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
榕榕到病房時,楊怡君陪著馮昌民剛復(fù)健完。 馮昌民已經(jīng)能下床,杵著拐杖走路,恢復(fù)的相當(dāng)不錯。連說話,也利索了很多。 她進(jìn)去時,馮昌民看女兒進(jìn)來,咳了一聲,伸手讓女兒來扶自己。 榕榕感覺父親神色不太對,扶著父親到床上,打來熱水給他擦臉擦手。 馮昌民看著女兒,滿滿愛憐和心疼。 “爸,你怎么了?” 馮昌民口齒不太伶俐的說:“偶姑娘次苦啦……” 榕榕聽著鼻頭泛酸,轉(zhuǎn)頭看母親。 楊怡君眼眶紅紅的,什么也沒說。 “爸,你說什么呢,我很好啊,哪有吃什么苦!”榕榕連忙說。 她給父親擦完手腳,連忙讓他躺好睡覺。 馮昌民一直握著她的手,很久很久才緩緩睡去。 她和母親出了病房,問她是怎么回事。 “今天你……易默擎夫婦來看你爸了。”楊怡君解釋說。 “……”榕榕心頭一沉,“是他們跟爸說了我和瑾恒離婚的事嗎?” 楊怡君搖頭:“是你爸突然說,讓他們以后不必來看,兩家以后不要再往來了……” 榕榕懵住,震驚的看母親,再轉(zhuǎn)頭看向父親所在的病房。 “原來你爸已經(jīng)知道了你和瑾恒離婚的事。”楊怡君不由說,“也是,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瞞得住他呢?” “……” 一時間榕榕鼻頭泛酸,竟不知該說什么。 “你爸本來說話口齒不清楚,你是不知道,他對著你梁姨他們說出不再來往那句話時,說的極慢極清楚。想來,心里已經(jīng)盤算了很久……”楊怡君說著眼眶泛紅。 榕榕眼眶微顯,輕摟著母親沒說話。 “我這些日也常想,要是當(dāng)年沒讓你去德國就好了,或者當(dāng)年沒有妥協(xié),讓你和瑾恒在那么匆忙的情況下結(jié)婚……”楊怡君不由說。 “……” “我那時想,你那么小,早晚也是要嫁瑾恒的,何必讓易家不痛快呢?”楊怡君感嘆。 “媽……”榕榕不知怎么安撫母親。 “本來我跟你梁姨感情挺好,雖然我和她性情多有不同,到底年少時那么深的情誼。因為那件事心里像扎了根刺似的,做了親家反而再也恢復(fù)不了當(dāng)初。” 榕榕也能看出來,她結(jié)婚后,mama反而不愛跟易家來往了。 “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哥又出了事,也難為了你爸,他比我想的還堅強(qiáng)些?!?/br> “我爸本來就極堅強(qiáng)的……”榕榕低聲說。 楊怡君轉(zhuǎn)頭看女兒,再次嘆了口氣。 她和老馮教書育人一輩子,以為教出榕榕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是他們的畢生驕傲。誰想馮正走上了歧途,這又是何等的失敗。 ------------------- 易瑾恒只要想到榕榕可能在樓下,就有些坐不住。 他把聶震打發(fā)走,讓瑾菲也回去。 在天剛剛有點暗下來時,趁著護(hù)士交班時出了病房,去樓下。 他想榕榕未必會想見到他,可身體還是有自己的意志想下樓。 哪知剛下到樓下電梯,電梯門一開,他就看到了楊怡君。 他愣了一下:“媽……” “你和榕榕離婚了,還是叫我楊老師比較好?!睏钼f著邁進(jìn)電梯。 易瑾恒心微沉,從跟榕榕離婚以后, 他其實沒有好好跟岳父岳母聊過。 “你要下樓嗎?”楊怡君轉(zhuǎn)頭看他,眼神跟明鏡似的。 “……”易瑾恒心頭微堵,只好點了下頭。 “正好,我跟你聊兩句?!?/br> 夕陽西下,落日余輝。 易瑾恒跟楊怡君到了醫(yī)院的花園。 易瑾恒低頭:“老師,我和榕榕離婚,責(zé)任在我,是我沒有好好待她,我對不起她……” 楊怡君深深看著易瑾恒,淡淡的道:“其實當(dāng)年榕榕要考洪堡大學(xué),我和你馮老師都是不贊同的。我們都深知,你是我們最驕傲的學(xué)生,卻未必能做適合榕榕的丈夫?!?/br> 易瑾恒心一沉,沒接話。 “你也是了解榕榕的,她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我們只能聽她的。當(dāng)年你們結(jié)婚很匆忙,我多少也有些責(zé)任,這么多年了,我應(yīng)該跟你說聲對不起?!?/br> “不要這么說,媽……老師,那件事跟您也沒關(guān)系?!?/br> “其實仔細(xì)想想,你和榕榕確實不適合做夫妻,不說你和榕榕性情差的極遠(yuǎn),就咱們倆家也是天差地別,不應(yīng)該有交集。” 易瑾恒一下子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馮正的事,是我這個做媽的沒管教好,差點還害了你,如今他也算罪有應(yīng)得?!?/br> “……”易瑾恒一聽就知道榕榕沒跟她爸媽說馮正的內(nèi)情。 他立即道,“老師,馮正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早知道他跟賀軍走的近,是我故意讓他綁架我得逞……” 楊怡君聽著先是一怔,隨后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易瑾恒。 易瑾恒簡單的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楊怡君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瑾恒,你真的是……別說我和你馮老師,你可曾有半點將榕榕放在心上?” 易瑾恒半點不想解釋,不管當(dāng)初他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這件事他確實沒有做好。 “算了,這是馮正自己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他活該?!?/br> 楊怡君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冽:“瑾恒,現(xiàn)在你和榕榕既然離婚了,我希望你和她之間就離的干干凈凈,徹徹底底?!?/br> 易瑾恒的臉色一下蒼白之極,震驚的看著楊怡君。 “你們家是高門大戶,我們家是平頭百姓,本來就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交集。今天你爸媽來看老馮,老馮也說的很清楚,既然離婚了,兩家以后就無所謂往來。我會將你們離婚的事情,告知我們家所有的親戚,以后不會再和你家有任何牽扯。” “媽,我……”易瑾恒慌張的上前。 “你知道的,榕榕是因為對你感情極深才嫁給你,她在你身上已經(jīng)浪費(fèi)了太多時間。我希望從這一刻開始,她不會在你身上浪費(fèi)一分鐘。如果你還念著我和老馮曾是你的老師,請你以后不要再以任何借口找榕榕,一個電話,一條信息,哪怕是見到連一個眼神都不要給?!?/br> “可是我和榕榕……”他很清楚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得到。 “你和榕榕以后再沒有關(guān)系。”楊君怡打斷他,“她很堅強(qiáng),我相信她可以很快重新開始,作為mama我真的不希望她在你身上再浪費(fèi)半分心神,你能理解嗎?” 易瑾恒眼眶微紅,沒說話。 “老馮也快出院了,你們也應(yīng)該不太有機(jī)會遇到了,你說對嗎?”楊怡君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易瑾恒神色頹然,眸光失神在花園站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