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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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風不似盛夏時那般悶熱,微風撫過發(fā)梢時還帶著些許涼意。 陸為霜坐在廳堂正中央的太師椅上,托著腮睨視著前方那幾個模樣清秀的男子,一時有點哭笑不得。 她本以為洛詠賢只是嘴上說說罷了,怎料他居然真叫人從牙行里帶回來了好幾個俊美的男子給她當男寵。 但她也不能說這么多人,甭管好惡都照單全收,洛詠賢便讓她從中挑一個。 可當人上來的時候,陸為霜還沒說些什么呢,洛詠賢便先替她挑剔起來了。 “這個太瘦弱了,估計風一吹就倒了,你可不能選他?!钡钢氖莻€十四五歲的少年,身材瘦弱些其實也正常。 “這個也不行,你看他這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懂得憐香惜玉,這個也不能選?!彼@次指得只是個比較健壯的男子,但陸為霜覺得這個男子長得一般,便也沒說什么。 然后洛詠賢便又否決了一個:“還有這個,年紀也忒大了,估計都快三十了,這種老男人你要來有何用?” …… 洛詠賢一連替陸為霜否決了數(shù)個男人,到最后,竟只剩下兩個沒進來見陸為霜的沒被他挑過刺。 見這情形,陸為霜便也篤定了洛詠賢其實仍然只是說說而已,并不會真的給她找男寵。 于是陸為霜也懶得再陪他在這里浪費時間,她揚手屏退廳堂里的外人,便起身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你不想讓我養(yǎng)男寵,那便直說就好,我也不是非要養(yǎng)。” 她踱步至洛詠賢的身前,伸手摩挲著他比適才進來的男子們都要俊美的臉龐,用著極其溫柔的目光凝視著他,但她口中所說出的話卻冷冰冰的:“但有一點我得和你說清楚,我不是你的所屬物,也不會守什么婦道,若你不能接受,那我們還是盡早分開為妙?!?/br> 一聽到分開這個詞,恐慌便如在草原里燃起的火苗,頃刻間蔓延遍了洛詠賢的心頭,一發(fā)不可收拾。 洛詠賢此刻亦如被困在火海中的人那般手足無措,連忙向陸為霜解釋:“抱歉,我只是想讓你能挑個最好的,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食言的?!?/br> 有道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無論男女,其實誰都是不想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的,但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的女子都被三從四德的條條框框給束縛住了,只能選擇忍受。 而洛詠賢身為男子,他本不必如此,他若是想讓陸為霜留下,他也大可以再卑劣些,比如直接將她囚禁起來,抑或讓她懷孕,用孩子來拴住她…… 但洛詠賢卻沒有選擇這么做,這倒不是他仍像從前那樣立志做個正人君子,他只是不想讓陸為霜難過,所以他才選擇喝下絕嗣湯,才會答應她給她找男寵。 而關于給陸為霜找男寵一事,洛詠賢仍是糾結的,原本他會答應,是為了能將她留下,也是想著做男寵的男人身份低微,不會像程瀝那樣有能夠和他爭搶陸為霜的權勢。 可他還是不想讓別人染指陸為霜,也怕陸為霜會對別人動心,更覺著這些人都配不上陸為霜…… 但怕陸為霜又再說出分開這種話,洛詠賢也只好低頭認錯,乖乖順著她的意來,沒再出言反對什么。 不過陸為霜最終沒有在洛詠賢找來的那幾個男人里選男寵,而是讓洛詠賢把她之前守寡時嫌著無聊養(yǎng)著玩的兩個少年送過來。 洛詠賢表面上說著可以,打著聘請家丁的名頭把人弄進府里,讓他們?nèi)ヅ阒憺樗?/br> 背地里卻在惡毒地想,等陸為霜玩膩了他們,他就把那兩個狐貍精給閹了,再把他們賣進礦山當苦力。 * 之后的一個多月里,陸為霜便成天和那兩個少年廝混在一起,有時還會故意讓他們氣一氣洛詠賢,讓他體驗一下她前世的感受。 其實有那么一霎,陸為霜也曾想過若真和洛詠賢這么一起過一世也不錯。 可這個想法也只僅僅維持了一霎而已,她這三年來本快將前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給忘了,但見到洛詠賢,那些沉封的過往便又紛至沓來,令她難以釋懷。 和自己前夫的兒子成婚了,而且這個小夫君還能允許她找男寵……這件事太過駭人聽聞,估計說出來都沒幾個人相信,但卻確確實實的發(fā)生在了陸為霜身上。 想起洛景鴻之前納了好幾個妾室,以及他做的那些惡心事,陸為霜對洛詠賢就沒多少愧疚感,但洛詠賢待她極好,又對她千依百順的,人心都是rou長的,她多少都是有些觸動的。 程瀝對她也好,但像他這種自幼錦衣玉食,被人阿諛奉承大的公子哥,根本做不出像洛詠賢這樣千依百順,沒有尊嚴地討好她的事出來。 