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舉杯的手停在了空中，本就不太自然的笑容像是澆上了一層蠟一樣，此刻變得更加怪異。

    生日？??！

    今天是米小白生日？?。。?/br>
    昨天和她待在一起那么長時間，她怎么一點兒都沒說起過？這保密工作做得簡直是滴水不漏??！

    而且，女孩子過生日不是都喜歡熱熱鬧鬧嗎？怎么她既沒有像小小那樣舉辦個生日派對，甚至連一個朋友都沒請來做客？她也不是沒朋友呀！除了最要好的閨蜜霜兒之外，小小、小馨、慧兒、西西和她的關(guān)系看起來都挺好的。

    蘇南腦子里充滿了疑問，大大小小的問號順著他的眼珠子往外冒，一個連著一個投向米小白那張笑容燦爛的臉。

    愣了老半天，蘇南才意識到該說些什么，「小白，生，生日快樂。」

    結(jié)結(jié)巴巴的生日祝福顯得有些尷尬，而米小白的開心卻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謝謝mama，謝謝哥哥，嘻……干杯干杯！」女孩興高采烈地和他們碰杯，叮叮咚咚，一飲而盡。

    她雖然穿的隨便，除了腦袋上的那朵粉色蝴蝶結(jié)有點喜慶之外，看起來整個人就像是剛從被窩里爬出來似的。但是女孩靚麗的容顏，像是散發(fā)著皎潔月光般亮眼，燦若星辰的眸子黑白分明，閃動著幸福的光彩。

    蘇南呆愣地望向女孩，嘴里嘟囔著，「怎么不早說你今天過生日呀？我都沒準備禮物……」

    「哥哥陪我過生日就是最好的禮物呀！」米小白歪過頭，莞爾一笑。

    小楠姐在一旁解釋說，「她以前都不過生日的，今年不知怎么心血來潮了?！?/br>
    「……」蘇南聽得心頭一顫。

    不過生日？！

    還有不過生日的女孩？??！

    為什么呀？今年和往年又有什么不同嗎？

    他心中的疑問還沒冒完，小楠姐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對米小白說，「你的愿望我完成的怎么樣呀？快嘗嘗吧……」

    「愿望？」蘇南好奇地看向小楠姐。

    「喏，她把我拖起來，說今天過生日讓我燒一桌子菜……」小楠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肯定沒邱潔手藝好，你們將就著吃吧?！?/br>
    米小白拿起筷子高高舉過頭頂喊道，「mama燒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我開動啦！」

    「……」小楠姐目光閃動，含笑看著女兒，表情變得相當復(fù)雜。

    「……」蘇南則是在努力回憶他mama燒的菜是什么味道，但找到的，全是邱潔。

    女孩的大聲宣告，乖巧中透著頑皮、興奮中帶著對幸福的渴望，直接觸動了兩個人的心弦。

    蘇南突然感覺，餓了。

    ……

    菜很豐富，葷素搭配，口味暫且不提，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蘇南聽著兩人嘰嘰喳喳，自己悶頭吃飯，被問話時就抬頭嗯嗯幾聲。他想表現(xiàn)出以往聚餐時的模樣，但身邊空著的位置總讓他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像這樣熱熱鬧鬧地吃飯，也不知道還能有幾次。每每想到這里，他就心酸得想落淚。

    ……

    吃完飯之后，小楠姐像往常一樣上班去了。蘇南和米小白一起收拾完桌子，兩人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女孩盤腿坐著，腦袋靠著蘇南的肩膀，顯得是那么自然隨意，親密無間，就像是兄妹間的日常舉動。

    蘇南也沒有把女孩扒拉開，任憑她靠著自己。

    危機顯現(xiàn)，一步步逼近，可能在下一刻就會爆發(fā)，自己根本沒有力量阻擋。

    多想無用，他根本做不了什么，能做的，也只有給米小白更多陪伴和溫暖。他默默聞著女孩身上散發(fā)出的香氣，聽著她咯咯的笑聲，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你以前為什么不過生日？」蘇南冷不丁問了一句。

    「因為……沒什么好慶祝的。」米小白抬眼看了看他，撇撇嘴回答。

    蘇南又覺心頭一酸。

    非婚生的孩子。她應(yīng)該是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個錯誤嗎？

    不被人祝福，平添的累贅，殘缺的家庭，無處可尋的歸屬感，唯有一身空空的皮囊。

    他想了想又問，「那今年呢？」

    「唔……不想讓你吃外賣，我又不會燒菜，只會烤餅干……」米小白掰著手指頭說。

    「因為我？」蘇南心思微動，看著女孩頭頂?shù)暮Y(jié)。

    「對呀，所以我就找個理由讓mama下廚咯，嘿嘿……」米小白壞笑道。

    這話是真是假姑且不論，蘇南還是感到很欣慰的，因為米小白過了一次生日，哪怕沒有很多人參加，但也是收到了真摯的祝福。

    「不過生日，你的朋友不會覺得很奇怪嗎？」蘇南想到了前不久小小的生日派對，「她們過生日都會邀請你參加吧?！?/br>
    「才不奇怪呢，」米小白抬起臉看了看他笑道，「她們都知道我不過生日的，而且霜兒和我一樣從來不過生日?！?/br>
    「……」蘇南沉默下來。

    霜兒也是這樣嗎？感覺不到人世間的美好，覺得自己的降生是個錯誤，不值得被祝福？

    難怪她和米小白的關(guān)系如此之好，真是兩個同命相憐的女孩……

    就在他不住感嘆的時候，米小白突然輕聲問，

    「今天霜兒找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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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０２２０８１８.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