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冬暖
書迷正在閱讀:[刀劍亂舞]每晚都要開開心心(np)、今夕何夕,遇此良人、不逢時、靜姝(古言np)、【調教NP】sao蓮、穿越成為咸魚、女主被男主們找到了(高H直播偽無限流)、籠雀(futa)、支配(養(yǎng)父女 DS)、潘多拉的復仇(高干,nph)
因為晨間里烏鴉在人前那么一鬧,這一整天,黎式都覺得四周有人在看她,還順帶議論幾句。起初時,她還覺得有些難堪,但到晚間要放學時,她已經想開到無所謂的地步了。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不知道自己跟家里那個野蠻人呆久了之后,會不會也像他一樣,視臉皮為無物。 第一日上課,Dr.關親自領著她熟悉了校園環(huán)境,還對著課表一一囑咐引導,怎么更好平衡時間,以更好融入不同的課程。這讓黎式對自己這位導師更為好感倍增。 新生的課業(yè)總是不重的,放了學她走出來,一看表也就才三點鐘,突然想起今天是冬至,不自覺回憶起過去在家中時,這個時候總會一家團圓,蘸醋吃餃,其樂融融。 那個時候,阿爸,阿媽,還有阿弟都在。無論過去多少年,他們永遠都鮮活在她的記憶里。如今她已經很想的明白,或許這是家人換了一個方式陪伴人生。 雖然烏鴉整個人方方面面她都不敢茍同,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這輛車給了她,確實方便許多。 趁著天色還早,便拐去了超市,港島的路并不算好開,但好在香港沿用跟英國一樣的駕駛習慣,揸車也不會太生手。 給家里添置完生活用品,又買了些食材和搟好的餃子皮,雖然與家相隔千里,但冬至餃子這一餐,總是不能落下。 天色皆暗,黎式從廚房里忙完出來看掛鐘,已經臨近六點。那男人竟然還沒回來,以往都是五點左右準時進門。少了他在耳邊嘰嘰喳喳的搗亂,破天荒頭一次有些不習慣。 她解下圍兜,拎起兩袋塑料垃圾袋往樓下去。再上樓的時候,看見鐵門后面隱隱綽綽一個男人的背影。 第一反應是那男人回來了,但再多看一眼便否定想法。他人高馬大,不似面前人身量,頎長精瘦。但若說是陌生人,她又覺得,這人有點眼熟,走進鐵門上前招呼,“請問...你搵邊個?” 那人聞聲回頭,壓在黑色帽檐下的臉露出來,竟是亞佐。一支點著的煙還夾在他手指間,一看到黎式,便連忙把手背到身后,扔了煙蒂踩滅。 他似乎沒想到會見到她,一時間竟有些慌亂,“黎...黎小姐,你點落來?” “我落樓去丟垃圾,亞佐哥,你點來?你大佬還未回來,不在屋企”。 其實,他并不是來找烏鴉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漫無目的開著車,竟也能拐到這里來。 “我...我在這附近辦事,想著你這里有冇咩可以我?guī)褪值?。大佬他在堂口,這幾日會比較忙。” 難怪那么晚還沒回來,看來確實是有事絆住腳。原來黑社會也會加班加點,難道是到年底,該沖業(yè)績了? “咁他有無話幾時返來?或者講,今晚還返來嗎?” 話里話外,她的關注點都給了那個男人,對于面前人為何來,為何在,完全沒感知,亞佐不似她本人懵懂,他聽得出,也看得明。 他搖搖頭,“我估唔到大佬的打算,可能會返來,但系絕對會好晚。” “這樣...”黎式垂下眼想了想,又道,“那唔知亞佐哥便不便同我上樓,麻煩幫我把物什轉交畀他?!?/br> 他不會錯漏她的任何表情,藏在眼底的、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細微的失落,都被他看盡。 “冇問題,舉手之勞?!?/br> 她拿鑰匙開了門進去,但亞佐就站在門口不往里走半步,借著屋內一盞開著的臺燈的黃光,倒也看得清屋內的擺設。 從前他不是沒有來過元朗公寓,可以說布置簡單到甚至有些潦草。要不是看到樓下那輛閃眼的捷豹,也知道房主是東星的堂主之一,會還以為這是哪家要靠政府補貼的貧困戶。 可如今再看,窗明幾凈,白色的月季插在玻璃瓶里,臺布、沙發(fā)巾上都繡有簡單的紋飾,屋內有一股淡雅清新的花香,廚房時不時傳出些食物味道,要不是看到餐椅背上耷拉著的男士外套,他絲毫不會懷疑這是一間頗具英倫田園風格的女性獨居小屋。 又聯(lián)想至烏鴉這些日子以來身上或多或少的改變,一切了然。