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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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從院落匆匆離開后,白狐女便在眾人眼前消失了。 出面主持大局的,變成了紅狐女與青面犬。 兩名獸人奴揭下布簾,正式公布入宗考試的對陣名單。 在場的修士們難免一陣sao動。熙攘的人群后方,仕沨靠在小葉身旁,散漫地翹著腿。 等待眾人散去后,她才慢悠悠地上前查看。 哦?第一場……就對上了六大家族的少爺小姐。 仕沨無所謂地聳聳肩,拍拍小葉的腦袋,伸了個懶腰:“走,咱們吃rou去。” “嗷嗚~”小葉欣喜地仰天長嘯一聲,卻忽然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某處。 虞修然正收斂氣息,倚坐在樹上,漂亮的藍眼睛遠遠注視著少女的背影。 待仕沨走遠,他才縱身躍下,幾步走到布告欄前。 仕沨不愛交際,他拒絕了……她又會和誰組隊呢? 少年的一雙藍瞳飛快搜索著,最終鎖定在了“鳳冬兒”三字上。 ……她還真是省事,就這樣沿用了這個假名字。 目光再一瞥,與她的名字并行的,儼然是“鳳冬葉”三個字。 “?”虞修然有一瞬間的困惑,緊接著,他就了然了。 ……這是順便給小葉也起了個假名字。 虞修然感到有些好笑,不由自主地揚起唇角。夕陽灑在少年的身側(cè),將他的身影暈染得溫暖又柔和。 接著,他收斂笑容,轉(zhuǎn)身離去。 ……至少她沒有和那種會拖后腿的人組隊。 面對心楊、心柳,應該不會受太重的傷。 虞修然稍稍放下心來,接著,又神色一凜。 明日,不論哪方占據(jù)優(yōu)勢,只要場面發(fā)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都會出手制止。 他不會讓誰死去。 夜色宛如貪婪巨口,飛快地將晚霞吞噬殆盡。月巖漫長的夜晚再次降臨。 仕沨從樹后緩緩走出,靜靜望著虞修然遠去的背影。 少年在月光下孑然一身,影子拖得很長。 仕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虞修然這家伙,真是讓人弄不懂。 翌日清晨,仕沨起得很早。 她興沖沖地舉起一面銅鏡,照在倪茯苓面前,喜悅道:“看,茯苓!現(xiàn)在黑痕只剩一點點啦!” “哇……”倪茯苓驚喜地捧著臉,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真,真的……”她幾乎喜極而泣,卻在余光瞥到仕沨那張媚意叢生的臉后,又有些自卑地垂下頭,“不過,我本來就長得不好看……” “誰說的!我只是化了妝而已。”她拍著胸脯保證道,“等我回來,給你好好整一個美美的妝容,肯定把某人迷得七葷八素的。對吧,路千?” 一旁的貓妖少年早已看倪茯苓看得入迷,忽然被點名,他只是略帶羞赧地笑了笑,輕聲道:“茯苓什么樣子都好看?!?/br> “……你贏了?!笔藳h甘拜下風,對二人拱了拱拳。 “哼,這都是吾的功勞,怎么反倒沒有人提到?”一旁原生泥中的太一老祖對自己被冷落的事頗為不滿。接著,那泥塊指向瓷碗中的烏黑液體,對仕沨道,“這些剝離下來的詛咒殘液,你究竟喝是不喝?” “……”仕沨為難地皺了皺臉,有些猶豫,“會不會重口味了點?” “孺子不可教也!”此時的太一分明只能借著一塊泥巴活動,卻偏偏要做出仙風道骨的姿態(tài),模樣有些滑稽,“既然你要隱藏身份,便不能使出七魄功法。今日對陣六大家族少主,憑你眼下的修為,真以為靠一些拳腳功夫就能贏不成?” “……要不,你給我推波助瀾一番?”一瞬間,仕沨的底線有些動搖。 “我被你們的重重禁制束縛著,哪還有余力給你推波助瀾!”太一老祖不滿道,“聽著,你作為赤纏咒的寄宿體,這殘液非但不會使你像茯苓丫頭那樣妖化,反倒能助你一躍步入煉氣大圓滿。懂嗎?” 不得不承認,太一老祖說得很有道理。 但…… 她一個曾經(jīng)的金丹期強者,如今卻要為了煉氣大圓滿如此糟心。 仕沨在心中默默滴淚。 最終,她心一橫,眼一閉,將黑漆漆的殘液一飲而盡,然后裝死一般倒在地上不肯起來。 倪茯苓與路千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好了,別裝死魚了,趕緊去會場吧?!碧焕献娌⒉粦T著她,催促道。 擂臺上,仕沨站在小葉身旁,一身墨袍隨風揚起。 在她對面的,正是黎心楊、杭心柳。二人身著華服,其上繡著的家族徽印在日光的照耀下燁燁生輝。 “這帶狼的修士……是馭獸師嗎?竟上來就對戰(zhàn)六大家族的少主……” “看來這局,是勝負已定了啊……” 擂臺下,人群交頭接耳著。 