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滂沱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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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寂對她的熟練視若無睹,這讓芙姝感覺很不對。 她總覺得這人的性子比先前初見時更輕淡了,輕淡得不像個活人。 她靠上那處胸膛,他的心跳沉緩卻又令人不安。 她輕輕開口道:“凡欲療病,先察其源,先候其機。五臟未虛,六腑未竭,血脈未亂,精神未散,服藥必效。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勢已過,命將難存,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有病早些治?!?/br> “那妙寂,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呢?” “為何問我?” 芙姝微微側(cè)過身,捏住他的臉頰往上扯了扯:“你都不會笑,這算不算是病呢?” 說完,她有樣學樣地晃著頭,老神在在道:“方才有位圣人同我說道,有病早些治?!?/br> 妙寂眉心微蹙,扯下她的手,那探究目光輕輕落在她的面龐上,輕淡得如盛著碗雪。 對上那雙紺青色的眼,芙姝總有一種自己要被卷進去的錯覺。 她喃喃道:“你這么嚴肅,怪不得大家不敢上你的身法課?!?/br> 佛者眉心皺得更深了,眼里透著些思慮,他想,應(yīng)該是無念雷劫的影響。 片刻過后,他面部僵硬地微抽搐幾下,唇角扯出抹極淡極淡的笑。 芙姝不滿意,想撓他的癢癢rou,就算手腕被擎制住了她也不怕,她還有十個靈活的手指! 她雙眼輕輕瞇起一個狐貍般的笑容,手指隔著輕薄的僧衣不斷撓過他的下肋骨。 可撓來撓去,妙寂非但不笑,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條線,大手一揮,捆了她的雙手綁在木椅上,漠道:“既然這般有力氣,那便隨我背書。” 最后的結(jié)果便是——她在佛者的威壓之下,被按頭背了整夜的書! 天邊翻起了魚肚白,芙姝崩潰地趴在桌子上大哭:“記不住,我真的記不住了嗚嗚嗚!” “刻!”佛者又丟給她一塊木牌,那厲聲正色,全然不似開玩笑的模樣。 芙姝煩躁地撓撓頭發(fā),對著他破口大罵:“我%……amp;*(——” 可是很快,她又呆呆地止住了自己的聲音。 好可惡!說出來的話都變成了鳥語! 片刻過后,只見妙寂面含微怒橫眉冷豎,那剛正不阿的聲音鏗鏘有力地砸在耳邊,振聾發(fā)聵:“莫要整日yin詞浪語,色欲熏心!” 緊接著,室內(nèi)頓時佛光普照,佛者艷麗的眉目帶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芙姝像被鐘鐸敲了一記,腦中嗡鳴不已,眼前泛起無數(shù)花來。 聽見了聽見了,她兩只眼睛都聽見了! 門外剛想敲門的彌空被震了一下,趕緊后退數(shù)十步,恭恭敬敬道:“尊者,有太華宗之人來報,雷牢的那團‘不可說’今早自行消散了?!?/br> 芙姝頓時容光煥發(fā)地看向妙寂,可佛者只冷冷地瞧她一眼,自行推開了門。 踏出門檻,他并未回頭,只頓首道:“今明兩日太華山公休,不必修習,好好休息?!?/br> 緊接著,他的身影與聲音一同消散在風中,再無蹤影。 既然是公休,芙姝理所當然地滾到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夢中的世界一片蒼茫,下著滂沱大雨。 她依稀瞧見有個孤寂的人影立于天地間,幾息間便能引動無數(shù)雷電火光盡數(shù)劈落,每一道,都精準地劈在他身上,那肩膀上、脊背上的rou都爛掉了,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無比刺眼。 發(fā)現(xiàn)有人來,他回過身,眸子緊緊攫住她,那雙紺青色的眼里似乎含著洶涌的暗濤,其中還藏著數(shù)不清的,極其陌生的愧疚、虧欠、貪念、愛欲……都盡數(shù)被那一團團雷火燃燒殆盡,最終化為一片空茫。 怎么會有這么痛苦的人呢? 芙姝呆呆地坐在那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不知坐了多久,她的手里多出了把油紙傘,她愣愣地跑過去,伸手替他擋住冰冷冷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