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0二八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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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羌曾在她面前說過的二八定律,經(jīng)得住人類歷史的推敲。譬如經(jīng)濟學上帕累托法則,20%的人掌握著80%的財富,比如管理學上,決策者應該相信20%的關鍵人才會控制80%的局面。 這些二八定律的實施和借鑒,為的是在工業(yè)化社會里讓情況轉好。 但放到現(xiàn)在,情況不變得更糟已經(jīng)是千恩萬謝了。 目的不同,段羌認為的變量也不同,需要注意的20%的變量并不是異能者,而是普通人。 施若寧聽了她的“末日導游”唐小栗的一席話,最開始覺得神奇的,就是這基地內(nèi)一百二十多人的比例,竟然無比接近段羌構想的理想化基地——異能者接近于普通人的四倍。 在這里,普通人被默認是寄居蟹。異能者在帝陵會被吸收,但普通人是被挑選的。 每次普通人進入基地內(nèi),異能者都可以邀請普通人入住,這種挑選機會只有一次。如果被pass一次,無人問津,就必須離開基地。 普通人,如果沒有勞動價值,就只有性價值。 唐小栗說完這些,打量施若寧的反應,果不其然,她的面色慘白起來。 “……墓道兩側的這些耳室,看你們分了好幾間房間,一間大概能住幾個人?”施若寧的指尖泛白,攥住墓門的一側,里面有個不大的活動區(qū)域,三三兩兩的人,或坐或站,共用一種表情,直直看著她們兩個女人。 唐小栗顯然也對這種目光麻木了,她拉下施若寧的手,示意往前走,心里打轉,略微訝異她手背的細嫩。 “兩到三個人,不愿意選普通人的,也會住在一起?!?/br> “為什么?” “因為還有個規(guī)定,”唐小栗聳了聳肩說,“異能者必須保證普通人在地下活著,物資共享?!?/br> 說這話,兩人終于輾轉走到所謂的大廳,大廳里的人多起來,泛著一股閉塞空間里的人類味道。施若寧的眼睛沒有盯著地面,她看見了黎羿。 因為男人很高,身姿也筆挺,她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黎羿站著一個封閉的柜臺邊,施若寧瞥到他的那一眼,那人低頭在看柜臺上的晶核,好像是在做什么交易。但施若寧知道他剛剛看見了她。 原是她長期扮演獵物的獵人具備的直覺。 她應該走過去,套套近乎,正這么猶豫著,唐小栗卻繼續(xù)說:“施若寧,我們這邊是湊齊五個普通人就有一次輪選,所以明天……你會到那個臺子上?!?/br> “那個臺子,”施若寧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筑著石頭撐起的一米多高的高臺,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人們紛紛錯過身,離那方臺子遠遠的走動,她呢喃,“別告訴我,那里本來是墓棺。” 唐小栗笑了笑,聳肩,沒有太多忌諱的樣子:“你還是幸運的,作為普通人能找到這里來。要知道自從我們失去了地上基地以后,新人進場的頻率可不比以前?!?/br> 施若寧驚訝地看著她:“你們原先還有地上的基地嗎?” “有,幾個月前解散了,愿意留下的人在這里重建了帝陵。” 唐小栗似乎不愿意多說帝陵的歷史,但也讓施若寧看出帝陵的不簡單。 沒時間去到黎羿身邊,施若寧就被唐小栗請到一個小房間,只有兩平,一張床,也沒有燈。這里實在很像禁閉室,只不過鎖可以從里面掛起來。 