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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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團沒有退成,薄翼反而有了新男朋友。 跟外表清冷的書卷氣不同,盧斯每天都特別黏糊,巴巴地要薄翼時時和他呆在一起。 薄翼根本不買他的賬,托詞自己學業(yè)繁忙,抽不出時間陪他。 這樣說也并非全部摻假,畢竟薄翼所在學院在云大的地位十分超然,它是為響應(yīng)國家的“數(shù)學科學領(lǐng)航人才計劃”而專門設(shè)立的,雖然位于學校之內(nèi),但實際超脫于學校之外,其整個人才培養(yǎng)體系具有高度的獨立性和定制化,因此師資與下設(shè)課程均不與院外交叉,甚至配備有獨屬于自己的食堂和宿舍樓,所以只要薄翼愿意,她完全可以不出學院大門。 但在通訊軟件上,薄翼會天天不厭其煩地回盧斯消息,在社團活動的時候也乖乖跟在他身邊,對他言聽計從。 真正能讓薄翼抬頭望向院外的大概只有方佳。 大學的學習方式和高中有很大不同,專業(yè)課正式開始之后,方佳特別不適應(yīng),再加上周圍厲害的同學比比皆是,她就更加的心灰自卑和無所適從,經(jīng)常懷念以前和薄翼在一起的高中生活。 其實就是單純的自我認知和心態(tài)問題,薄翼曉得一味地寬慰,車轱轆話說多了也沒有用,就密切觀察著方佳的動向,一旦發(fā)現(xiàn)喪氣的小苗頭占上風,就打開院門把她打撈上來,從一灘泥再揉成一個人。 好在這小姑娘被反復揉搓幾次之后也就徹底悟了,重新生龍活虎起來。 這天下午薄翼沒課,被方佳軟磨硬泡,薅出來陪她上選修。 金融本來不需要學大物,但系里要求學生必須選修物理,說起來也真夠慘的。 方佳物理還不錯,但這個還不錯僅僅是因為成績需要,并不是她自己喜歡,所以大學還要被折磨一年,她感到十分郁卒,一有機會就逮著薄翼一起。 走著走著,薄翼發(fā)現(xiàn)今天去上課的路和之前不一樣,問:“怎么大老遠換到七教來上課了?” “哎,”方佳跟她解釋:“我舍友的大物教授和我的不一樣,聽說很厲害,老爺子的課其實也上得挺好的,就是他講話口音太重了,還含含糊糊的,我聽著實在費勁,想去蹭下其他老師的課試試?!?/br> 這么一聽,這娃就顯得更可憐了,薄翼拍拍她的小腦殼以示安慰。 離上課還有段時間,階梯教室里已經(jīng)人滿為患,幸好有方佳舍友幫忙占位,不過也在很靠后的位置,看來這位老師的教學質(zhì)量的確很受大家認可。 薄翼也學物理,但體系大不相同,聽與不聽沒有什么區(qū)別,索性拿出自己分析代數(shù)物理的作業(yè)來做。 擁有世界頂尖的教育資源配置,對應(yīng)的,每個學生需要自己承擔的學習任務(wù)也極其困難,即便是她,做起來一點也沒有覺得容易。 大一對她其實同樣是一個打碎重組的階段,比如最近在上的微分拓撲討論班,課上所提到的“流形”這一數(shù)學對象就大大沖擊了她以往對微積分和線性代數(shù)的認識,因此也使得她異常著迷于這個將自己重新拼接起來的過程。 她沉溺在思考中,絲毫不去感知外界,直到右臂快被方佳搖脫了,她才側(cè)過頭去問她:“怎么了?” 方佳手指向前:“那是不是你哥?” 薄翼往下望,看見薄冀正在講臺上低頭拿書,她收回目光,說:“對,是我哥。” “怎么一點也沒聽你提起過?”方佳有些震驚,還有些奇怪:“既然在一個學校,報道那天為什么沒見他來接……”說到這她猛然意識到哪里不對,收了聲音。 薄翼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你也知道我家那爛攤子,所以我和他其實不太熟?!?/br> 聽見她這樣說,方佳心里莫名其妙很不是滋味,想說點什么,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哼哧哼哧半天,一個字也沒憋出來。 薄翼從她筆袋里掏出筆塞給她:“好好聽課吧你?!彪S即自己也拿起筆繼續(xù)演算。 夏令時的下午大課,從兩點半一直上到五點半,整整三個小時,幾乎燒斷了學生們的每一條腦回路,唯有食物才可以將它們快速修補。 過道里排起了長隊,薄翼和方佳擠在一側(cè)的長條里,一點一點往外涌。 快要涌出隊伍的時候,聽見一道清潤的聲音,不算大,但整個教室都聽得清楚。 “薄翼同學,請留一下。” 學生們自然而然順著薄冀的目光看過來,然后看見一張與老師幾無二致的臉龐,可二者的氣質(zhì)大相徑庭,一個像薄冰覆蓋的一汪春水,一個像堅冰之下的爆裂巖漿。 再稍稍聯(lián)想一下二人相同的姓氏,照此情形,輕易就讓人腦補出一段任性妄為meimei和溫和寬厚哥哥鬧脾氣的戲碼。 想八卦,又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八老師的卦,只能戀戀不舍地離開。 方佳不太放心,可薄翼沒有留她,正猶猶豫豫、磨磨蹭蹭地向外挪。 “去樓下等我吧,”薄翼搖搖她的手:“待會兒咱們一起去吃晚飯?!?/br> 如此她才邁開腳步下去。 方佳一走,教室里徹底只剩他們兩個人。 