而那兩個當她男寵的少年,雖然也卑躬屈膝地處處討好她,但她感受到他們的討好并非出于真心,并不能和洛詠賢相提并論。 越是和洛詠賢一起相處,陸為霜就越是能感覺到他和洛景鴻不一樣,比如他們對她雖然都有著強烈的占有欲,但卻是截然不同的。 洛景鴻對她的感情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占有欲和男人的那點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不止對她一個女人會有這種占有欲,他對他的其他女人也會有,一言以蔽之,他只是把她們當成了他的所屬物而已。 而有些男人就是有那種yin妻癖,準確來說還是不把女人當人看,而是把女人當作是可以分享的玩物,所以也無所謂妻妾紅杏出墻,甚至于會為了某些利益或是自己的特殊癖好,也不管自己的妻妾愿不愿意,就主動把她們送到了別人的床上。 可洛詠賢卻兩者都不是,他對她是有著占有欲,也沒有那種特殊癖好,但能為了討好她,竟真能容忍她養(yǎng)男寵…… 他是她見過的最特別的男人,他和她所見過的男人都不同,他從不會去拈花惹草,也不會去秦樓楚館,除她以外,他對別的女子都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 她從與洛詠賢相識前就已非完璧身了,此后仍和其他男人糾纏不清,而他雖然嫉妒,卻從不會介意她的貞cao,也不會像洛景鴻那般,說出她身子臟了之類羞辱她的話。 她說不想要孩子,他還主動喝下了絕嗣湯,還能讓她養(yǎng)男寵,若無前世的那些恩怨,她倒是愿意去接受他。 但她現(xiàn)在是一個男人也不想要了,只想自己手里多攥著點錢,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不過……在此之前,她倒是樂意再陪洛詠賢玩玩,反正也只有一年而已。 她發(fā)現(xiàn)他還是和從前那樣不經(jīng)逗,看著他因著她和男寵親昵時暗自神傷,悻悻而退時,她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陸為霜本以為洛詠賢會因此而做出什么過激的舉措,可一個多月過去了,天氣都越變越熱了,他倒依舊如常,除了時常會爭風吃醋以及比平時更賣力地討好她之外,他和從前并無分別。 滴水可穿石,陸為霜的心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洛詠賢軟化了,以至于她今日竟主動去找洛詠賢了…… 時逢盛夏,院子里的木槿花開得正盛,由青石板磚鋪砌而成的地上落花簇簇,嫣紅的落花散落在地,給青灰的地面平添了幾分色彩。 而洛詠賢原本黯然的神色,也因陸為霜的到來倏地染上了雀躍,他手忙腳亂地為陸為霜倒茶,甚至都忘了他是可以吩咐婢女進來做這一切的。 “不必了,我不渴?!标憺樗兆÷逶佡t的手腕,抬頭直視他那雙倒映著她身影的眼眸,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我過來只是想問你,你明明就是介意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你分明在意的要死,為何還主動給我找男寵?” 洛詠賢聞言沉默了許久,因為他怕他貿(mào)然開口會惹得陸為霜不快,再三斟酌后才道:“其實我從小就向往戲文里那些忠貞不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所以在遇見你之后,我便想著能和你長相廝守,也不想讓別人插足進我們之間。” 她困惑:“那你為何……?” “因為你想,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食言。”原本是陸為霜在握著洛詠賢的手腕,而此刻,洛詠賢則反過來牽起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你不是我的所屬物,也非我父親抑或其他人的所屬物,但我是你的所屬物,永遠都是,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就算我并非你的唯一,我也心甘情愿?!?/br> “所以,你可否別拋下我?就算你要離開,能不能也先履行完我們倆的一年之約再走?”洛詠賢說完低下了頭,他不敢望向陸為霜的眼睛,因為他怕在她眼中見到抗拒和嫌惡的目光。 見她許久都沒給他答復,他更慌了,又急忙補充道:“我發(fā)誓,只要你不中途逃跑,一年后你若是還想離開我,我絕不會攔著你。” 他本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可在下一刻,他卻聽到陸為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說出了他夢寐以求的話。 “好啊,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