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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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莊內(nèi)萬籟俱寂,只有清風(fēng)吹拂沙沙的聲響。 千頃湖水波光粼粼,大片藕花亭亭玉立,在風(fēng)中搖曳生姿,隱約還能看到湖下有各色錦鯉在游來游去。 顏朵并非第一回來到避暑山莊內(nèi),但每回被這濃縮了中原王朝南北名園名寺精華的行宮驚艷不已。 她生在北境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下,一年四季隨著氣候到處遷徙。 雖生在部落首領(lǐng)之家,已比許多普通牧民家庭好很多,但也至今居無定所。 自幼熱衷于中原文化的她,無法忍受自己要過一輩子這般隨時冒著風(fēng)霜雨雪騎馬遷徙的生活。 顏朵從未南下到京城過,但她猜想,僅這一處避暑山莊就如此綺麗壯觀。 那京城皇宮作為中原皇帝的家,豈不是如同仙境一般了? 這時,一個身著緗色羅裙的清雅女子款款而來。 只見她嫻靜典雅微微福身:“見過顏朵公主。” 顏朵不免有些好奇,上下打量著她:“你是誰?” 裴玉媗莞爾笑道:“回公主的話,臣女是大長公主之女裴氏玉媗。” 她面上含著親切溫婉的淺笑,心底卻暗暗鄙夷著,這蠻野異族女子也配受她的禮…… “大長公主是圣上的jiejie嗎?”顏朵瞬間提起了興致,她只知道皇帝姊妹為長公主。 “回公主的話,家母乃是圣上嫡親的姑母?!迸嵊駤l竭力收斂眼底的情緒。 顏朵點點頭,就沒再與她說話。 又繼續(xù)指揮著婢女給她摘多多的荷花。 她要將這些荷花送給其他部落首領(lǐng)家無法前來面圣的女孩們,以此炫耀一番。 裴玉媗忽然笑吟吟道:“臣女聽聞圣上將要迎娶公主,真的恭喜公主了!” 說罷,裴玉媗又重新很是恭敬地行了個大禮。 “真的嗎!?”顏朵微微一愣,又急忙追問:“你從哪里聽說的?” “不需聽誰說,整座行宮上下都傳遍了呢!”裴玉媗佯裝滿臉懇切。 整座行宮盛傳的明明是喇庫部首領(lǐng)想將女兒塞給圣上。 她裴玉媗也不過是換了個說法罷了,不算胡謅。 顏朵聞言欣喜萬分,同時羞紅了臉,雙手抓住裙擺捏得緊緊的。 當今圣上長得雄偉魁梧,高大健碩,并不符合當下中原女子的審美,卻很得尚武成風(fēng)的北境女子的青睞與喜愛。 顏朵不禁想到那中原皇帝騎在馬背上單手輕輕松松撈起貴妃的英姿,以及遠超她們兄妹二人的高超騎術(shù)。 連阿父也不斷稱,那中原皇帝即便不是天下之主,也定會是稱霸一方的大英雄。 如今她就要嫁給這個讓她景仰的大英雄為妻了! 裴玉媗見她信了,又再接再厲道:“圣上明日便要啟程折返行宮來了,顏朵公主好生準備準備罷!” 看著顏朵不算白的臉上浮起潮紅,裴玉媗心里暗暗嗤笑。 隨后,她又朝四周打量一番,故意壓低聲音道:“聽聞圣上此次將貴妃撇在京城不再帶來,想來是為了好向喇庫大王交代呢?!?/br> 顏朵聞言微微一頓,不禁想起了皇帝對那貴妃的百般體貼溫柔。 不僅上下馬車都親自攙扶著,甚至連rou都喂到嘴邊…… “那位貴妃是不是很得圣上的寵愛?從來沒見圣上帶其他妃嬪隨駕出行呢……”顏朵悶聲問道。 裴玉媗聞言,眼底劃過一絲極快的嫉恨。 旋即她又故作膽怯道:“那貴妃娘娘……臣女不敢多說,只希望公主多避著她些罷。” 聽她顧左右而言他,顏朵急得跺腳:“這貴妃到底是什么來頭?我還得避她?” 裴玉媗小心翼翼地湊到顏朵耳邊道:“這貴妃娘娘原本不過是個王府奴婢出身,靠著賣弄狐媚勾的圣上離不開她?!?/br> 頓了頓,又更小聲道:“且她嫉妒成性,驕奢放蕩,從不讓圣上冊封其他妃嬪,皇宮上下深受其害?!?/br> 顏朵想起了那貴妃無比僭越地穿著明黃色鳳袍的事,以及那日在馬背上,那貴妃探出頭來向她示威…… “臣女真心希望顏朵公主能嫁給圣上,拯救在皇宮內(nèi)飽受康貴妃折磨的宮人們?!迸嵊駤l認真道。 顏朵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裴玉媗望著顏朵頭頂兩個巨大的羊角辮,身上灰撲撲的騎裝胡褲,心里思忖片刻。 她忽然提議道:“不若臣女為公主換上中原女子的打扮罷?說不定明日圣上見了會更喜歡?!?/br> 顏朵羞澀地點點頭,跟著裴玉媗往她的住所去了。 她一路上都含著嬌羞的笑容,滿心期待著明日得見圣顏,并成為他的女人。 距離熱河行宮五百里外的京城皇宮內(nèi)。 經(jīng)過數(shù)日的精心調(diào)養(yǎng),大皇子已經(jīng)徹底康復(fù)痊愈了。 身上的紅點點只剩了淡淡的印子,御醫(yī)說只需每日涂抹特質(zhì)的藥膏就能徹底消除。 已經(jīng)好些天了,康玉儀仍是不敢將他整個人抱進懷里,生怕自己無法自控地做出什么來。 現(xiàn)下小團子正可可愛愛地穩(wěn)坐在軟榻上,抓著個撥浪鼓朝她搖來搖去,仿佛不是他自己在玩,而是在用心逗著最心愛的母妃。 康玉儀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在他重新圓潤回來的小肥臉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大皇子笑到雙眼都瞇起來了,他還以為自己搖撥浪鼓讓母妃開心了,才得到這么多香吻,這下子搖得更起勁了。 因小團子才剛康復(fù)痊愈,擔心他忽然挪到露華宮會不適應(yīng),所以至今仍然住在皇太后仁壽宮的東側(cè)殿內(nèi)。 因皇帝明日便要折返熱河行宮了,是以今日不論多忙都擠時間過來再瞧瞧他的大胖兒子。 一進入仁壽宮東側(cè)殿,他恰好看到康玉儀瘋狂親吻小團子臉蛋的畫面,不禁心頭一軟。 須臾,又不知皇帝是想到了什么,深邃眸底極快地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一直到次日清晨,康玉儀在一陣顛簸抖震中驟然醒來。 睜開沉重的眼皮一瞧,她居然在一架寬敞的馬車內(nèi)。 康玉儀心中大驚,又感受到身子被緊緊禁錮在一個人的懷里,讓她動彈不得。 迷迷糊糊間,康玉儀竟想到了幼年聽說過的女子與幼童被劫掠的事,霎時間小臉蒼白如紙。 她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回頭望,整顆心提得高高的。 忽然,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