薄冀一身黑衣,走到薄翼面前,臉上溫柔如水:“小翼,我們談?wù)労貌缓???/br> 薄翼站在墻邊,這面墻上開了大片的窗戶,窗外有成排挺拔的法國梧桐,柔軟的輝光透過樹葉間隙罩在她的周身,她在橘黃色的光里安然美好得像個天使。 她的面目也如天使般平和,她說:“哥,我和你之間應(yīng)該沒有什么還需要談的了?!?/br> 不該這樣的。 他以為她會生氣,因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未經(jīng)她的允許擅自叫住她,他們的關(guān)系暴露了,她當然應(yīng)該生氣。 可她沒有。 他甚至有些下賤地想,哪怕冷淡一點也好,對他甩臉色,完全不理他,就像之前他每次惹到她那樣。 可她也沒有。 她說完了話,就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站著,禮貌地等待著他是否還有下一句。 不該是這樣的。 他維持著唇邊的笑容,握住她的手腕:“這里不怎么好說話,我們換個地方?!?/br> 不敢等她回答,他拉起她向外走。 將晚未晚的教學樓,走廊里還沒有亮燈,狹長的過道布滿陰影,唯有盡頭的一扇窄窗框出一角微沉的天空,夕陽傾斜,倒影在暗色地板上流作一條疲憊的昏黃河流。 人去已樓空,安靜得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們。 忽然,“吱”的一聲尖銳響起,薄翼頓住,不再向前。 她往外抽自己的手:“放開吧,到處都有監(jiān)控,別拉拉扯扯的?!?/br> 薄冀不肯放:“我們是兄妹……” “對,你也記得,我們是兄妹,”薄翼的目光從牽系的地方往上抬,直視他黑暗里的眼睛:“所以放手吧,薄冀?!?/br> 她的臉是向著光的,還是安和平淡的模樣。 “小羽……”他只喊出這兩個字,像是夢境里發(fā)出的囈語,手依然攥著,沒有松開。 薄翼輕輕嘆一口氣,她的視線掃過走廊里的攝像頭,略微挪動幾步,走進拍不到臉的死角里,人也離薄冀更近,只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說: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么,其實沒有必要和我解釋,你做的是對的,薄冀,我很感激你在一切還能挽回的時候選擇結(jié)束,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她被他牽著,抬頭望著他,說得很認真: “你也知道,我一開始的動機很不單純,我主動接近你,只是想贏你,可是仔細想想在感情上贏過你又有什么意義? 我要想贏你,應(yīng)該從學術(shù)上,或者以其他正當?shù)姆绞节A你,雖然目前我好像還沒有做到,不過沒關(guān)系,我輸?shù)闷穑矔^續(xù)努力。 之前,我的想法的確非常偏激和幼稚,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再害怕你分得mama的關(guān)注了,這本來就是你應(yīng)得的。” 她溫柔地笑起來。 “如果認真來算,你比我要慘得多,薄永鋒把我當裝飾,對你又何嘗不是呢?我至少還有mama一直在身邊陪著我、愛著我,可你即便回來了,也和mama隔了十四年的距離。 我已經(jīng)這么缺愛了,你缺的想必比我更多,所以我們無法控制需要很多愛,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愛。” 他顫抖著打斷她,想要把她拉進懷里:“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愛你的,我真的很愛你?!?/br> 薄翼搖頭,擋開他的手。 “你好好想想啊,薄冀,你真的愛我嗎?你愛的真的是我嗎? 不是你一體兩面,生命的另一種可能嗎? 或者是一次你永遠只能選對的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錯誤? 抑或著說是當初那個只有三歲的全心全意依賴你、需要你的小meimei?” 這一連串的問題并非擲地有聲的質(zhì)問,而像是在給一個迷惑的孩子講題那般,又輕又軟地引導著。 “不、不是,”他在哭:“我愛的就是你?!?/br> 薄翼略微垂下眼睛,似乎有些不忍,默了幾秒之后,她還是抬起頭,逼視他: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meimei呢?或者如果你有一對雙胞胎親meimei呢?你還會愛我嗎?” 他流著眼淚,徹底僵住。 地面上的夕陽暖色黯淡得快要消失了。 薄翼感到有些冷。 她一根一根解開薄冀冰涼的手指:“好了,方佳已經(jīng)在下面等了我好久,我要去和她一起吃飯了,”她退后幾步,最后說:“哥哥,你其實很好的,值得所有人去愛,用不著一直把自己裝進那個八歲小男孩的殼子里。 只不過,我和你的確沒什么親人間的情感基礎(chǔ),所以以后做做表面就行了。 但我們永遠是兄妹,希望你能夠記得。 刻進骨子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