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連中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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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靈溯在踏青閣點了日景過夜,這樣的風流韻事自然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以至于第二日她近午時回了府,樓伊敏已經(jīng)等在了書房里。 樓嗣歡也沒料到樓靈溯第一次去青樓便點人過了夜,臨進書房前她一扯樓靈溯的袖子低聲警告她:“母親說起來,便往我身上推,我來應付?!?/br> 樓靈溯看了眼jiejie,沒吭聲。 樓伊敏見兩個女兒進來,還好都不是縱欲過度的樣子,她臉上慍怒不減:“明日你要去殿試,怎的如此荒唐!” 樓嗣歡要將這荒唐事攬下來,樓靈溯坦然道:“太緊張了,便不由自主想做些什么。” 樓嗣歡:“……” 樓伊敏狐疑地看她:“緊張?” “要上大殿了,總覺得哪哪都不自在。昨日那小倌,見過不少娘子,便聽他說說別人覲見是如何的?!?/br> 樓伊敏眉頭蹙起,聽一個小倌說覲見女皇? “那你聽出什么來了?” “那小倌若是沒有誆我,大抵不過都在吹牛。既然是吹牛,一定就是乏善可陳,既然是乏善可陳,自然也就都不怎么樣了?!?/br> 樓嗣歡目光如一潭死水,面無表情看著meimei滿口胡言。 “都不怎么樣,便也不用緊張,大抵能出過的丑都已經(jīng)出過了,女皇她什么沒見過?” 樓伊敏捏了捏眉心,以緩解突突跳疼的額頭,樓靈溯明明是胡說八道,卻偏偏讓人不知道如何反駁:“行了行了,我也沒有興趣去管你這些風流事。只是你要記得,那種地方逢場作戲即可,樓家可不會往府里抬這種人?!?/br> 樓靈溯捂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女兒知道?!?/br> 樓伊敏看她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本想說她幾句,可一想明日她要殿試,只好又把心思壓下去:“快回去休息罷?!?/br> 樓嗣歡白擔心一場,再次提醒自己這個meimei自有本事根本無需自己cao心,無力地拍了拍她:“我回院里去了?!?/br> 四下無人,樓靈溯立刻精神起來,墨辭守在院門口見樓靈溯回來便迎了上去:“娘子。” 樓靈溯輕聲道:“他如何了?” “送進門里去了,凌家人也在找他?!?/br> 樓靈溯徹底放下心來:“辛苦你了。此事記得不要對任何人提起?!?/br> “那……岳正夫呢?” 岳定州知道了定然不會說出去,可凌勁松一定不愿意再有別人知曉。樓靈溯有點牙疼:“先瞞著吧……” 世家娘子逛青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看上了抬進門的也不少??蓸庆`溯此時風頭正勁,已經(jīng)連中了兩元,全京都都在等著看她殿試成績?nèi)绾危B帶著日景的身價也一夜暴漲,不少娘子都想著看看,這位能入樓靈溯青眼的小倌,到底有何高明。 這些都和樓靈溯沒有關系,她卯時就到了宮門口等著覲見。卯時三刻宮門才開,樓靈溯把手上的餅一點點掰開,小口小口地塞進嘴里。邊上的考生餓得肚子一抽抽疼,偏偏什么也吃不下。目光復雜地看了她一眼,又慢慢地移開視線。 等下了朝,這才輪到學子入殿。樓靈溯是會元,入殿時排在第一,女皇一眼便瞧見了她。樓靈溯這張臉,別說排第一個,就是淹在人堆里,也能跳進人眼里。 女皇看著行跪拜大禮的眾學子,內(nèi)心暗付:“風姿的確是不負盛名?!?/br> 卷子早已擺好,等眾學子行了禮落了座,女皇道:“今日殿試試題,承啟?!?/br> 座下大太監(jiān)仰著嗓子道:“今日殿試試題:承啟!” 樓靈溯握筆的手一頓,看著泛黃的宣紙,女皇這是在試探?殿試中不許抬頭四顧,樓靈溯還在慢慢地添筆,其他的考生卻早已筆下如飛。 女皇看著沉思的樓靈溯,目光沉了下來。 殿試不過半個時辰,一晃眼間考官已下來收卷。幾名考官迅速將二十份試卷讀閱,將其中幾篇選了出來,呈給了女皇。女皇粗粗略過,目光停留在了最后那份上。這份試卷與其他長篇大論正好相反,寥寥幾筆,字跡卻是少有的遒勁有力:“承者,承天之恩也,啟者,啟萬民之福也。承啟者,繼先圣絕學,開萬世太平也?!?/br> 女皇目光移到左下角,看見“樓靈溯”三個字時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意外。