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文藝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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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間林永年打過一個電話,無非是問她演講表現(xiàn)如何,會議有何收獲。她一本正經(jīng),語速快的像是打好了腹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給領導做總結報告。末了,林永年來一句,“不是今晚回家嗎?怎么屋子的燈是暗的?!?/br> “葉主任給我放了一天假,我玩兩天周末再回去?!?/br> 電話那頭沒有說什么,像是在沉思。 “一個人玩?” 林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一聲,“我不能旅游?” “那倒不是,玩得開心,注意安全。” 掛完電話她下意識松口氣,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爸”,給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沉微明當然懂,未來老丈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想想還真有點頭疼。 略顯擔憂的神情落在林聽眼里就變成對她沒有坦誠相告和男朋友一起旅游的不滿,忙給他夾菜,“如果我現(xiàn)在跟他說和男朋友一起,他能立馬飛來見你,那我們倆的假期就算徹底毀了。” 沉微明被她逗笑,半站起身揉揉她腦袋,“我不生氣,你開心就好?!?/br> 吃慣了粵菜的清淡和食物本味,濃油醬赤下的本幫菜給味蕾帶來了別樣的刺激。粘稠的口感,濃烈的味道在嘴里迭加爆炸,著實讓人大呼過癮。 “我小時候覺得吃飯?zhí)貏e沒勁,葷素搭配都是從健康角度出發(fā),我媽手藝不精,我爸十指不沾陽春水,家里一年到頭就幾個菜輪番登場。后來他們請了個阿姨,好家伙,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從一堆會燒飯的阿姨里順利挑到做飯最難吃的那位的?!?/br> “現(xiàn)在呢?” 林聽抬起頭,嘴角還掛著醬汁,她伸著脖子仰起臉,沉微明隨手抽張紙幫她擦拭?!艾F(xiàn)在吃飯很享受,尤其和你一起吃飯?!?/br> 吃飽了就伴著月色散步。 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沒有去游客集中的外灘抑或人民廣場打卡。沿著陜西南路一直走,哈爾濱食品廠一店正熱鬧的緊,阿姨們熱絡的跟她打招呼,“小姑娘要買撒伐?” 條頭糕,青團,雙釀團,是滬上特有的糯嘰嘰。眼神停留之間,沉微明已經(jīng)將她看上的一一買下,晃著塑料袋,“一起嘗嘗,我也很多年沒吃過了。” 從名字文藝的思南路到生活和生意并行不悖的長樂路,不窄的道路兩旁是各有腔調(diào)的小店,單單路過透明的櫥窗,就已覺賞心悅目。 手工作坊的鞋店,號稱老板每個月都要去倫敦進貨的英倫風服裝店,還有叫不上名字的日式雜貨店,低調(diào)不張揚,給夜晚的街道帶來別樣的韻味和生氣。 沉微明總擔心她的頸椎,像個嘮叨的老爺爺,走幾步就要問她還暈不暈,手也牽的很緊;她笑他過度緊張,甚至猛搖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和正常人無疑,搖完又是一陣暈眩,被他惡狠狠地噔一眼。 他們聊到大學城的新店。 裝修正在如火如荼開展,舊式的壁柜和桌椅都已拆除,墻壁上只剩下大大小小的洞眼和油漬。上一任老板自作主張把三米挑高的屋頂隔成兩層,底下挖半層,人在上面彎著腰勉強也能坐下去。 周昱白大刀闊斧全部拆除,甚至把地基都填的與人行道齊平,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客人低頭進門還要注意臺階,和店里的清新高級格調(diào)嚴重相悖。 店名叫Vacation。一個Holiday一個Vacation,周昱白很顯然要把自己的文藝范發(fā)揮的淋漓盡致。沉微明對這些細枝末節(jié)并不在意,老周說什么就是什么,拍案定板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交由老周做主,他一個外行人先摸清門道再說。 林聽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想象中店鋪的模樣,她的裝修癮又上來了,琢磨得找時間去網(wǎng)上淘幾幅美院學生的作品給他們當開業(yè)禮物。Holiday的那片甲板區(qū)域是點睛之筆,一定要盡量保留;還有手感無與倫比的菜單,一定要花重金復刻。 畢竟沖著沉微明家那一白二凈的模樣,也不指望他能玩出什么花來。 沉微明呢,聽她說,對她言語里偶爾流露的嫌棄不置可否。房子是老陳的又不是他的,自作主張大張旗鼓的布置總歸不大好,林聽既然認定了他不懂生活情緒沒有文藝細胞就隨她,以后相處久了反而能收獲更多的驚喜。想到這不禁洋洋得意。 于二人而言,都是難得慢下來的時光。 在沒有熟人的別座城市,林聽對沉微明的愛意因為陌生環(huán)境的加持被放大再放大,甚至滋生出和他相依為命的宿命感。 她第一次希望時間慢一點,最好能在這停下來。 幸福讓人對周遭的變化變得鈍感,等反應過來時,大半個晚上的時間已悄然流逝。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描繪之中。甚至忘了隱匿在二人之中的心結和避之不及的過往,也忘了不遠處可預見的堅硬如磐石的阻礙和困難;仿佛他們未來的幸福真的能如想象中那般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