原來無論是人還是房子,所有變數(shù)的源頭都只有一個。 黎式從廚房出來,兩個紙袋交到他手里,紙袋里是保溫食盒。 “今日冬至,這盒餃子你替我?guī)Ыo他就好,同他話,就算忙都唔好唔記得食晚飯。而這個...”,她又指了指另一個袋子,“這系畀亞佐哥你的,就當系幫我阿哥,向你話一句冬至安康。” 亞佐聽她講說特別給另一個男人送晚飯時,心中難免苦澀,但又聽另一袋是給自己的,就算是借謝聚的光,他也同樣欣喜。 “睇唔出,黎小姐你對大佬都幾好,我以為,你會恨他。” 她靚麗水潤的眼睛里閃過錯愕,她對他心軟、對他好了嗎?若亞佐不說,她不會有這種感知。其實,她向來以為,自己從來只是做了當下合適自己做的事。 照顧他的一日三餐、起居生活,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好了,我唔多擾你。多謝你的冬至餃,大佬的那份我都一樣會好好送到?!边@里是別人的地盤,他知道自己不好久呆,但又忍不住回頭,“對了。聚哥,我有聯(lián)系。他外傷養(yǎng)得差唔多,而家在康復治療所復健,雖然有點困難,但都唔系完全冇希望,你唔好多擔心?!?/br> 聽亞佐再提謝聚,回想起阿哥的殘疾是誰做下的,她心底久而不提的那份仇恨重新面見天日,突然覺得自己呆在那男人身邊,很作孽。 她收了收心緒,強撐笑臉與他告別,關上門,再任憑淚水留下。 久不流淚,眼眶竟然有些發(fā)澀。 她重新開始恨,卻不是恨他,是恨自己。 烏鴉從堂口回來的時,已經是后半夜,推開門,手里還拎著紙袋,里面是早先時候黎式打包好的冬至餃。他沒時間碰,又帶回屋企來。 一盞臺燈點在客廳,臥室里她早就熟睡。 他擱下手里的東西,盡量放輕腳步走過去。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在夢里蹙著眉了,他不知原因,是什么又讓她在傷心。 反復撫平她眉間的褶皺,睡去的人受到攪擾,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被子里,避開不知名姓就作惡的手。 他無奈的笑了笑,替她掖好被角,就走出了臥室。 涼透的餃子放在桌子上,露著白胖的肚子,窗簾落下一半,他坐進沙發(fā)上休憩,冷色的月光灑進來,照亮他一側的身子。 說不清聽到手下人報講她把一盒餃子送來時,他是什么樣的心情。上一次,如這般有人惦記,是什么時候?過去很久? 記憶回溯到如幾生幾世以前,東星烏鴉還是一個初中部的問題學生,有一個衣衫陳舊但作扮干凈的婦人,背著一個帆布袋,迎著冷風站在學校門口,給她的兒子送一些冬日的厚衣。 他把黎式強搶到自己的下沉的人生里,卻沒想到她的溫柔、她的周全、她的堅忍,她的煙火氣,如幾十年前的那個婦人般,填補到了他內心深處缺失的那一塊。 冬至日,香港有祭祖的習慣,不知哪戶人家請了僧人在做法事。梵唱聲乘著冬日的風,傳入他的耳朵,密密麻麻,如夢似幻。 白月依舊掛在天上,次日的初陽被埋在厚云里已經噴薄欲發(fā)。江湖內外,血雨腥風,仿佛都丟進江海。 一盞燈,有人等。 灶上臺,余溫在。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自上次黎式再警醒起謝聚的慘劇,便不是很想面對那男人,對著那張臉,她總能回想起謝聚被挑斷的腳筋血rou模糊的樣子。不過她沒興趣,也沒氣力跟他爭吵,便直接了當,選擇視而不見,或者避而遠之。 烏鴉怎么說也算枕邊人,自然感覺得到她情緒的變化。但他不似從前,總喜歡逼她,也終于從她身上學到了點什么,留多時間,耐心冷卻。 周五下學,一周課程完結,黎式手上抱著課本,與Dr.關告別。 轉過兩個走廊出去,就看到斜倚在自己車旁的男人。 總喜歡露皮膚的線衫變成了一件黑大衣,萬年偏愛的破洞牛仔褲換成了黑色長褲。她感激他終于知道來學校這樣的地方,要稍微帶點尊重,穿得人模狗樣...不是,人模人樣些。 只是沒想到,他有一天穿得正經,身材顯得更挺拔,竟然英俊得意料之外,如果選擇性忽視他那一頭古惑仔潮流典范的金發(fā),還真能去演藝公司聘上個模特。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點解你來咗?” “來接你下工咯”,男人繞到副駕門前,敲了敲玻璃窗,“開門?!?/br> 黎式開了車鎖,也鉆進駕駛座,對身邊的人有些無語。