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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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jié)束的當(dāng)天晚上,俞雪舟本想去徐家看看情況,但卻被邵裕芳拽上了自家的車。 “你該不會以為那是真的血吧?”邵裕芳斜了傻兒子一眼,“那只是根據(jù)劇情專門設(shè)計的舞臺效果啦。”一點血漿就能讓他擔(dān)心成這樣,可見那女孩在他心中確實有些不同。 “可是……”可是她的樣子明明很不對勁…… 俞雪舟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早些時候徐萬里也曾跟他介紹過《拉美莫爾的露琪亞》這出歌劇的大致劇情,她登場所唱的《香燭已燃起》,這首歌就來自歌劇中女主角露琪亞殺死丈夫的經(jīng)典瘋狂場景。 一身血衣,神色彷徨,確實符合劇情,但…… 邵裕芳見他為點小事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那你不會打個電話問一下?” 俞雪舟后知后覺地掏出手機撥打徐今朝的電話,但那頭卻遲遲無人接聽。 又過了幾分鐘,徐今朝才回復(fù)一條語音信息,說他正在開車,在和萬里回家的路上。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和平常沒有什么兩樣,所以俞雪舟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吞下?lián)鷳n,回復(fù)他一句“注意安全”。 邵裕芳用一種“看吧,你就是瞎擔(dān)心”的眼神看著他。 晚上九點,車子駛上高架橋,路燈不停從車窗外掠過,每一次閃現(xiàn)都晃得人眼痛。 俞雪舟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車頂,突然覺得有些疲憊。這段時間,他課余的那點空閑時間,都被老母親抓去做壯丁,陪同她一起籌備音樂會。 其實這種事本來該由長媳cao勞,但大嫂周沁正在養(yǎng)胎,再過不久就要生下俞家的下一代,世上可沒有勉強孕婦去cao心雜事的道理。 相對忙于為俞氏添磚加瓦的哥哥,和留學(xué)國外的jiejie,俞雪舟這個還在讀大學(xué)老幺顯得清閑許多。邵裕芳也樂得把這個小兒子使喚得團團轉(zhuǎn),美其名曰避免他太過空閑,沉浸在失戀的憂傷里不可自拔。 車里靜默片刻,邵裕芳突然踢了一下他的腳,“你最近都不惦記許家那個了,看來還是會唱歌的小meimei更惹人喜歡啊?” 這段時間,邵裕芳也算是摸清了他和徐萬里的相處模式。他似乎真的很喜歡這個比他小七歲的小meimei,音樂會每周彩排一次,他每次都代替人家的親哥哥,屁顛屁顛地把人接過來又送回去,時不時還在江濱大道上散散步,去新開的餐廳探店……跟約會也沒什么兩樣了。 “長得又可愛,又乖得要命,還會唱歌,”俞雪舟腦中浮現(xiàn)出徐萬里背著粉紅色書包,邊走路邊晃動雙馬尾的模樣,他一邊數(shù)著她的優(yōu)點,一邊唉聲嘆氣,“唉,她為什么不是我meimei呢?阿朝竟然還嫌棄她吃太多零食,哼,如果是我……”他暢想了一番自己和徐萬里兄妹和樂的場景,“媽,要不……你和爸再給咱家添個meimei?” “啪”的一聲,邵裕芳把混蛋兒子的腦袋拍得歪到一邊,“胡說八道什么?我養(yǎng)大你們?nèi)齻€就夠折騰的了。”再說了,既可愛又乖巧,還會唱歌的女兒,那是誰都能生得出來的嗎? 那些和鄭安娜同等級別的歌唱家中,能生出繼承自己天賦的后代的,都還是少數(shù)呢。 俞雪舟摸摸自己的狗頭,哼了一聲,怏怏不樂地把臉別到一邊。 邵裕芳看得好笑不已,這個小兒子整天琢磨些沒頭沒腦的傻事,“你干嘛總想搶別人的meimei,你自己不也有嗎?” 意識到老母親說的是堂妹俞冰冰,俞雪舟的臉?biāo)查g黑了幾個度。 