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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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寧收到云奕的一封來信,約她明天中午去山下一個荒廢山神廟一見。 按往常,面對他這樣的糾纏,她肯定置之不理,但信上說,見她一面,他就還俗,再不打擾。 她一直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可想到懷孕后她執(zhí)意落胎,小產(chǎn)后堅(jiān)持出家,哪怕他跟隨她落發(fā),她仍然不為所動,還惡狠狠地叫他死了這條心。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何況他那樣高傲的男人。 一而再、再而三,從她身上看不到希望,便想放棄了吧。 李允寧一面有種松氣的欣喜,一面又有點(diǎn)悵然若失的神傷。 那點(diǎn)失落,該怎么形容,像她從前養(yǎng)的小貓雪雪病逝后,她有時看到它的玩具,孤獨(dú)和不舍潮水似的將她包圍。 印跡猶在,它卻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 云奕比雪雪和她親密得多,畢竟肌膚相親、身體交合,她在他身上得到過痛和樂。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安慰自己,時間能抹平一切。 她明天準(zhǔn)備赴約,希望云奕日后遵守諾言的同時,也是對這場露水情緣的告別。 第二天,下山挑水時,李允寧借口身體不適,要找附近郎中看看,去了云奕指定的山神廟。 這里和村莊離得有些遠(yuǎn),周圍雜草叢生,窗戶和木門都壞了,從外往里看,那幾個破爛口子,黑黝黝的格外滲人,像野獸的一張張血盆大口,隨時會把她吞吃入腹。 她有些害怕,站在門口不敢進(jìn)去,輕聲喊道:“云奕,你來了嗎?” 現(xiàn)在日頭過了正午,他既然約她,想必不會遲到。而且在這么荒涼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廟里響起人的三下拍巴掌聲。 李允寧松了口氣,原來他在,又不禁奇怪,他怎么不出門、不出聲,弄得神秘兮兮,鬼里鬼氣。 想起除夕那天他噙淚的眼,離別都是傷感的,也許他心里難過,不想一上來就面對她。 她輕嘆聲氣,有情緣淺,造化戲人。 整了整衣袍,慢慢走進(jìn)去。 “云奕……” 一進(jìn)門,廟內(nèi)居然沒有一個人,只有爛得斷了兩截的山神像倒在地上,睜著圓滾的眼睛瞪著她。 李允寧感到毛骨悚然,轉(zhuǎn)身想走,來不及思考剛剛是誰在里面拍巴掌。 直覺告訴她,不像云奕,此處有詐。 剛轉(zhuǎn)身,門邊探出四只手臂,牢牢地鉗住她兩側(cè)肩膀。 “啊啊啊——” 李允寧嚇得兩腳跺地,渾身發(fā)抖,死命掙脫身后的桎梏。 “小尼姑,勁挺大……”一個粗嘎的男人笑道,從身后用麻繩捆住了她的雙手。 “你們是誰?”他們一行有三人,李允寧沒看到他們正面。 “有仇報(bào)仇、有怨報(bào)怨之人……”那人回道,拽著她的衣裳,一把將她推到山神像旁。 李允寧本就腿軟,再被他一搡,直接癱坐在山神像上。 外面的陽光透進(jìn)來,照見這幾人的模樣。 為首的,是剛剛那個和她說話的,長得人高馬大、肥rou彪悍,像一頭兇悍的老虎。 旁邊兩個,一個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像老鼠,另一個瘦高個子、鼻尖內(nèi)勾,像老鷹。 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幾人,看他們穿著普通的村民衣服,神情卻匪里匪氣,小聲問:“我一個弱女子,跟你們能有什么仇怨?” “老鼠”陰惻惻一笑:“你是沒有,你那男人……” 李允寧心里打鼓,難道他們是土匪,來找云奕尋仇?云奕年前搗毀過一個幽州邊界聲名最盛的匪窩。 那他們抓她,是作為誘餌,引云奕過來? 她猜他們還有內(nèi)應(yīng),模仿云奕的筆跡寫信不難,關(guān)鍵正好送到她枕邊,庵內(nèi)人來人往,他們未免太神通廣大。 她和云奕已經(jīng)斷絕關(guān)系,他們怎么確定他約她,她會來? 忽然想到她下山說身體不適,需看郎中,胖丫想要陪她,“細(xì)腰”竭力阻止,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原以為“細(xì)腰”是看她生病幸災(zāi)樂禍,現(xiàn)在想來,細(xì)思極恐……可能早就知道,她要去哪兒,土匪會綁她…… 她和云奕跟“細(xì)腰”無冤無仇,為什么她要幫著土匪害他們呢? 腦子里的疑問像一團(tuán)亂麻,她努力理清頭緒,忽聽“老鷹”道:“原來云狗賊喜歡這樣子的,嬌嬌弱弱,也不怕在床上撞散了身架子……”眼神如一雙好色的手,上下在她身上游走。 “老鼠”戲謔接口:“兄弟你想試試,聽說還是個前朝公主……” “行了,先辦正事?!鳖I(lǐng)頭“老虎”發(fā)話,“給云奕送信了沒,叫他一人過來,不能攜帶兵器,告訴他,他敢有任何異動,我們立馬殺了這女人!” “老鼠”道:“大哥,已經(jīng)通知了。” “好!”“老虎”一甩手里的大刀,轉(zhuǎn)身插在門口的地面上,直把地捅出個大窟窿,咬牙道,“威武山,他滅了我們上千號兄弟,老子今天定要他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