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蔭蔥蔥，微風(fēng)輕拂，懶洋洋的陽光曬著草皮，把綠草烤得暖烘烘的，小草上面還沾著幾滴透明的水珠，四處都是青草的芬芳。遠方靠近司令臺的一頭鬧呼哄的喧嘩著，有歡呼，有尖叫，還有更多的掌聲，和這頭的寧靜形成一個極大的對比。

    女孩躺在草地上，抬頭望著樹蔭，從枝葉間隱約可看見透著的藍天，光線穿透不過葉子，影子紛紛落在女孩的身上。她嘆口氣，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和活動的愉悅氛圍極不搭嘎。

    「唉……」她翻了個身，除了嘆氣之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她覺得鼻子塞的厲害，剛剛有幾滴不小心滾出眼眶的淚水，已經(jīng)被她悄悄擦掉了，她難得心情如此低落，平常一向都是開心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杜紹涵想起剛剛那些程翊絴對她說的話，心頭就難受，彷彿有一根細針，在心窩戳著。明明她完全理解程翊絴說的那些話沒有其他意思，而自己方才也出言不遜，可是仍然，好痛苦。

    「我喜歡你啊，笨蛋……」她細聲呢喃，「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彷若一個魔咒，她著魔似的不斷低語，直到她悵然若失的停下。

    她忍不住了，終于放聲大哭，上一次在學(xué)校哭泣是多久以前呢？她也記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一直要求自己要活得很快樂，至少在柳湘語面前，不要表現(xiàn)出任何不快。她好想要有個出口宣洩，但柳湘語暫且還不能成為那個出口，她不希望自己給她添更多的麻煩，她要憂傷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

    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程翊絴的？她也搞不太清楚了，只發(fā)現(xiàn)回首過往，身旁已經(jīng)習(xí)慣有他。

    不過，她還深刻的記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和程翊絴是國三那年在補習(xí)班認(rèn)識的，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很受歡迎的人，但她倒是對于他那偏矮的身高有點驚嚇。

    「啊，你跟我差不多高欸。」杜紹涵那時脫口而出，正巧踩中了小正太的雷點。

    「我會超越你的，會再比你高二十公分左右！」程翊絴不甘示弱的立刻回嘴，不過身旁的人很多，很快就忘記了剛才有點冒犯到他的女孩，繼續(xù)和朋友聊著天。

    她一向?qū)@種人敬而遠之，太受歡迎的男孩子，感覺會惹上很多麻煩，蘇育桀是個例外，他不一樣，個性成熟穩(wěn)重的很。

    何況，人家不是說嗎？小正太只能當(dāng)欣賞用風(fēng)景，不適合當(dāng)戀愛對象。

    國三正是衝刺高中的過渡階段，課業(yè)繁忙，杜紹涵也沒心思把時間花在認(rèn)識新朋友上。他們倆淡薄到只有一句話的交情就這樣持續(xù)了好一陣子，直到有一天她被補習(xí)班班主任叫過去，突如其來的，擦出了一點微妙的火花。

    「紹涵，你的數(shù)學(xué)成績一直不太好呢，雖然有進步，可是還是很危險。」班主任眉頭深鎖，手中翻動著杜紹涵最近幾次的成績分析，「茗冶高中成績要求很高，有點閃失就會被刷下來了?！?/br>
    聽到主任的話，杜紹涵焦慮感直線上升，本來她就不太擅長理科方面的東西，「主任，我該怎么辦啊？」

    「數(shù)學(xué)講求理解和勤練習(xí)，你是不是都把它當(dāng)背科唸，這樣自然不會進步?！?/br>
    「可是我也算很多了啊……」她每天除了做歷屆試題外，還外加一兩張考卷，閉上眼睛都能見到數(shù)字在眼前飛舞，「我……」

    「那么你的問題就是沒有理解……」話說到一半的主任突然眼睛一亮，「啊，程翊絴你來得正好?！?/br>
    于是乎，那笑得燦爛的正太臉就出現(xiàn)在杜紹涵面前，但就她眼里看來，卻莫名的感到這男孩的笑容很欠揍，「主任，找我有事啊？」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社會科有點問題，要花點時間在背科上面??！」