侍官已將批閱朱筆遞上,女皇拿起筆,毫不猶豫的在樓靈溯的卷子上一勾:“一甲!”隨即她又略看看其他幾篇,挑了兩篇字好的一圈,“二甲,三甲?!?/br> 從女皇的角度看去,學子跪于地上,看起來皆為惴惴不安,也是,第一次進這玉梧殿沒有人不腿軟的??晌í氁蝗?,看起來不卑不亢鎮(zhèn)定自若,女皇聽著侍官報出前三甲的名字,看著樓靈溯分毫不差的禮儀:“學生謝女皇恩典?!?/br> 女皇看著退下的樓靈溯問侍官:“這孩子,是樓侍君家的?” “回陛下,是樓侍君家當年的那個孩子,樓侍君是她舅舅。”任青一時拿捏不住女皇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女皇的神色。 女皇沉靜片刻,終于道:“樓家,好福氣啊?!?/br> 消息一貫比人腿快,等樓靈溯換了朝服用過了謝恩宴,她連中三元的消息早已傳滿了整個都城。樓伊敏緊趕慢趕去紅楓寺還愿回府,見了在正廳中等她的樓靈溯,又帶著她去拜了家中供奉的祖宗牌位。 “我這一路忙下來,居然也不知該說什么。連中三元,東景上朝兩百多年來在你之前不過只有一人?!睒且撩艨粗鴺庆`溯,那是種慈愛驕傲而又夾雜著不安的情緒,“后人提起你,大約也該是我此刻的心情?!?/br> “娘放心,我會謹言慎行的。” 樓伊敏拍了拍她的手。 “我聽說今日的題目叫承啟,外面都說狀元樓靈溯只寫了二十九字?!睒撬脷g說道,“承者,承天之恩也,啟者,啟萬民之福也。承啟者,繼先圣絕學,開萬世太平也?!?/br> 樓伊敏忙著還愿,沒顧上聽這些,聽樓嗣歡說完,嘴張了張,看著樓靈溯,無法想象這是在后院那片巴掌大的地方養(yǎng)了十五年的孩子寫出來的。 “女皇今日題目,顯然是種試探,選長公主也好選二公主也好,哪怕是不選,都不是女皇的心意,她要的是能忠于女皇而并非替女皇做決定,我便只好寫這些了?!?/br> 樓伊敏和樓嗣歡互相看了看,樓靈溯揣度女皇心思居然能如此準確!這孩子如此聰慧,真是……樓伊敏釋然:“你將女皇心思猜測得如此準確,便是十個我也拍馬不及。我倒是可以歇了替你cao心的心思?!?/br> 樓靈溯嘿嘿一笑:“女兒還是需要母親cao勞的,嗯……凌家今日可派人來了?” 樓凌兩家結親在即,今日自己考了狀元,凌家一定會遣人來賀喜的。 “來了來了,只是母親去紅楓寺里,沒有遇上。送了一塊上好的墨來,說是就等著請喝酒了?!?/br> 樓伊敏點點頭:“這兩日道賀的人一定多,三日后是個吉日,要準備準備辦謝師酒。這兩日你們不要再胡鬧,尤其不許再去喝花酒?!?/br> 樓靈溯本就沒興趣,忙完了考試終于靜下心來有空余時間去想,將凌勁松綁進踏青閣的人,究竟是誰? 樓靈溯倒也不是一點猜想也沒有,可如今這種禮教,此舉無疑是要致凌勁松于死地,她不是喜歡凌勁松么,又和凌家是遠房親戚,怎么會出這種昏招? 陷入沉思的樓靈溯回了小院,進了屋也沒發(fā)現(xiàn)今晚墨辭和岳定州都在屋里。平日掌燈后,這兩人便按著日子只留一人在房里,今日兩人一個看書,一個收拾著東西。樓靈溯也沒發(fā)覺異常,徑自去洗了澡,待披著中衣回來,墨辭正好將擦干凈的涼席鋪好。 岳定州去暗室拿了帕巾:“又不擦頭發(fā)。” 樓靈溯抬頭看著他笑:“我懶?!?/br> 待她發(fā)現(xiàn)墨辭也拿了帕巾幫她擦頭發(fā)時,樓靈溯這才察覺出不對來。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小心地幫她擦干頭發(fā),又擦了香油,直到頭發(fā)干爽地披在肩上,兩人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樓靈溯心中警鈴大作,這是要做什么?可她又問不出口你們今晚誰出去,只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等著他們一會誰先走。 然而岳定州卻道:“該歇息了。” 墨辭嗯了一聲,將油燈滅了,只留了一根蠟燭。岳定州已經(jīng)抱起樓靈溯走向了床鋪。樓靈溯正要松一口氣,卻看見墨辭用燈罩將蠟燭罩住后,人也一起跟了過來。 她頭皮一緊:“你,你們……” “妻主昨日去了踏青閣,一定是我們服侍不周?!?/br> 樓靈溯:“啊?”岳定州這聲“妻主”叫得她頭皮發(fā)麻,她抓著岳定州的衣襟,“不,不是,我就是去應酬?!?/br> “還過了夜?!痹蓝ㄖ莸恼Z氣里沒有指責,倒是幾分遮掩不住的落寞流露出來。 樓靈溯透過岳定州的肩看到墨辭,心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委,就別湊熱鬧了。 墨辭卻偏過了頭,假裝看不懂樓靈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