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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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云遮住皎月,月華褪色,云府籠罩在大片陰翳之中。兩道追趕夜娘的暗影從屋檐飛掠而過,忽視了柳梢上,那不是風動的搖晃。 夜娘背貼著柳樹粗壯的樹干。她很幸運,馬上跑不脫的時候,天邊來了塊烏云遮去了月光,她摸著黑趁機從屋頂跳了下來爬到了柳樹上。 這棵樹前幾天她和白嬌娘一起爬過,枝椏走勢大抵記得,掩藏自己便得心應手。 沒一會兒樹下就過去了三隊人馬,有的抬著尸體,有的推著迭放尸體的推車。本應鮮紅的血滴在青石路上,夜色里是一枚枚暗色的痕跡、墨色的雪。 “把尸體都集中到前院核對身份。劉志,把這火把燃上,園子太暗了兄弟們腳下不方便?!?/br> 一個男人說著把幾根火把丟給了另一個人。此時,有人哎呦了一聲,接著便是一輛推車翻倒,上面的尸山咕嚕嚕全散了,有一具尸體還滾進了旁邊的池塘。 遞火把的男人嘖了一聲,說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抬尸的那幾個,過來搭把手?!?/br> 七八號人很快把尸山重新迭了起來。 劉志在園子里插好了火把,手里舉了個湊過來說道:“大人,池塘里還有一具?!?/br> 男人把這雁翎刀往池塘瞧了瞧,“那個有些費事兒。我先帶兄弟們把這一批運前院去,池塘里的你下去撈著?!?/br> “好嘞?!眲⒅就嗜バ樱炱鹨卵澩靥磷?,其他人運著尸體有序離去。 園子重歸寂靜,唯有劉志在池塘撈尸濺起的陣陣水聲。夜娘稍松了口氣,把臉上汗粘的柳葉撇去。 盤算著等劉志走了再下樹,夜娘注意著劉志的動向,漸漸發(fā)現(xiàn)池塘的另一頭有些奇怪。 撥月見云,池面波光粼粼。兩側的月影都被攪碎,一側屬于劉志,那另一側屬于誰? 夜娘覺得,起碼不會是魚或者風弄得水波,因為那水波太大太明顯了。 劉志淌著水往這邊走來,他顯然注意到了這里的異動,手搭在刀把上隨時要抽刀。 夜娘沿著枝干往前走了幾步,撥開遮蔽視線的柳條看向池面的劉志。他背影緊繃死死盯著前方,刀已經(jīng)被抽出來舉在空中。 夜娘眉心皺巴著,和劉志注意前方不同,她的視線落在劉志身后。 突然,池底浮上一個淺黃的東西,看著很像人背!劉志腦子里緊繃的弦斷了,揮著刀不論三七照著淺黃一頓猛砍。 糟糕! 夜娘心道,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劉志背后的水里躥出一個人,一下子跳到劉志的背上,月色下那人手里有一道閃光,照著劉志的脖子揮手猛刺,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夾雜滋滋的噴濺水聲。 夜娘被驚到了,一個沒站穩(wěn)從樹上摔了下來。 那殺了劉志的聽到聲響立馬朝夜娘這邊看,月色下滿面鮮血神情狠戾,猶如月夜惡鬼。夜娘一眼認出人來——竟是前些天為她解了圍的汪姑娘! 汪姑娘急躁又笨重地從池塘里往夜娘這邊跑,她手里舉著一把精巧的匕首,死死盯著夜娘儼然是來殺她滅口的。 夜娘猜測,剛剛那具滾進池塘的尸體怕就是汪姑娘為了保命想得辦法,殺了劉志自也是為了自保??傊?,她和這位汪姑娘完全沒必要發(fā)生沖突,甚至應該幫她,一來還恩情,二來她本心如此。 