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兒被仙尊一路抱著，往瀑布的上方走去。

    一路草木芳華美景。回春居就在泉眼邊，一處雕欄畫棟的叁層小樓。

    院里栽了一株亭亭華蓋的古樹，與小九兒蘇醒時看見的那棵有些像，但更加茂盛喜人。

    進院時，小九兒還扒拉著仙尊的胳膊，好奇地看樹看花看錦鯉。

    進了門，屋里亮堂一新，能聞見淡淡的檀香味。

    珍奇異寶、筆墨紙硯皆在正位。白瓷做的茶具安安靜靜地擺在茶案上，沒有一絲塵埃。

    小九兒眨了眨眼，往仙尊的懷里縮了縮。

    “怎么了？”左子修不懂她突如其來的懼意：“病犯了？”

    “我有點冷?！毙【艃航忉屨f：“這里太冷了?！?/br>
    冷得不像是住人的地方，更像是那些紙扎的漂亮屋子，沒一絲人氣。

    左子修垂眸思忖，忽然聽見一聲蒼老的笑聲。

    “不愧是我丹閣看重的弟子，小姑娘心思通慧，真是一語道破天機??！”

    一人推門入內(nèi)，只見他身著白袍，衣上織繪了千道祥瑞暗紋。

    他豐神俊朗，眸光熠熠，伸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長須，對氣息漸冷的左子修說：“弟子們急匆匆地跑來，說你要殺妻證道，讓我趕來救人?！?/br>
    “關(guān)瑞師兄?！弊笞悠届o道：“我何須動手殺她？她這病藥石無醫(yī)，再過叁兩月就會病死了。”

    “嗚……”小九兒聽到了，她感覺有一把冰涼的劍往她心口扎了一刀，整個人都不好了。

    關(guān)瑞臉上一貫的笑意也維持不住了。

    “怪不得這回春居給你住了一百多年，越住越冷，跟鬧鬼似的?！标P(guān)瑞早就知曉這師弟的性子，此時不禁憐愛地看向小九兒。

    小公主被抱在懷中，嬌小玲瓏的瓷人兒，此時瑟瑟發(fā)抖。

    左子修抬起手，輕撫了下她的脖頸。

    關(guān)瑞眼前一亮，“你都要看她死了，還抱著她作甚？”

    左子修一時沒想到措辭，反正他就是抱了。

    小九兒聽見這話，立刻連滾帶爬地從左子修懷里跳出來。

    她生的小，分明是豆蔻年華，卻還有幾分稚嫩的模樣。嬌嬌軟軟的一團落在地上，像白兔子似的。

    左子修看了眼她露出的那節(jié)瑩白腳踝，藏在淡粉色的繡鞋里，纖柔堪折的模樣。

    左子修收回目光，道：“東西給我?！?/br>
    “拿去?！标P(guān)瑞朗笑一聲，一道玉碟自他手中飛出，他耐心解釋道：“這法子治標不治本，你最是清楚，不過飲鴆止渴罷了。”

    左子修摩挲了下功法玉蝶，點了點頭，右手一揮，顯然是送客。

    關(guān)瑞早習(xí)慣了師弟這清冷得不近人情的性子，再氣也無用。

    他走之前對在地上撫裙的小九兒說：“小徒兒，莫怕，你天資聰慧，日后定有大成?！?/br>
    說完關(guān)瑞就走了。

    小九兒在原地，眨了眨眼，迷茫地轉(zhuǎn)了一圈，最終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他說的徒兒是我么？”

    “凡人踏過問心道，便有資格入無名山，求取問道?！弊笞有迣⒂竦畔拢庀卵g的佩劍說：“但得先治好你的病，否則你只能修風(fēng)月道，養(yǎng)百八十個爐鼎采補取陽?！?/br>
    “哦?！毙【艃狐c了點頭，趕緊將目光從玉碟上移回來。

    她當然聽不懂所謂的‘風(fēng)月道’‘爐鼎’‘采陽’。

    只知道她這病可能是天譴帶來的，藥石無醫(yī)，治不好。

    要說失落，還是有一點點的。

    但眼下重要的是把那柄被她弄臟的劍擦干凈。

    小九兒接過左子修遞來的劍，抱在懷里，挽起袖子，輕輕地擦拭。

    可她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劍鞘都反光了，仙尊還沒有喊停。

    月上樹梢，她又累又餓，胳膊生疼，又擔(dān)心起入夜會不會犯病，再度做出自瀆的yin行。

    面前的仙尊就坐在那，目光空清，無悲無憫。

    小九兒忽然落下淚來，委屈、后悔、自責(zé)、不甘……每一項都讓她難以承受。

    但小九兒依然抱緊了劍。她沾著自己的淚水擦拭劍鞘。

    許久，左子修動了。

    他握住劍柄，卻不是過往一次次順其自然的出鞘斬妖，絕塵斷念。

    而是輕輕的，將劍尖戳向她緊咬出血的嫩粉薄唇。

    “張嘴?！彼麎褐拇桨甑溃骸疤蚋蓛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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