杭心柳雙臂抱在胸前,趾高氣昂地揚起下巴,向仕沨挑釁道:“好一個螻蟻之輩,光天化日卻以黑紗遮面,恐怕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吧?” 她譏諷地望著墨袍少女。 七魄教的人……雖已被逐出師門,但終究是重川哥的仇人。 要好好給她個下馬威。 說著,她伸出手,一朵飛花懸于掌心:“今日,我便要揭開你的真面目,再親手殺之?!?/br> “哦?”仕沨見狀,非但不生氣,反倒饒有興致地望著杭心柳掌心的飛花,“你這木修功法,甚是好看。” “你……!”杭心柳還沒見過能在吵架時讓她如此吃癟的人,登時心中不悅,“那你便死在我的飛花之下吧。” 仕沨聞言,微微蹙眉。 這小姑娘怎么跟吃了火藥一樣? 不過,她并不想多作計較。 “那可不行?!笔藳h聳聳肩,“我還要入宗呢?!?/br> “不自量力!” 隨著三聲鑼響,比試正式開始。 杭心柳手持雙鞭,朝地面狠狠抽打! 下一刻,幾株巨大的樹根便沿著地面飛快向仕沨爬來,其動作宛如游蛇! 仕沨向后躍起,小葉則咆哮一聲,以利爪撕扯樹根。 然而,黎心楊帶火的雙劍迎面而來,與杭心柳的飛花走葉配合無間! 木生火。 一時間,少年周旁懸著的花葉化作石火流星,一同向仕沨襲來! 墨袍少女身姿旋轉(zhuǎn),躲過黎心楊的雙劍,衣服卻被石火流星擦過,登時焦黑一片,血花飛濺! 不好,這二人聯(lián)手,確實是強敵。 不給仕沨思考對策的時間,二人再次攻來。仕沨旋身,一記手刀劈向黎心楊,可杭心柳的木鞭卻以十字劈下,擂臺中央竟生出了一汪沼澤! 而沼澤中,交纏生長的,竟是螢芨與三白草! 這正是杭心柳創(chuàng)造的木法絕學,借用三白草的力量,將一草灘獨有的螢芨為己所用! 夜色降臨,螢芨的燈芯再次亮起。 臺下的虞修然大驚。 果不其然,螢芨再次游走起來,化作一只眼睛的形狀,而巨眼的正中央則變?yōu)閿噭诱訚傻匿鰷u,將仕沨拖入其中! 小葉咆哮一聲,咬住仕沨的后領不肯松嘴,奮力將她向外拖拽。 而此時的仕沨只感到呼吸困難,小指上的胎記guntang無比,散發(fā)出隱隱金光。 又來了…… 先前,在一草灘時,她好像也曾因為“螢芨之眼”失去過意識…… 可黎杭二人又怎會放過如此好的時機。石火流星如飛箭般向仕沨刺來,小葉身形回轉(zhuǎn),擋在少女身前,硬生生接下了全部攻擊。 一時間,狼妖血流成河,刺眼的猩紅色將它的毛皮染得污穢無比。 仕沨瞪大雙眼。 極度的怒意頓時壓下了螢芨之眼帶來的副作用。 “小葉?。。?!” 她驚叫出聲。 臺下的虞修然已摸上儲物戒,準備召喚符紙。 然而,下一刻,火焰已裹攜著黎心楊的雙劍向仕沨襲來。 她側(cè)頭躲避,火劍恰巧挑飛了少女頭上的鴉色斗笠! 啪嗒。 被燃燒得破敗不堪的斗笠應聲落地。 緊接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仕沨暴露無遺的面龐上! 月色流轉(zhuǎn)。 少女那雙燦金色的眸子中,正迸發(fā)著純粹的殺意。 “金色的眼睛……?!” “她是七魄教的殺神棄徒,仕沨?!” 臺下一片嘩然。 擂臺上,小葉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仕沨從沼澤中拖拽而出,隨后體力不支,化回原形。 仕沨緊咬下唇,將葉片插入發(fā)髻。 她凌空躍起,混沌之息包裹雙拳,不由分說便向杭心柳的胃部攻去! 七魄功法第二式,伏矢鬼! 杭心柳被仕沨突如其來的爆發(fā)驚得花容失色,只能狼狽地翻轉(zhuǎn)身去,跌坐在地,驚險避過。 仕沨又是一記回旋,使出第四式吞賊鬼,狠辣地踢向杭心柳的腹部! 千鈞一發(fā)間,黎心楊飛身而至,以雙劍防住仕沨的招術,眼中亦殺意盡現(xiàn)。 火焰竄上劍身,就要刺向仕沨胸膛,而少女則飛身躍起,一招臭肺鬼竟熄滅了火焰,又是兩記手刀,將黎心楊左手的長劍打落! 少女的一拳一腳,皆是殺招。杭心柳不擅長近身作戰(zhàn),而只剩單劍的黎心楊亦難以抵擋。 最終,仕沨狠狠踢中黎心楊的腹部,少年飛出數(shù)尺。 仕沨緊追而至,掐著他的脖子往地上砸去,燦金色的瞳宛如失去理智的狂獸。 “你們方才說,要殺誰?” 少女的聲音回響在擂臺上空。 下一刻,兩道身影從臺下觀眾席躍起。 倪重川扶起杭心柳,而虞修然則攥住仕沨的手腕,擋在黎心楊身前。 少年怒目圓睜,狠瞪著仕沨。 “你住手,他已經(jīng)輸了!” 仕沨微瞇起眼,緊盯著虞修然的藍眸。 “小葉差點就死了,你瞎嗎?”少女冷冷道。 “你也不遑多讓?!庇菪奕豢戳艘谎凵砗蟮乖诘厣稀⑸碡撝貍睦栊臈?,攥著少女手腕的手捏得更緊,言語有如冰霜,“你這殺戮成性的魔道妖女。下一場你我對決,我定不輕饒于你?!?/br> 此話一出,仕沨只覺得心中的悶氣被點燃成了劇烈的無名怒火。 她甩開虞修然的手,怒極反笑。 “虞公子,我奉陪到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