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起死也挺好的
沉義瘦了,腰腹間的肌rou看起來不再那么健碩,肋骨根根分明,摸起來有點硌手,臉色也有點白。穿好衣服,沉義全作不知,該吃吃該喝喝。沉義不說,沉正也不說,只是日日的飯食都換成了滋養(yǎng)的補品,沉正做,沉義吃,依然無交流,連疑問都不曾有。沉正不是沒想過禁欲,可做不到,少年在懷就算再煎熬沉正也忍得過去,可讓他忍不住的是少年清晨的逃離。每一次發(fā)覺少年逃離,沉正就失了理智,滿心滿眼的只想弄死少年,等他清醒過來,少年已暈死在自己身下不知xiele幾回。或者沉正可以放少年走,這個想法一出現,沉正就笑了,那還不如就讓少年死在床上呢,他們兩個一起,做死在床上算了??沙琳龥]想到,死亡來得這么快。 前臺轉來電話時沉正很詫異,他沒想到小區(qū)的物業(yè)會打電話到事務所聯系自己,話沒說完,沉正人已飛奔出去??焖懒耍亮x縮在衛(wèi)生間的一角,水龍頭大開,嘩嘩的聲音好像不是流水,而是生命在流逝。什么時候發(fā)覺不對的?是看電視時發(fā)現室溫越來越高?還是吃中飯時走廊傳來熙熙攘攘的喧囂?沉義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大家都在跑,混亂中沒人注意到沉義在拍打著房門,門從外面反鎖了,他打不開,出不去。溫度節(jié)節(jié)攀升,提醒著沉義這里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可他不知道怎么自救,打不開房門的高層,可能都沒有人知道自己在這里,最終他把自己關進衛(wèi)生間,潤濕了所有的毛巾堵住門的縫隙。他放了一浴缸的水,自己坐了進去,用濕毛巾掩住口鼻,靜靜地等死神到來。他有點恨沉正,都是因為他自己才被困在這里,不過比上一世好一點,起碼,這次不會死得不明不白。沉義舔舔嘴唇,明明有那么多的水,自己卻好像越來越渴,水在漸漸變熱,毛巾都快干了,沉義覺得自己也快干了。 一刻鐘的車程沉正提速了不止一倍,等他進入小區(qū)時火勢已經蔓延開來,一群人圍在樓下,有人劫后余生,也有人就來看個熱鬧。少年不在,也不可能在,沉正從來沒有這么痛恨過自己為何要鎖著他,斷了他惟一的生路。有人在跟他說著什么,他耳邊嗡嗡直鳴什么也聽不清,扒開人群向里跑去,有人攔住了他沖他叫喊著什么,沉正鄒鄒眉頭奮力掙脫。地面的溫度透過鞋底灼燒著腳掌,大火快將水泥烤化了,沉正不敢停,也不想停,腳下不止踩空幾回,滾下了樓梯又迅速站起。滾滾的濃煙抵擋了視線,他不得不匍匐在地,手腳并用向上爬去。鞋子已經沒有了底,前行的路上留下的是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印記。遠,太遠了,他和少年的距離從來就沒有近過,可是如果能重來,我們是不是能好過點?如果這一世注定如此,起碼,讓我死在你身邊。 毛巾早已掉落,沉義也沒有力氣抬手重拾,毒氣充斥他的肺部,也干擾著他的腦神經。他無力地靠在墻上,張著嘴喘息,好像一尾被拋上岸的魚。隨著毒氣的堆積,沉義的視線漸漸模糊,耳邊好像有什么聲音響起,是誰在叫他小花?還是小義?天地怎么在晃動?門被炸飛了?好像有人來,師傅,是你來接我了么?沉義嘴唇蠕動,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前一片黑暗。 又是這個夢,夢里這個正在和自己zuoai的男人再次變成了怪獸,可是這一次,沉義沒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逃,好像他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掉,又似乎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沉義突然變得很淡漠,看著怪獸的利爪和獠牙向自己刺來,他等待著自己皮開rou綻血rou橫飛的再死一次。視死如歸的雙眼漸漸有了神采,怪獸小心地移動爪子碰觸自己,伸著舌頭一遍遍舔舐自己的臉頰,沉義有種錯覺怪獸其實是想親吻自己,卻害怕獠牙傷害自己。沉義避開獠牙,試探著在怪獸額間落下一個吻,得到被舔滿臉的回禮,菊xue里越來越快的插弄無不昭示著怪獸很開心,很興奮地快要把他做死了。沉義胡亂地抓了什么,怪獸瞬時停了下來,沉義抬眼看著自己抓的利爪,又看看明顯想動卻怕傷了自己而不敢動的怪獸,不知為何心中甚是得意,悄悄抬起屁股taonong著體內的碩大,怪獸嗚嗚的發(fā)出迫切的聲音,噴出的氣息好像在求饒般。“我要在上面。”