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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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服雖然好看,但卻繁復(fù),他脫著脫著便氣息急促,她只好躺著伸手幫他。 好不容易褪下喜服,卻還有厚重的腿甲,他簡直有些泄氣,手腕不住輕抖,好不容易將腿甲卸了,便一把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迫不及待地回身虛懸在她上方。 紀(jì)南星還穿著一身完完整整的大紅喜服,連頭上的珠釵步搖都沒拆,躺在那兒不敢動彈。 她剛要解自己的腰帶,裴逸伸手?jǐn)r住了她,喉頭翻滾了下道:“你別脫。這樣……很美?!?/br> 紀(jì)南星聽話地收回手,對他嫣然一笑。 她平時從未這樣盛裝打扮過,此時一笑,清秀的臉上便有種前所未有的昳麗,美得動人心魄。 她的一根食指滑到了他胸前,沿著他白皙清瘦的身軀緩緩?fù)?,一點(diǎn)點(diǎn)地描摹他淺淺的肌rou線條,夢囈般嘆著氣道:“停云真是……骨rou勻停,秀色可餐啊……” 他絲毫不避她熱烈的目光,一邊挺直腰身讓她看個夠,一邊伸手到她裙下,溫柔地褪去她最里層的貼身喜褲。 或許是憋了太多日,兩人一貼到一起便再也把持不住,慌亂急切地糾纏在一起,一個全身赤裸,一個穿戴整齊,一白一紅,旖旎生香。 明明已經(jīng)云雨過許多次了,可這一次似乎與之前每次都不同。 骨子里泛起的酥麻渴望還是一樣,還是令人想要與對方肌膚相貼,深深糾纏,但心里有什么不一樣了。 再也沒有一絲憂慮,再也沒有一絲不安。 只有不斷碰撞間泛起的濃情蜜意,稠得幾乎能將人淹沒。 方才那一杯淡淡的合巹酒中不知盛的是什么,令兩顆心同時高高飄起,又輕輕落下,似乎只有盛在對方胸中,才能安然無恙地跳動不休。 日頭逐漸偏西,淡金色的陽光轉(zhuǎn)為嫣紅的余暉,將兩個人籠罩在無邊的暖意中。 裴逸的動作并不太快,一下下地,耐心深沉,卻仿佛無休無止。 紀(jì)南星將他人拉下來趴在自己身上,側(cè)頭與他交換極其綿長的吻,將呼吸聲都跟他調(diào)成一致。 而他的喘息聲漸漸加快,無法克制地睜眼盯著她看,十指扣住她雙手,將她修長的手指緊緊握在手心。 過去的上千個日日夜夜里,他都在等這一刻。 這一刻來得如同大江奔涌,巨大的浪潮將他整個人掀翻,血沸騰起來,帶著滅頂?shù)目煲狻?/br> 她與他同時發(fā)出極長的一聲“啊——”,用全身纏緊了他。 天暗了。 暮色四合,周遭的一切開始漸漸變得模糊。 裴逸黏在她身上不肯動彈。 她也舍不得他起來,雙手不斷在他背上摩挲,淺聲問:“前頭沒有喜宴嗎?你不用去敬酒?” 他聲音悶悶的,“不去??床灰姡卟粍?,不能喝?!?/br> 紀(jì)南星笑出聲來,“這……真能不去嗎?” 再怎么說他也是國公,哪有大婚典儀上不跟人敬酒的道理。 裴逸重重嘆氣,又軟了許久,才極不情愿地?fù)纹鹕韥怼?/br> 紀(jì)南星起身點(diǎn)亮燈燭,見床上放著另一身大紅色的常服,便知是給裴逸去前頭喜宴上穿的,捧了過來,哄裴逸穿上。 他坐在榻上任她擺布,臭著一張臉,嘴上都能掛油瓶了。 好不容易給他穿戴整齊,裴遠(yuǎn)已在門外咳嗽,輕聲地叫“二郎”。 紀(jì)南星應(yīng)了一聲,想將裴逸拉起來,催促道:“快去吧,大哥都在等你了。” 裴逸拒不起身,指指屋角道:“我坐輪椅去?!?/br> 紀(jì)南星只好又給他將輪椅推來。 他還是別別扭扭地賴在榻上不肯動,紀(jì)南星失去耐心,嘩啦一聲拉開門扉,將裴遠(yuǎn)叫了進(jìn)來,“勞煩大哥了。” 裴遠(yuǎn)摸摸鼻子,又喝了一聲“二郎”。 裴逸只好乖乖動身,被裴遠(yuǎn)推往屋外。 出門時他伸手扒住門框,回頭跟紀(jì)南星說“我只喝一杯就回來”。 