    程翊絴撇撇嘴，「唉呀，主任，我很不擅長嘛。」他說得從容，還附加一個聳肩。

    「不擅長不是藉口。對了，杜紹涵很擅長背科，你很擅長理科，不如你們兩個交流一下？」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互望了一眼，杜紹涵正想要開口婉拒，程翊絴就先出聲了。

    「哎呀，主任，別太小看我了，船到橋頭自然直?！?/br>
    「你也太樂觀了?！?/br>
    程翊絴笑笑，隨意的擺擺手，「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就先告辭啦?！?/br>
    「主任，那我也先走了?！苟沤B涵見狀，也順道提出離開的要求。

    在回到教室的路上，他們之間有些尷尬，畢竟對彼此根本就不熟識，卻突然被點名。不過活潑如程翊絴，很快就打破了沉默，「嘿，原來你成績不太好。」

    「誰跟你成績不太好？我只是數(shù)學(xué)比較弱一點而已?！苟沤B涵發(fā)覺，這人說話天生就有一種想讓人頂回去的氣場，「你自己還不是差不多?！?/br>
    「不要把我跟你這種傢伙比好嗎？我只是還沒認(rèn)真而已?！?/br>
    「會說這種話的男生大多都是屁孩。」

    「我才不是屁孩，你才屁孩！」

    「喔，是喔，矮冬瓜?！?/br>
    「不要叫我矮冬瓜！」程翊絴聽見這個敏感的字眼，反應(yīng)特別大，「你這個丑八怪！」

    杜紹涵挑高了眉，「丑八怪？用詞還真低級?！?/br>
    「你自己還不是半斤八兩?！钩恬唇|冷哼了聲，腦中靈光一閃，「來比吧。」

    「比什么？」

    「我們來比數(shù)學(xué)和社會，用這次模擬考的成績一決勝負(fù)?！?/br>
    杜紹涵從他的話語里感受到nongnong的鄙視，「可以啊，輸?shù)娜四?？?/br>
    「答應(yīng)贏的人一個請求?！?/br>
    「哼，走著瞧?！?/br>
    「我也拭目以待呢?！?/br>
    老實說，程翊絴平常對人不那么惡言相向的，可是面對眼前這個女孩子，從第一次起就沒個好印象，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起來，尤其，竟然叫他矮冬瓜……

    兩人的戰(zhàn)爭就這樣如火如荼的展開，補習(xí)班的小考也捲入了戰(zhàn)火，他們兩個像是遇到了死對頭般，三不五時就要來個嗆聲和一較高下，周遭的人都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平時待人接物如此有禮的他們，每次遇到對方卻火藥味十足。

    終于模擬考成績公布的日子到來，他們各懷著緊張的心情，抓著成績單，要印證賭約。

    「杜紹涵，你先說?！?/br>
    「不要，你先啦?！?/br>
    「你可不要嚇到尿褲子喔?！?/br>
    「我看明明就是你會嚇到尿褲子。」

    「那不然，一起揭曉？」

    他們屏息以待，眾人也靜悄悄的觀察著兩人的動向，現(xiàn)場氣氛安靜得可怕，徒留亂七八糟的心跳聲，「那就這樣，一、二、三……」

    之后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反應(yīng)過來之后，少年激動的跳了起來，「我贏啦！」程翊絴高興的歡呼，「哈哈哈我就說吧你這個丑八……」

    但話才說到一半，男孩卻發(fā)現(xiàn)他再也說不下去，「欸，只是輸了而已，干嘛露出這種表情啦？」

    只見杜紹涵沉著一張臉，嘴巴抿得緊緊的，她輕輕皺起了眉，「沒事，我輸了，自然愿賭服輸。說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程翊絴看著女孩不開心的神色，不自覺的發(fā)了一會兒的呆，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心中所想早已脫口而出，「和我做朋友吧?！?/br>
    「欸？」女孩馬上從低落的表情轉(zhuǎn)換成用憐憫的注視，她輕啟薄唇，「你是……神經(jīng)?。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