沉義放開怪獸,斬釘截鐵地命令。菊xue中含著陽物被翻身在上,guitou以奇異的方式掃過腸壁,刺激的腸壁不斷蠕動,沉義開始主導全場,快慢全由自己定奪,將怪獸當成了巨型的自慰棒。沉義還拉過怪獸的爪子替自己擼管,用怪獸尖利的指尖碰觸自己的rutou,痛中帶麻,爽得沉義嗯嗯啊啊的叫個不停。 前端濕噠噠一片,后xue急劇地收縮渴望有什么進入,沉義還在高潮中失神,嘴角已經不自覺的上揚起來,到最后,大笑起來。醫(yī)護人員趕緊前來為他做各項檢查,害怕他毒氣吸多了成傻子,看著眼前的大夫比著手指問他是幾,沉義笑聲漸歇,握住醫(yī)生的手說道,“大夫,我沒死?!贬t(yī)生也笑了,伸出的手摸摸他的頭發(fā),“對,你沒死,這是件該大笑的事情。”可大夫不知,沉義笑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劫后余生,還有自己心中的那頭小怪獸?!八??”清醒的意識讓他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看到了沉正趕來,可隨著大夫的沉默,沉義臉色漸漸蒼白。 這不是他,這怎么會是他?急診室里躺著的男人,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男人,隔著玻璃,沉義的眼淚一串串地落下。明明被困的是自己,怎么這個男人傷的比自己還深。男人的手腳都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據說發(fā)現時,整個腳掌都是黑的,男人吸收的毒氣比自己還多,以至于自己醒了,他還在昏睡著,甚至,他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沉義趴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玻璃上看著男人,心臟一抽一抽地疼,直到護士來找他說有人來探病,他才擦干了眼淚,男人不在,他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男人。來人有幾波,第一波是沉正事務所的同事,早先就來看過,只是那時候沉義也還在昏迷。第二波是小區(qū)物業(yè),大意闡明了這次火災的起因等等狀況。第三波是17樓的業(yè)主,也就是火災的罪魁禍首。 17樓住了一對張姓夫妻,早年妻子流產后再無法生育,人到中年,男人卻想繁衍子嗣,所以搞起了外遇,妻子死活不肯離婚,傷心之至打算引火自焚,最后一刻卻怕死的逃了出來。整棟樓除了24樓的沉義和為了找沉義而沖進火海的沉正,再無一人傷亡,17樓夫妻特意來醫(yī)院找沉義道歉,愿意給予任何補償。能住在湖心嘉苑的人,缺的從來就不是錢。還未等沉義開口,事務所的一個女同事就先跳了出來,指責女子縱火違反《刑法》第114條、第115條第1款的規(guī)定,受害人還躺在重癥室生死未知等等,說起來沒完。張家男人打斷她的指責開口道,“火災發(fā)生時,沉先生并不在場,是火災發(fā)生后闖進去的,人受傷并非我們造成,當然,燒毀的房屋等我們會進行相應的賠償。”沉義瞥了眼頓時啞口無言的女人不予理會,盯著張氏夫妻的臉開口,“張先生,請問您妻子縱火時,您身處何處?”看著頓時一臉慘白的張先生和他身后驚慌無措的妻子,“縱火和殺人未遂可不是一個概念?!背亮x的聲音很輕,可聽到的人卻倍感沉重。 “我累了,需要休息。”沉義回到重癥監(jiān)護室窗前受著沉正,女同事跟了過來,“你好,我叫楊嬈,是事務所的律師,我聽他說起過你。那個女人不僅縱火還想殺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睏顙普f了半天,見沉義不理會不覺有點尷尬,轉身打算回事務所整理資料起訴張家夫妻?!皼]有。他不喜歡你。”淡淡的聲音傳來,楊嬈回頭,少年的視線沒離開過沉正的臉,楊嬈有種幻聽的錯覺,可那句“他不喜歡你”卻在打著她的臉。整個事務所都知道楊嬈暗戀沉正,可整個事務所也都知道沉正對楊嬈沒什么特別,是自己不死心,不放棄。楊嬈苦笑,邁步離開。怎么說也是自己暗戀那么多年的人出事,說什么楊嬈也要盡份心力,走進事務所的瞬間,楊嬈突然想起少年說了兩句話,在“他不喜歡你”前面還有一句“沒有”,楊嬈突然反應過來少年是在反駁自己之前說的“我聽他說起過你”。那么篤定的語氣,讓楊嬈好像察覺了什么卻又捕捉不到。但是少年錯了,沉正真的說起過他,在少年逃離的八天,沉正瘋魔的八天,但凡一個小小的機會能找到他,沉正都不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