裴遠(yuǎn)也失去耐心,一把將他手扒拉下來,“已經(jīng)是你夫人了!跑不了!” 紀(jì)南星笑著點(diǎn)頭,但裴逸也沒看見,木輪轆轆,他很快被無情地推走了。 紀(jì)南星這才有工夫叫來侍女,替她拆了滿頭的珠玉金銀,同樣也換上了一身輕盈許多的常服,隨意吃了些東西。 這間屋是裴逸從小住到大的,書案床榻無不是他日常用慣了的,都有他的痕跡,墻上還掛著一張小小的弓,也就二尺來長,紀(jì)南星取下來看,只見弓身內(nèi)側(cè)刻著小小幾個字:裴二,叁歲。 “二、叁”兩個字刻得端正些,“裴、歲”便東倒西歪,一看就是裴逸小時候自己刻的,大概是“逸”字不好刻,逼得他只能用“二”代替。 這種物事還有很多,但紀(jì)南星沒看幾樣,裴逸便回來了。 他臉色只有微微的紅,果然只喝了一杯的模樣。 屋里再度只剩他們二人了,紀(jì)南星坐到他腿上東聞西聞,笑著問道:“都說了跑不了了,怎么還這么急著趕回來?” 裴逸上下摸摸她衣襟裙擺,滿是遺憾地道:“這身衣裳我沒看見。” 紀(jì)南星將他腦袋按在自己肩上,忍俊不禁地安慰他道:“明日早晨起床再穿一次給你看?!?/br> 他“嗯”了一聲,還是攥著她的衣角不撒手,“你剛才一個人無聊嗎?” “才不呢,我在看裴二的小弓小箭,還有練過的字帖,可愛得要命呢?!?/br> 裴逸耳尖微微泛紅,小聲道:“有樣?xùn)|西,需得你幫我處置。” 紀(jì)南星點(diǎn)點(diǎn)頭從他腿上爬下來,看他自己推著輪椅去書柜前,熟練地摸出一只扁長的木匣,放在腿上掉頭回來。 紀(jì)南星突然心有靈犀地按住他,輕聲道:“我也有樣?xùn)|西要給你?!?/br> 她背過身去,指指書案,“我們一起將東西放在書案上?!?/br> 裴逸打開木匣,她則伸手到自己懷中。 兩人同時放到書案上的,都是張一模一樣的薄薄花箋。 不同的是,裴逸的那張已經(jīng)又皺又軟,而紀(jì)南星的那張則還像新的一樣。 紀(jì)南星一看這兩張花箋便笑了,裴逸還不知道她笑什么,她走到他身后,拉住他手,帶著他去摸那兩張花箋。 “英國公是不是抱著這退婚書哭了好多場?怎么你這張已經(jīng)成這樣了?” 她展開裴逸那張,只見墨跡被暈開了好幾處。 裴逸笑不出來,將她那張花箋摸了又摸,聲音干澀道:“都是你寫的,該怎么處置,你來決定?!?/br> 紀(jì)南星拿著兩張退婚書起身,走到燭臺邊,抬手便用大紅喜燭將它們燒了。 一陣青煙飄過,花箋變成了輕灰。 “滿意了嗎?”她凈了手回來,蹲下來趴在他大腿上。 “嗯。”他雖然應(yīng)聲,但還是惆悵地嘆了口氣。 若是他早些想通,那當(dāng)年她這退婚書便不用寫了,他也無需苦捱那么久。 萬幸她過了那么久仍然愿意嫁給他。 他將她重又拉到自己腿上坐著,后怕地抱住了她不放。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奔o(jì)南星的臉埋在他耳側(cè),吻著他輕聲道,“以后的日子還有很長?!?/br> 裴逸乖乖地點(diǎn)頭“嗯”了一聲。 窗外突然傳來司儀的一聲高喊,“英國公禮成”,接著便是尖銳的煙花升空聲。 煙花“啪”的一聲炸開,將整個夜空點(diǎn)亮成了金紅色。 屋里的兩個人沒有去看煙花,只是靜靜摟在一起,等外頭的喧囂平靜下來。 “停云?!奔o(jì)南星低頭,與他額頭輕抵,柔聲問:“你這英國公的頭銜,將來沒人能襲,該怎么辦?” 裴逸似乎早已想好了答案,將她手牽到唇邊吻了一下,垂著眼睫道:“那我便多活幾十年,將這個頭銜用回本來。” 他靠到她肩頭,緩緩將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左胸前。 “我欠了你太多,這一輩子要多活幾十年來還。不,這輩子也不夠,下輩子、下下輩子、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