話到嘴邊溜了一圈,結(jié)果依舊在躊躇如何開口。 顧念笙將她的顧慮看在眼底,輕笑道:“陳半佛這些年所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基本洗白,在沒有觸及底線下,不會有人動他。” “那他的身份。” “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半佛只會在香江?!鳖櫮铙吓牧伺乃氖?,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 顧笙微微蹙眉,心里隱約猜測到一個可能性,于是便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顧念笙的視線忽然落向了后視鏡,瞥見身后跟著的那輛車,眼神暗了暗,扭過頭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到底是年紀大了一些,不過宋徵這人行事作風沒問題,比那些八百個心眼的年輕人要好,就是年紀……”他是不參與女兒的感情問題,只是宋徵也就小自己幾歲,按理說站在一塊兒兩人還是同輩,顧念笙總有種自家女兒被自己同事給拱了膈應感。 不過宋徵此人穩(wěn)重且不管是心計城府都不似年輕人浮于表面,即便將來她惹了事,宋徵倒可以壓一壓,甚至于還可以給那幾個年輕人敲警鐘。 “老顧,年紀不是問題,你別迂腐,現(xiàn)在講究適配度。”顧笙倒一臉輕松,一點兒不介意宋徵的年紀。 顧念笙心里嘆氣,但又說:“小喬那邊,你得好好開導開導,還有方家那小子折了一條腿便是小喬弄的,這兩人注定得不死不休,如若有一天這兩人真要斗個你死我活,你就少摻和進去,盡快把自己摘出來?!?/br> “方饒沒惹你生氣吧?”自打上次上車之后,也不知道方饒有沒有在老顧面前說什么有的沒的。 老顧微挑眉,“那不至于,都是年輕人,就是這小伙子嘴巴倒挺能說,你變成人家小蜜了?” 顧笙一怔,眼底閃過些許異色。 然而此時老顧又道:“多幾個人護著你,我自然欣喜,就怕你又蹚渾水?!?/br> 顧笙啞然,還沒想好怎么接話茬,老顧又拍了拍她手背,“南苑那邊遲早也會察覺,還有莊易,這些都不是善茬?!?/br> 顧念笙看見女兒眉宇間的折痕,便突然輕笑道:“放心吧,宋徵如果不能替你稍微擋一擋,那么他也就白活那四十年了,這段時間你在西北乖一點,別覺得天氣熱就盡吃冰的。” 頓了一下,似是考慮到什么,語氣陡然有些不悅,“得顧著自己一些,不是別人想怎樣,你就非要順著,他們應該也得知道【節(jié)制】?!?/br> 顧笙似明白了什么,頓時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故意將視線轉(zhuǎn)向外頭。 車子駛?cè)胲姺綄S脵C場,此時一輛小型的客機已安排妥當。 顧笙送老顧一直到樓梯口,顧念笙才回頭,動作親昵的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臉頰。 顧笙猶豫了一下,遂咬著牙道:“爸爸,你要照顧好自己?!?/br> 她極少喊“爸爸”,自從當年差點兒被拐之后,她的稱呼就從“爸爸”變成了老顧。 此時這一聲“爸爸”讓老顧心瞬間軟了下來,只能微微頷首,極盡寵溺地輕哄著“別著涼了,快回車上去吧。” 一直到顧念笙的飛機在隱入夜幕的云層之中,顧笙才長吁一口氣。 然而她所不知的是,有人看見顧念笙拍她臉那一刻,鴉色的瞳孔中隱約有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