不是說是來接人的嗎,怎么自己坐下,還是讓她揸車?這叫哪門子接人。 她開車平穩(wěn),跟本人的性格一樣,不似他,方向盤在他手里,好像大路朝天,方圓八十里內全是他家。 烏鴉坐在旁邊發(fā)表不屑評論,“你這是揸車還是龜爬?。俊?/br> 她懶得和他計,“你要趕時間就下車,再喊你兄弟來接你。” 男人發(fā)現(xiàn)行駛的不是去元朗的路,下意識皺眉問,“你去邊?唔返屋企?” 打了方向盤轉入大路,她回答說,“去買點東西?!?/br> 尖沙咀廣東道最繁華處,不知何時栽種下了一株六十呎的巨型戶外圣誕樹。彩燈絢爛,照亮著來往所有車輛。 商鋪、影院、車站都被紅配綠的經典搭配淹沒。在如此濃郁的節(jié)日氛圍渲染提醒下,黎式終于想起來,今天是十二月十二五,圣誕節(jié)。 記得狄更斯在《圣誕頌歌》中寫道:“圣誕節(jié)是個很好的日子。是個充滿愛心和寬恕,與人為善的快樂的日子…” 人真的很奇怪,在倫敦的時候,她懷念童年在香港的年月,特意跑到唐人街過春節(jié),如今人在香港,看著在節(jié)日裝扮下與倫敦有些許相似的街道,竟然會想念在英國的圣誕。 或許,她想念的不是某個地方,或是某場節(jié)日節(jié)慶,想念的,只是那個家,那個親人具在的家。 剎車片踩下,車在路邊停住,烏鴉抬頭看招牌,竟是家書店。要不是因為身邊的女人,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來這樣的地方。 黎式回過頭問他,“你一起嗎?” 瞧不起誰呢?他立馬點頭,“當然?!?/br> “你確定?”她有些狐疑,畢竟這樣的地方和他的適配度基本為零。 “點?你有意見?” “冇敢有”,她拿起圓頂帽壓在頭上,拎住包要下車,“有你在更好,有人付錢?!?/br> 學校發(fā)的教材夠看,她來書店只是想充盈家里的柜櫥。男人沒有跟在她身后,揀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下,應侍生收到店長的眼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拿著酒水單子過來,可惜一張紙上英文夾中文,看的他只想罵一句不知所謂。 扔了菜單,直接開口,“啤酒有冇?” “唔...唔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里系咖啡吧,唔...唔賣酒水。”面前人氣場強烈,一個眼神過去,就讓剛出社會的服務生緊張到變口吃。 “啤酒都冇仲好意思做生意?關門得了?!睂こT捳Z間,他日常里巡街的氣勢洶洶就顯露出來。 年輕應侍生從沒見過這類人,嚇得只知道歉。黎式原本逡巡在書架之間,聽到動靜便探出來頭看。 果然,這人天生是作亂好苗子,走哪里都能興風作浪。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警告她一眼別多管閑事,又黑著臉隨便要了杯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Coffee,不想影響到她難得出街的興致,讓服務員趕緊下去才算了事。 店里播放著輕快的圣誕歌,目之所及,花紅葉綠。透過櫥窗向外看,行人穿著溫暖的毛衣,圍著秋冬風格的針織圍巾,街邊精美的裝飾和店鋪滿溢出圣誕的氣息。 他看得無聊了,就換了坐姿向里看,看她站在書架前踮起腳抬手夠書。店中足夠明亮,他才終于注意到她的穿著。 黑色的套裙,米色的大衣,一條珍珠腰鏈勾勒腰身。淺色圓帽戴在頭上,長卷發(fā)慵懶落下來,遮住一點面容。因為頂燈的暖光打在身上,便更顯溫柔。 他不怎么看電影,但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她很像他少年時,在繁華街口見過的電影畫報上的女主角。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當年,流竄街頭的小混混在仰望畫報上的粉紅佳人。如今,受無數(shù)人惡劣指控的黑社會沉溺于與之格格不入的窈窕淑女。 都遙遠,且不可思議。 一響貪歡。 ———————— 大家冬至記得吃餃子哦 下篇100珠珠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