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程翊絴翻翻白眼，「阿冷大傲嬌。」

    「沒有喜歡就算了。」杜紹涵繼續(xù)看好戲，剛剛那個靦腆的男孩已經(jīng)走了，現(xiàn)在在和柳湘語講話的，是一個比較高的少年，「啊，那不是學(xué)生會長嗎？」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程翊絴也連忙擠到窗邊，「欸真的耶?！?/br>
    在三個人六隻眼睛的監(jiān)視之下，聊得正開心的兩人渾然不覺。冷彥霜眼眸中的溫度冷下幾分，他有些煩躁的用指節(jié)敲著窗框，他不明白，柳湘語現(xiàn)在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

    那是對他也不曾有過的開懷笑容。

    「阿冷，她要被追走囉追走追走囉！」程翊絴惡作劇的不停對冷彥霜復(fù)誦，而后者只是回到座位上，從抽屜抽出一本書。

    程翊絴嘟起嘴，不懂好友為何這么固執(zhí)，明明他的一舉一動都顯示他在乎柳湘語，但他卻打死也不承認(rèn)，「算了，到時候難過我可不會安慰你?！?/br>
    杜紹涵沒有多說什么，因?yàn)樗⒁獾嚼鋸┧种心潜居兄Z黃色書封的名著，看著燙金的書名，她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話說回被人叫下樓的柳湘語，這是登臺表演后的第五次，她一如往常的收下書信，或是聽完男孩結(jié)結(jié)巴巴的告白，最后有禮貌的道謝和拒絕。

    在男孩離開后，她嘆口氣，她其實(shí)不太懂這些人告白的意義，明明在此之前，她完全不記得他們有任何的交集。

    他們喜歡自己什么呢？歌聲？外貌？成績？全都是些表象的東西。

    「我都看到了喔。」突然有聲音傳來，柳湘語不耐煩的回頭，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

    「莫祈?！?/br>
    男孩眼神中充滿光彩，「你竟然記得我，太感動了。」

    柳湘語眨眨眼睛，「這沒什么，你國小跟我同班過?！?/br>
    莫祈掏了掏他的口袋，拉過柳湘語的手，將東西放在她掌心，「當(dāng)作老同學(xué)的見面禮?！?/br>
    柳湘語盯著掌中的巧克力一會兒，抽抽嘴角，「你應(yīng)該常?？匆娢摇！?/br>
    「是啊是啊，不過這是我們第一次聊天嘛！」

    相較于冷彥霜那沉著穩(wěn)定的氣質(zhì)，莫祈全身散著一種令人嘴角會不自覺上陽的開朗，他的頭發(fā)翹著一根小呆毛，有些雜亂卻自成一種吸引人的風(fēng)格。他的眼睛很清亮，彷彿沒有任何的秘密。

    「是呢，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國小時的莫祈是班上的開心果，也是領(lǐng)頭人物，他身旁總是圍繞著一大群人，央求他說笑話，或是相約好一同去踢球。蘇育桀是班長，莫祈就是副班長，柳湘語以前也常因蘇育桀的關(guān)係和他玩在一塊兒。

    她從來沒有見過莫祈沮喪或是哭泣的樣子，他臉上永遠(yuǎn)都是真到不能再真的笑，和她的假笑截然不同。要是有人踩到他的雷點(diǎn)，他就相約對方去大干一場，然后再笑著勾肩搭背的回來，似乎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如果和女孩子吵架，他只會等對方冷靜下來，好好的和她說，絕不在事后追究或口出惡言。這樣的個性讓每個人都很喜歡他，因?yàn)楹退谝黄鸷芸鞓贰?/br>
    「你知道我是現(xiàn)在的學(xué)生會長嗎？」莫祈用炫耀似的口吻說著，高抬下巴，「權(quán)力很大的喔！」

    「現(xiàn)在才知道。」柳湘語感覺這陣子心中的憂鬱與陰霾一掃而空，「很符合你的風(fēng)格?！?/br>
    「話說最近也太多人跟你告白了吧！」莫祈往不遠(yuǎn)處的窗口一指，「俗話說的告白勝地，正好正對著學(xué)生會辦公室呢?！?/br>
    柳湘語一臉無奈，「我怎么知道會這樣。」

    莫祈偏頭想了想，「對了對了，你那天唱歌超好聽的。嘖嘖，我的心都揪了一下?！?/br>
    柳湘語伸手壓了壓她注意很久的呆毛，「你知道吧?！?/br>
    莫祈蹲下身子，讓女孩更容易觸碰到他，「當(dāng)然，我是莫祈啊，讀心小達(dá)人這稱號你忘了嗎？」

    她噗哧一笑，笑出了點(diǎn)淚水，「好懷念的稱號?！?/br>
    他抬頭望著站立的女孩，對她扮了個鬼臉，「真是的，笑那么大聲，真不給我面子。」接著嘟起嘴，想要裝可愛。

    「你都多大了。」柳湘語拍了下莫祈的頭，「不過，還是不要長大的好?！?/br>
    「不要看我這樣，我可是非常懂事負(fù)責(zé)又認(rèn)真向上的好青年呢?！?/br>
    「學(xué)生會很忙吧？」