他本來也不是非要霸著父母兄姐的寵愛,只是這個堂妹一來到他家,就仗著年紀小處處要人遷就。有時候就連俞雪舟這個親生兒子都被俞父要求謙讓,他能對她喜歡得起來才怪。 “好啦,知道你不喜歡她,但你也別表現(xiàn)得太明顯,惹你爸生氣?!痹谏墼7佳劾铮?dāng)然是自己的親生孩子最重要。一個父母雙亡的侄女,也就看在丈夫的面上對她多些關(guān)照罷了,俞家不缺錢,多養(yǎng)個人不算什么,出點錢做面子就好,再多就別想了。她和喜歡大包大攬的老頭子不一樣,在她這里,可絕沒有為了照顧侄女的情緒而讓自家孩子忍氣吞聲的道理。 “哼,她上次還跟老頭告狀,說我在外面認了什么干meimei……”俞雪舟面色不愉,不就是上次在家里夸萬里被她聽到了嗎,這人轉(zhuǎn)頭就胡編亂造一通告到老頭那里去,害他平白無故又挨一頓訓(xùn),實在煩人得很。 這個侄女心眼之多,也是出乎邵裕芳的意料,“我跟你爸說好了,等她大學(xué)畢業(yè),就讓她出去自己過?!?/br> 話剛說完,邵裕芳握在手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見是丈夫的來電,她點下了接聽鍵。 “裕芳,你們現(xiàn)在在哪?”俞觀泰略帶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冰冰呢?她怎么回事,電話也不接——” 邵裕芳打斷他的話,“我們剛上高架橋,有點堵車,可能還要二十分鐘才能到家?!鳖D了頓,她又說,“至于你的好侄女,我就不清楚了。出門前她問我要了兩張票,說是跟朋友一起聽音樂會,都是成年人了,我也沒多過問?!?/br> 俞觀泰聞言,聲調(diào)都提高了一倍:“她沒和你們一起?” “嗯,反正有司機接送,”邵裕芳在電話這頭露出諷刺的微笑,“你要找她就打司機電話吧,我掛了?!?/br> “等等!”俞觀泰忙喊住妻子,“今晚接送冰冰的司機是哪個?” “我不知道啊?!?/br> “唉,馮華嶺上門來鬧,瘋了一樣,非要找她,還說他哥馮華宇死了,是她害的……” “什么什么?”不只是邵裕芳,一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偷聽中的俞雪舟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死了?” “是啊,一直大吼大叫,說讓冰冰賠他哥的命?!?/br> 車里,母子倆面面相覷。 馮華嶺和馮華宇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他們是俞冰冰的母親馮小禎的娘家侄子,也就是俞冰冰的表哥。 馮家家世不顯,自從馮小禎嫁給俞觀泰的大哥俞觀海,馮家一大家子就靠著俞家接濟過日子了。直到幾年前,俞觀海和馮小禎意外去世,俞冰冰被俞觀泰接過來撫養(yǎng),馮家這個大麻煩也隨之黏了上來。 除卻無恥這點,馮家倒是有件讓人嘖嘖稱奇的事。鋸傳馮華嶺和馮華宇這對雙胞胎兄弟之間,自出生起就存在心靈感應(yīng)現(xiàn)象,他們能共享一部分彼此的感受。 早年,馮家也曾靠炒作這點吸引大眾目光,把流量變現(xiàn),小賺了一筆。 俞雪舟對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 電話那頭,俞觀泰仿佛沒意識到妻子的敷衍般,仍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說什么冰冰讓他哥去辦事,結(jié)果她哥被人給捅了,血都流干了……” 一瞬間,俞雪舟的眼前閃過了徐萬里一身染血白裙,站在舞臺上唱歌的畫面。 他搖了搖頭,暗笑自己大腦接錯了線,竟然會產(chǎn)生這么離譜的聯(lián)想。 明明曼妮那么可愛……再說了,什么狗屁心靈感應(yīng)啊,那姓馮的大概只是找借口上門鬧事,奔著要錢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