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蚊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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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暑熱依舊。 降香吩咐采買的下人,說殿下怕熱,要他們在在王府各處,均多加了一倍有余的冰。 而他自己卻棄置了平常所著羅衫紗衣,反而將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顯得頗有些矛盾。 也不知到底是火旺貪涼,還是體虛畏寒。 降香知道其中原委。 全因他昨日逞強,明知沒有驅(qū)蟲藥,卻仍堅持要呆在郊外。 而他又因這兩年不掌兵,人養(yǎng)得精貴,血rou十分招蚊蟲喜愛,凡露在外間的肌膚,全被叮咬了遍。 盡管降香露得比他多上許多,可大多數(shù)飛蚊仍愿意落在他身上。 回府解了衣服一看,白皙精壯的身上,全是紅紅腫腫的大小疙瘩。 連毒入肌理的雙腿,也因著部分毒血被吸走的緣故,顏色變得正常了些許。 降香頭次見這樣的事情,著實被下了一跳。 這么嚴重,是不是還有別的緣故? 她立刻想到了蔣神醫(yī)。 蔣神醫(yī)隨他們從曲州一道上了京。如今正暫借居于王府之中。 他不習慣寄居,而謝承思心細如發(fā),早早察覺此節(jié)。 還未等蔣神醫(yī)斟酌好,該如何提要求,謝承思便主動來見他。 對著蔣神醫(yī)的第一句話,便開門見山地主動道:“這里是一份房契,算是我送你的?!?/br> 揮手命人遞出房契后,卻不忘要挖苦嫌棄:“我知你住不慣我的王府,覺得委屈,寄人籬下。巧了,我也不歡迎你長棲。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br> “……”無論好話壞話,全被他一人說盡了,堵得蔣神醫(yī)啞口無言,只得憋著悶氣道謝:“多謝殿下體恤?!?/br> “房契上有詳細的坊市街巷,你照著去尋就是。只是那宅子空置許久,還需規(guī)整,我便仁德地讓你在王府,多借住一段時間?!敝x承思揮揮手,素輿背后走出個隨從,“由他負責你的宅子,你想要什么,盡管找他。別的也可以找他,反正都由我出錢?!?/br> 如今,蔣神醫(yī)的宅子,尚在整修之中,竣工后才能搬過去。因而,他仍住在王府里。 殿下身子有恙,降香最先想到的當然是他。 請?zhí)t(yī)要往太醫(yī)院遞話,還要看是誰今日當值,來來去去,傳話就要好幾趟,實在繁瑣。 而這位蔣神醫(yī),她親眼見過他醫(yī)術(shù)了得,又近在咫尺。何必舍近求遠? 她甚至覺得,殿下不該為蔣神醫(yī)置業(yè)。就將人放在王府中,豈不方便? “殿下且先忍耐,我去請神醫(yī)來看看!”降香匆匆為謝承思合上衣襟,就要喚人去延請蔣神醫(yī)。 謝承思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來:“小事,不必?!?/br> 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不是小事?!苯迪汔嵵氐?。 到處都是叮咬的痕跡,這怎么能是小事? “我說是小事就是小事!我說不必就不必!你是聽不懂人話?”謝承思生氣了。 “不成的!殿下不能因為諱疾忌醫(yī),就隨意亂發(fā)脾氣!”降香實在著急,說話間也帶上了幾分脾氣。 “誰諱疾忌醫(yī)了?”謝承思驟然抬高聲音,非要壓過她去。也不知是壓過她,還是壓過自己的心虛。 “殿下便讓蔣神醫(yī)看看吧,并不妨礙什么?!苯迪氵@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顯得逾越了,連忙放軟了聲音,“算我求殿下去的?!?/br> “那好吧?!?/br> 謝承思妥協(xié)了。 雖然聲音里仍有許多不情愿。 畢竟,她都求過來了。 蔣神醫(yī)來得不慢。 甫一見到他的身影,降香便挽起謝承思的袖子,將他生滿紅疙瘩,慘不忍睹的手臂,湊到他面前,緊張兮兮地搶先開口。 “蔣神醫(yī),殿下如何了?” 全然忘了她身為奴婢,要聽懷王候殿下的吩咐。 蔣神醫(yī)瞄過一眼,撇撇嘴,剛想開口諷刺幾句,說殿下不愧是京中貴人,果然屁事多,不過區(qū)區(qū)蚊蟲叮咬,就火急火燎地把他叫來,還當作什么不治之癥。再這樣一驚一乍下去,他遲早有一天要被自己嚇死。 可降香的神色不似作偽,冒了滿頭的細汗 ,實在憂愁。 真誠到讓蔣神醫(yī)不好意思了。 “降香娘子,這些都不打緊的,只是殿下金貴,肌膚上容易留痕,故而看著嚇人,不抓撓的話,過幾日便自己消退了。想消得快些,可在傷處涂抹些鎮(zhèn)痛消腫的東西。若你還不放心,我這里也有些調(diào)來自用的藥膏,你拿去幫他涂上,早晚各一次?!?/br> 最后,他這樣說。 夜里,謝承思沐浴后,降香遵照醫(yī)囑,仔細地為他涂上了蔣神醫(yī)的藥膏。 她本以為,這樣便應(yīng)當不會有問題。 可萬萬不曾想到,就算涂過藥膏,謝承思這么大個人,竟還會如孩童一般,忍不住去抓撓。 也不知睡著了無意所為,還就是他故意。 早晨為他更衣時,寢衣下的肌膚,從脖頸到胸前,紅腫雖因著藥膏的效用,消下去大半,但之中卻全是撓出來的血點。 雙腿更加慘不忍睹。 自蔣神醫(yī)來后,他隔幾日便為謝承思的雙腿施針,使其生出越來越多的知覺。 時隔幾年,小腿乍一有了感受,免不得要比其余地方敏感許多。 瘙癢也格外難忍。 可這些東西,謝承思嫌丟人,并不愿同降香解釋。 “殿下該忍著些的,撓破了,也不知道這藥膏還涂不涂得?!苯迪銍@氣。 “為何要忍?”謝承思不為所動。絲毫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不妥,是否有失親王威儀。 “好好好,不想忍便不忍?!苯迪銥樗袅思鄣较掳偷某7?,展開,舉在他面前,問道,“用衣裳遮掩一二,殿下總可以吧?” 謝承思倨傲地點了點頭。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降香本以為,天氣炎熱,再加之身體抱恙,謝承思會消停一陣子。 雖不好叫人看見身上的狼狽,衣裳必要嚴整,遮到下巴,但衣料輕薄,也不算太熱。 況且降香已經(jīng)在室內(nèi)各處,都加了足量的冰,他更不至于難捱。她打算,等殿下身上的疙瘩血點全消去后,再將一切恢復(fù)如常。 可謝承思哪里是愿意消停的性子? 他根本不承認自己在這小小蚊蟲之上,栽了大跟頭。 眼見著蔣神醫(yī)的藥膏消腫有效,降香又念叨說,撓出了血點不好再涂,他索性翻出好幾罐未開封的藥膏,一股腦全塞進她手里: “你不是說我把身上撓壞了,不能涂藥了嗎?那你全拿走,拿去自己用!反正我用不著!” 降香一只手抓不下那么多東西,又怕東西掉在地上,摔碎了,急忙伸出胳膊,將它們?nèi)υ趹牙铩?/br> “這恐怕不妥。”剛穩(wěn)住身形,她就急著開口勸,“殿下身子還未好全,紅腫總歸還是剩了些。不能貿(mào)然停藥,病癥更不能拖延?!?/br> 謝承思才不聽:“不妥什么不妥?怎么什么話都是你說?撓破了不許我涂,那我不涂;又說紅腫未消,要我涂,那到底是要涂,還是不要涂?呵,你自己聽聽說的是什么話?” “叫你拿著,你就拿著,我不是還有一罐開封過的嗎?用完差不多就好了。又沒給你我用過的,還嫌棄我,不想要不成?” 說到后來,意思雖緩和了下來,但語氣依然很沖。 “是?!苯迪悴豁斪菜?。 反正藥膏若是不夠用,她再從自己手中這些里,偷偷挪些給殿下。罐子長得都一樣,想來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 不過,謝承思顯然預(yù)判了降香的想法。 之后再服侍時,他都不許她再碰那藥膏,大有一副,蚊蟲算什么,干脆不抹了的凜然之態(tài)。 奇怪的是,雖不再抹藥,謝承思身上紅腫的地方,消得竟也一天快過一天。 降香總懷疑,他或許偷偷自己用了藥膏。 但她沒有證據(jù)。 畢竟,他可是將剩下的藥全送她了。 謝承思確實在偷偷抹藥。 他見那藥膏有效,早就又找蔣神醫(yī),把剩下的全要來了。 惹得蔣神醫(yī)在心里直罵:“這藥膏本就不好煉,只過一夏,就全給懷王用去了,不愧是一等一的紈绔,當真是奢侈!” 謝承思給降香的那些,是專門為她留的。 