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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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 大雪初霽。 懷王率各國來使,于新竣工的通天樞表前,向天子稱賀。 一切都很平靜,圓滿地開始,圓滿地結(jié)束。 樞表沒有倒塌,周遭的硝石氣味也消失了。 馮文邈雖只是一個小小的火器倉監(jiān),但身上有著家族榮蔭,多掛了一份宣德郎的散職。 因此,也能有幸混跡于觀禮的官員之中,與父親馮尚書站在一道。 既然能親身來觀禮了,他自然也沒受到一絲波及。 初一開筆后的頭一件大事,順利完成,是為大吉之兆。 大家都喜氣洋洋的。 只是,長公主心里有些不太高興。 太子和皇帝則無可無不可。 當然,他們并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 興高采烈的樣子,與旁人并無不同。 至于其中原因,跟樞表脫不開關(guān)系。 自懷王的雙腿痊愈后,長公主與他的爭斗,便放到了明面上來。 二人在朝中,勢同水火。 樞表是公主建議天子修建的。 六部官員,泰半為公主門客,工部勢弱,非同于戶部一般緊要,自然難成例外,要順著公主的意思,對她拿樞表做文章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使謝承思主持朝覲的主意,也是公主提的。 天子順水推舟。 不知他是否勘破了公主的想法,但從他允了公主的提議來看,他確是不喜謝承思這個強勢的兒子,而更屬意太子。 其中未必沒有坐收漁利的想法。 至于謝承思,他原先的應(yīng)對之策,并非移走火藥。 如今禁軍全落入他手中,消息相比殘廢之時,不知靈通多少倍。 早在樞表修建之時,他就派人改了內(nèi)里框架的結(jié)構(gòu),確?;鹚幰己?,樞表傾倒,正巧能往觀禮的高臺上砸去,管他什么姑母、兄長,還是父親,全逃脫不掉。 只是到最后時刻,卻改了主意。 他要保下馮文邈。 雖然極不情愿,心里恨不得咒他登時暴斃。 府中纈草、甘松等人,他尚且看不順眼,更何況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馮文邈? 但他又不得不。 若要問為什么? 不為什么。 ——有人求到他面前了。 于是,懷王趁夜派親兵掘地,在樞表下發(fā)現(xiàn)了火藥的蹤跡。 雖是趁夜,但動靜還是驚動了長公主。 于此同時,一份油紙包著的火藥,也送進了公主府。 送東西的使者,只捎帶了謝承思的一句話:姑母若不死心,初一見分曉。 話說得含糊。 但謝承思知道長公主明白。 大家親戚一場,說太透了,容易鬧得不好看。 長公主確實明白。 當年,她與謝承思合作倒白,一是自己的能力還有欠缺,需要依靠外力,二是支持她的老臣,更青睞法理上沒有瑕疵的當今。 天子立長公主為皇太妹,是天子擇賢,非是公主跋扈。 可若是長公主自立,就變味了。 因此,好不容易讓謝承思斷了腿,逐他出局,她本以為該自己上位為儲了,而天子卻另立了太子。 無法,她只能咽下這口惡氣,假作扶植太子,私下里再繼續(xù)積蓄力量。 她通過太子的私礦,換走官制的兵器,就是為了此刻而準備的。 ——她忍不了了,要cao練蓄養(yǎng)的私兵,再來一次宮變。 說到這個礦。 北坊大火結(jié)案時,謝承思把相關(guān)人等都摘了出去,長公主受了敲打,偷換鐵器的計劃落了空,便借題發(fā)揮,逼著太子將礦交了公。 ——她沒有多的武器用,太子也不許有,不能讓太子脫離了掌控。 礦沒了,武器的需求卻還在。 尤其是,謝承思重新站起來了!并且重新執(zhí)掌禁軍了! 威脅近在眼前。 提議造樞表,便是她新想出來的應(yīng)對招數(shù)。 樞表高可通天,以銅鐵灌注而成,有足夠的空間夠她昧下礦藏,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平掉爛賬。 等樞表造好,她自煉的鐵器也足夠了。 到時用火藥炸毀樞表,砸死謝承思,禁軍群龍無首,公主府的兵馬便可趁著混亂,控制皇城,宮變自然就成了。 可惜,她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出來,謝承思的耳目,竟然已經(jīng)到了無所不在的地步了。 事情既然已經(jīng)敗露,只得咬牙切齒地咽下苦果,撤掉火藥,再裝出一副笑模樣,看謝承思領(lǐng)人朝覲的表演。 * 萬國來朝的陣仗,降香這是第一回見。 她雖不能位列觀禮的百官之中,卻靠著謝承思的關(guān)系,裝扮成禁軍的模樣,與看管她的府衛(wèi)一道,站在外圍清場。 樞表下人山人海,皇城高臺上是天子和一干宗親。 降香的位置一早就安排好了,說是上頭給準備的。 然而,從她的角度,只能正好看見站在稍外圍的馮文邈,以及他身邊的馮尚書。 最前面的謝承思,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不過這里能看見馮郎君,看見他從頭到尾都平安無事地站著,也不錯。 此次朝覲聲勢浩大,禁軍諸人,皆忙得腳不沾地。 但降香是托了大關(guān)系來的,因此大家對她都很寬容,不讓她做事。 眼見著端門外禮成了,便找人替了她,放她歸家。 降香一回到懷王府,就被侍女們簇擁著迎進了房。 她們托著衣裳首飾,急急忙忙為她換上。 說是夜里要殿下要帶她趕赴宮中的大筵,筵上天子居主,還有萬國使節(jié),禮數(shù)上不能錯。 “夫人可算回來了!再耽擱一陣,可要誤了時辰!”有侍女扶著她在妝鏡前坐下。 降香從鏡子里一看,她太認得這人了,正是貼身侍奉她的那個耳報神,告狀精! 不聽她的,肯定又要告狀了。 所以她很好說話地答:“好的?!?/br> 告狀精告狀歸告狀,手藝卻沒得說。 她一邊麻利地為降香梳發(fā),一邊解釋道:“殿下現(xiàn)下事忙,無法與夫人同往。夫人等下進了宮,先與各家女眷呆在一處,等殿下空了,便會去尋夫人?!?/br> 降香心下有些奇怪,她每次出門都是由告狀精陪著,這次怎么不同了? 于是便出聲詢問:“你不去嗎?” 幾句話的功夫,告狀精已經(jīng)梳通了降香的頭發(fā),為她綰了一個回鶴髻: “宮中規(guī)矩大,奴婢見識淺薄,去了恐怕要丟夫人的臉。不過夫人無需擔心,殿下請來了宮中的姑姑,已經(jīng)在府中候著了,等夫人裝扮停當,便會一路隨侍。” “好吧。”降香不問了。 告狀精為她貼好了五色花鈿,簪上了華勝寶釘,對著鏡子欣賞了一番自己的手藝,突然想起有話沒說: “殿下還叮囑,說到時不知何時能開席,叫夫人先在家中用些東西。” 這已經(jīng)是她美化過的說法了。 謝承思的原話十分直白,直白到甚至有些粗魯:進宮里吃飯,哪有飯吃,全是看人耍猴!要等啰啰嗦嗦的猴戲結(jié)束,才會給開席。上來的菜都冷了,上不了幾道又要喝酒。況且,我正巧又是猴戲的主角,沒空管她,這還吃個屁吃……叫她吃飽了來! 待一切收拾停當。 膳房踩著點,送來一只大食盒。 揭開蓋子,里面是一碗黃澄澄的雞湯銀絲面,并幾碟小巧的酥餅。 面湯上浮著翠綠的蔥絲,雞湯的熱氣混著酥餅油汪汪的香味,撲面而來。 都是新鮮出鍋的。 也都是能填肚子的東西。 比她自己做的好多了。降香一邊吃,一邊想。 用過飯,降香也不磨蹭,聽人指引出了院子。 告狀精口中的那位宮中來的姑姑,正候在外間。 降香一見著她,就因著在公主府的過去,心里很有些發(fā)憷——太像她記憶里見過的那些管事娘子了。 肅著臉,端著架子,規(guī)矩極大。 不過,這位姑姑對她,倒是態(tài)度和善,行事也客氣。 乘著馬車往皇宮去時,還耐心地教她許多筵上的禮數(shù),輕聲細語,徐徐道來,生怕怠慢了她。 驅(qū)散了降香許多不安。 也正是有了這位姑姑幫忙,降香進宮后,才能順利找到一個角落躲起來。不用和其余女眷打招呼。 她并非沒見識。謝承思不能行走時,強要她跟著進宮的次數(shù),不知凡幾。 只是此時,她身份尷尬,要真讓她與別人見禮,她都不好意思介紹自己。 謝承思說得沒錯,來了這么久,還是只能在偏殿候著,根本不知何時能開飯。 降香只能對著手中的茶杯發(fā)呆。 余人都在交際,桌案上擺著的茶水點心,很少有人動。 她見狀,也不想出頭去取用。拿多了,肯定要被人注意到。 杯中茶水早已飲盡,只剩下殘余的幾根茶梗。 她來回點著茶梗的數(shù)目,以此來打發(fā)時間。 點來點去,倒真叫她點出了一些趣味。 可惜鸚鵡不在身邊,要是鸚鵡在就更好了。 然而,降香不出頭的計劃,還是被人打破了。 “這位可是懷王的妾侍?”一道婉轉(zhuǎn)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降香從茶杯之中抬起頭,面前是一位妙齡少女。 打扮入時,面容俏麗,神采矜傲。 一看就是哪家的貴人。 降香向著陪同自己而來的宮女看了一眼。此刻她可幫不上忙,必要自己面對了。 “是。”她的態(tài)度讓降香覺得不舒服。 所以站起身后,并不行禮,只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