施若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恐懼的情緒,沒有未來的構想,像是黑洞,靜止緩慢的黑洞,也吞噬所有的情緒。 不過,她不能睡。 這夜,時常有人來急匆匆地敲門,或者在她門前交談。 無一例外都是男人,她時常要打開門去看對方的臉,目光觸及的一瞬間,不同男人的神情都很類似,看到他們的神情就好像聽到他們的心跳。 應該隔了很長時間,她迷迷瞪瞪醒來,唐小栗已經(jīng)在外面喊她。 “都出來吧?!?/br> 施若寧起身揉了揉臉,腳觸了地面,似乎長路漫漫磨出的水泡都已經(jīng)大好了,奇跡般的速度。往門外走,看到她四個同伴,各個是憔悴的神色。 讓她意外的是,還有個小女孩,估計只有十一二歲,個子矮小,蓬頭垢面的,一雙腿細的像圓規(guī)。 看到這稚嫩女孩,施若寧才找回一些恐懼和厭惡,她指著那女孩,不由得問唐小栗:“她怎么可能一個人自愿過來?” 唐小栗答:“她真的是一個人來這里的?!?/br> “不,不可能。”施若寧怎么都不覺得一個十一二歲、沒有異能的小姑娘能活到現(xiàn)在,甚至還一個人找到了這地下基地。 女孩畏畏縮縮,埋著頭不言語。 施若寧看著這嫩筍子般的女孩,心中異樣,這類小女孩,在末世里非常走俏。 五個人都是女性,她們被唐小栗交接到一個胖男人那里,胖男人笑呵呵的樣子神似笑面佛,大肚便便,他一開腔,沉于丹田的渾厚嗓音,像是在嗓子眼里放了只麥。 空曠的大廳此時變得擁擠狹小了許多,人流洶涌,胖男人領著五名女性上了臺子,換得臺下蓄勢以待的哄笑和口哨聲。 施若寧也不淡然,但其他人更有甚者,這樣倒顯得抱臂在前的施若寧鎮(zhèn)定了些。 她覽了一眼臺下,黎羿確實是站在那兒的,但這并不意味著什么。 胖男人說著不知道說了幾遍的細則,施若寧豎起耳朵聽,明顯來看,追求社會達爾文主義的這個基地并不歡迎普通人,所以在要選擇普通人的上面,異能者的參加條件非??量獭仨毟嬷约旱漠惸?。 女人和自己保命的異能孰輕孰重,她一聽這種規(guī)則,便知道夜里耐心供人觀賞的效果微乎其微。臺下擠擠挨挨站著的人,也只會是些看熱鬧的。 其實長風基地對于異能的監(jiān)管會好過很多,首先你可以“撒謊”,其次不需要“演示”。 “注意了各位,輪到你們秀肌rou的時候到了。這樣好了,小jiejie你先來吧,”胖男人肥厚的手堅持握住了施若寧的手,他明顯知道這臺上的看點在哪,讓她迎著男人們的視線,她感覺她的手指正在挑選菜場上的五花rou,只是到手里這一塊都是肥油。 “施若寧,二十八歲,昨天才來我們基地的,不知道誰能得你的青眼呢,施小姐?” 她低著頭,秀眉好看地蹙起來,無助的神情暴露無遺。 四下起哄聲又起,混雜著些下流臟話,她不敢退一步,這種地方掉下去會懷孕。 突然有個男人先翻上臺子,她沒注意他,饒是施若寧眼睛提溜一圈,也不可能去注意這個男人的。 因為這男人的行頭實在過于頹廢,格子衫和牛仔褲的顏色不說,尺寸都拖沓松垮,臉上的青茬不處理,鳥窩頭翹著亂發(fā)。她困惑地看著他,看他沉郁的眼睛,真相是越辨越明的,潛意識里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不可能的…… 男人上了臺,背脊依舊無所謂地塌著,即使這般頹唐,身高卻有壓迫,空氣沉默了一瞬又頗多躁動。 趁著議論聲量小,有人見縫插針在臺下戲謔,字字擊打了施若寧的心房:“溫錚良!還能等到你小子上臺裸奔的這天???” 用裸奔來代指異能公開,形象又刻薄,眾人回味過來,笑得好熱鬧。 這笑聲不足以熄滅施若寧冒出的恥感,她是來還債的么?七八年前的債原來還是債,竟然在這里見到她的前男友——不,不只是前男友,是她上一個沒能結成婚的未婚夫——溫錚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