他覺得她與自己在城郊胡混,也該遭了蚊蟲毒手,當然也該用藥治一治。 但他才不會跟她說真話。 她本就不服管教,若要全讓她知道了,她的尾巴豈不得翹到天上去?豈不是更加難管了? 正源于此,連他自己用藥,也不能叫她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豈不是露餡了? * 除了在涂藥上作妖,謝承思還時時想著往外跑。 毫不顧忌肌膚尚未好全。 一日,纈草進書房,通報了些事情,他聽完,竟又吵著要出門了。 “殿下,今日實在不宜出門?!苯迪阕哉J為體貼,并不說他身上到處都是蚊蟲叮咬,以及搔癢的痕跡。 痕跡若現(xiàn)于人前,實在不雅觀,若不愿露出,用衣裳遮住,但能包住脖頸的外裳,卻遠不如府中常服一般輕薄,還需里三層外三層地套著。而外間更沒有府中這般多的冰,殿下受不住。 “纈草說,他們找到曲州那批武器的去向了,我可等不及?!敝x承思堅持。 降香拗不過他:“是,都聽殿下的?!?/br> 纈草報來的消息提到,從曲州那私礦中運來的鐵器,被存在了外坊的一戶壚邸之中,其名曰福全酒家。 與太子似乎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 謝承思得知此事,并不急著往那里去。 反而拜訪了一位朋友。 他素來交友廣泛,便是腿壞之后,也不會因消沉氣餒,而斷了與朋友之間的聯(lián)系。 這位朋友,乃是長公主夫家的侄子,姓高,名玄弼,表字匡德。此人與謝承思年紀相仿,從少年時起,便追隨他,一道于京中游冶。 高玄弼受家中蔭蔽,在兵部的軍器監(jiān)中,領(lǐng)監(jiān)丞之職。此人嗜酒成性,仗著家中的關(guān)系,上值時,經(jīng)常半醒半醉,更有甚時,早晨點過卯后,人便溜去鬼混了。自然,他對京中各處壚邸,無論外坊還是內(nèi)坊,皆了如指掌,如數(shù)家珍。 謝承思知他習性,想著先從他家中找起,若人不在家,便借著找人的理由,正大光明去那福全酒家搜查一番。 巧合的是,高玄弼并未外出。 謝承思對他這位狐朋狗友,說話并不繞彎子:“你可去過這家酒壚?” 他命推著他的降香,將寫有福全酒家地址的紙條,遞給高玄弼。 高玄弼接過,覷著目光一看,笑了:“哈哈哈,二殿下啊二殿下,你可真是運氣好,瞌睡來了就有人給你遞枕頭。你是要問我,運河渡口醉仙樓里的美酒,是否都來自這座壚???還是要問我,這座壚邸里,是否還藏了別的東西?” 因常年浸在酒里,他的一雙眼睛不免浮腫泛紅,常蒙著層水霧。而在此時,降香卻透過這片渾濁的水霧,覺察到之中露出的幾絲精光。 高玄弼說:“無論前者,還是后者,都是我想找你說道的??上Э疫€是晚了一步,要勞殿下大駕,親來就我。若非惦記著你的事,我此時定不在家?!?/br> 話音落下,精光轉(zhuǎn)瞬即逝,使降香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豈非正好,免了你四處奔波?!敝x承思不咸不淡地回,“有話直說?!?/br> “好,不耽誤殿下時間。我只一句話,這座壚邸是我叔父開的。言盡于此了。”高玄弼起身,將謝承思遞來的紙條,塞進了他的手心里。 “若殿下帶了美酒來,玄弼愿與殿下共賞?!彼衷掍h一轉(zhuǎn),直接開始要酒喝。 “沒帶,我走,行了吧?”謝承思無奈地舉起雙手,“喝喝喝,喝不死你?!?/br> 高玄弼將眼睛睜得大了些,上下打量著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殿下原先見我,從不空手,今日是怎的了?還包裹得這般嚴實?莫不是喝多了,金貴的身上起了疹子?所以不愿與我同飲了?” 謝承思并非不能飲酒,甚至算得上是海量。 只是高玄弼口中所說“金貴”,并不算錯。謝承思一旦飲酒過了量,第二日身上便要冒出紅疹。高玄弼常與他對飲,故而清楚此節(jié)。 “是是是。”謝承思才不愿告訴他真實原因,應(yīng)得十分敷衍。 這人腦袋里除了酒,當真不剩下什么了。他在心中腹誹。 腹誹歸腹誹。 高玄弼確實帶來了關(guān)鍵的信息。 鐵器所存之處,福全酒家,是他叔父,也就是長公主駙馬的產(chǎn)業(yè)。 嘖嘖,原來不是太子,是駙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