    「還行，我忙得很快樂。你要不要加入學(xué)生會?。俊?/br>
    「不要，好麻煩?！?/br>
    莫祈站起來，換他拍拍柳湘語的頭，「為高中生活找點(diǎn)目標(biāo)也好啊。」

    「人們拚命將自己擠入快速火車……」

    「卻不知道他們在尋找些什么。于是他們變得憂慮、煩躁、在原地打轉(zhuǎn)……這么費(fèi)事根本不值得。」在柳湘語還沒說完前，莫祈早已得意洋洋的接完剩下的句子，「我好棒快夸我！」

    柳湘語捏了下他的臉頰，「好棒好厲害啊?！?/br>
    「湘語，我知道我在尋找什么，我忙不是沒有意義的?！顾圩∨⒌氖滞螅p輕拉開，「小王子最后找到了他的目標(biāo)，那你呢？」

    柳湘語愣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沒關(guān)係，畢竟我們也才高二呢?！鼓淼男φ娴暮芎每矗嬲Z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突然有點(diǎn)小鹿亂撞，她趕緊把手從他那抽出，拍拍自己的臉頰，就怕一不小心臉紅了。

    「你不是很忙嗎？快走吧?！?/br>
    「好啦，我也猜到你想趕我走了?！鼓砬纹さ某嬲Z眨眨眼，「如果想加入學(xué)生會，隨時找我喔?！?/br>
    「嗯?！?/br>
    「還有，下次被告白時換個地方吧?！?/br>
    「快走。」

    「是是是。」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覺得，莫祈跟風(fēng)瀟瀟給她的感覺很像。

    他們兩人都帶點(diǎn)孩子氣，但思想?yún)s意外的成熟，不過，她很快的搖搖頭，告訴自己一定是最近網(wǎng)路游戲中毒太深了。

    現(xiàn)實(shí)和虛擬世界不能混為一談呢，她不太能夠想像平時隨手可得的網(wǎng)游小說，里面那種莫名其妙女主角就能和男主角在現(xiàn)實(shí)中碰面的事情。

    她更不能接受男主角早已知道女主角身分，卻遲遲沒有告訴她，看著對方糾結(jié)和犯蠢，最后再來個迅速的甜甜蜜蜜大結(jié)尾。如果是她，她一定會很生氣，然后非要對方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想辦法取悅到她不生氣為止。

    她想起了冷若冰霜和乘翼翱翔，印象中他們好像也和自己同年紀(jì)，總該不會是……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最近常在一起的那兩人，她瞪大雙眼，用力的敲了下自己的頭。

    「看來最近要少玩點(diǎn)游戲了……」

    ★

    「湘語，情人節(jié)要到了耶！」杜紹涵蹦蹦跳跳，不斷冒出粉紅色泡泡和小花，「啊……好想要有個男朋友?！?/br>
    柳湘語對好友的發(fā)言感到無語，「最近不是很多人跟你告白？」

    「那不一樣！我喜歡的人是……」杜紹涵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唉呀，別談我了，你那天……」

    眼見杜紹涵欲言又止，柳湘語感到有點(diǎn)不耐煩，「想說什么就說，吞吞吐吐不像你?！?/br>
    聽到柳湘語這句話，杜紹涵像是獲得特赦一般，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吶吶，你前些天跟學(xué)生會長講話了吧？然后呢？然后呢？」

    「沒有然后?！沽嬲Z一邊處理莫祈交代給她的事情，一邊沒好氣的應(yīng)答，不過眼尖的杜紹涵早已看見蛛絲馬跡。

    「這不是學(xué)生會的資料嗎？你還跟我說沒有然后！」她拉高音量，柳湘語不禁捂住一邊的耳朵，另一手抄起筆就朝她頭上敲下去。

    「不要尖叫，很吵。」

    在那天中午的談話過后，柳湘語非常認(rèn)真的思考莫祈對她說的話。正巧學(xué)校最近又要舉辦活動，學(xué)生會一時間忙不過來，他便一臉笑嘻嘻的跑到柳湘語班上，問她能不能幫個忙。

    想當(dāng)然耳，柳湘語是用一臉好麻煩啊不想幫忙的表情回應(yīng)他，不過莫祈一整個不達(dá)到目的不罷休的氣魄，不管是哄的也好啦，撒嬌也好啦，利誘也行啊，搞得班上同學(xué)和路人甲乙丙丁們?nèi)猛楹蛻z憫的眼神對堂堂學(xué)生會長行注目禮，柳湘語拗不過他，只好勉強(qiáng)答應(yīng)。

    幫忙幾次后，莫祈理所當(dāng)然的就把柳湘語拉入學(xué)生會的一員，柳湘語想說好像也沒有很忙，還能額外得到一些特權(quán)，就默許他興奮的把她填入名單了。

    「湘語，處理好了嗎？」說人人到，莫祈倚著門框，露出屬于他的招牌笑容，一時羨煞多少少男少女，柳湘語忍不住嘆口氣，敢情這人男女通殺??！

    她整理下剛剛書寫完畢的資料，「正好弄完?！顾叩介T邊，雖然無奈，卻也沒有不滿，「不要每次來排場都這么大好嗎？」

    莫祈睜大眼睛，一臉無辜的小狗狗樣，「我沒有哇，你看我不是都一個人來找你？」

    好吧，好像是真的，那只能怪罪于學(xué)生會長自帶強(qiáng)大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