想到這里,夜娘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小聲喊道:“汪姑娘,我沒有惡意!你見過我的,記得嗎前幾日南園的小屋,你幫過我……啊,我還要帶你爬樹,就是這棵樹!” 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汪姑娘聽進去了,追殺的步子慢了點。 從池塘里爬到岸上,汪姑娘審視而來。她顯然累壞了,只穿著嫩粉抹胸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夜娘忍不住看了兩眼,感受到她的視線,汪姑娘歪著頭眼含惱意盯她。 挺白,似乎蠻大的。 夜娘虛咳一聲尷尬地收回視線,說道:“我們一起逃吧?!?/br> 汪姑娘挑了下眉,笑說:“好啊?!睂⒇笆讋e到腰間。 她的聲音和早先那回比低沉許多,夜娘覺得她之前那個嬌柔的樣子應該也是裝的。單從她跳到劉志背后暗殺的那一下,絕對是有功夫在身上。 夜娘干笑道:“那走吧?!?/br> 她率先轉身離去,汪姑娘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語。 一起逃跑自然要有逃跑的計劃,可兩個人沒有過多交流,隨意地像兩個玩過家家的幼童。 未通姓名,不知來歷,真有可能誠心合作? 夜娘緊著腰背,像一根行走的木桿子。汪姑娘把手放到腰間,摳著刀把上的紋路。 陰云再度飄了過來遮去月光,園子里刮來怪風,呼地只吹了一下。 她有鬼。 她有鬼! 夜娘身軀側閃,險險躲過劈來的寒光。 捂住臉上的刺口,躺倒在地的夜娘喊道:“我就知道你不信我!” 汪姑娘冷笑一聲,拖著沾了水十幾斤重的衣裙追刺夜娘。夜娘左避右閃,在地上狼狽打滾,用一身不知道哪里學來的本領,好幾次躲過致命的刺擊。 “我是真心誠意的,否則干嘛不直接跑還等著你從池塘里爬上來!” “你就算跑我也能追上你,你跑不脫自然不跑!” “你瞧不起誰!哇啊??!”夜娘的裙角被扎了個通透,“你看我躲閃的樣子,像沒本事跑的嗎!” 汪姑娘累得直起腰喘息道:“不像,所以更可疑。我本以為你就只是個內宅婦人,如今看,怕真是朝廷的jian細?!?/br> 夜娘狠狠翻了個大白眼,罵道:“你疑心病比皇上還重!” 汪姑娘獰笑道:“多謝夸贊,畢竟我干爹教會我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猜忌?!?/br> 說完被逼到墻角的夜娘已無路可退,尖刀迎著面門刺來。 夜娘自然不是等死的人,屏息瞧著刀的軌跡一招空手接白刃夾住刀面,同時腳下一絆將汪姑娘掀翻,反客為主跨坐到她背上死死壓住。 心里后怕道:若不是有這身莫名其妙的本事,嬌娘的身體就要被我害死了。 “我看得出來,你只會點兒小功夫,否則也不至于殺我這么久還殺不掉。我警告你,我的本事很大,動起真來你受不得的。”夜娘說著拿搶來的匕首在汪姑娘天鵝頸似的脖子上比劃。狐假虎威這事兒……辦起來真有些莫名的快意。 夜娘脾性好,認為恩情需還,又都是女子更應相互幫助。自打與白嬌娘相識,她對女子越發(fā)憐惜,而汪姑娘為了活下去扮成尸體,水中激斗錦衣衛(wèi),這種智慧膽識她是佩服的。 于是,就更想幫她了。 逼著汪姑娘接受自己的幫助后,夜娘松開了她,念叨了句:“沒想到你還挺有勁兒,為了制住你我胳膊都酸了?!?/br> 汪姑娘沒有好臉色,手一伸要回自己的匕首,重新下了池塘。 夜娘瞧著她把劉志的曳撒扒了,又在劉志臉上劃了幾刀,削去鼻子,大致猜到這是令劉志的尸體偽裝成她這具滾下池塘的尸體,但這招只能暫時迷惑錦衣衛(wèi)的督官,再就是劉志失蹤也會被錦衣衛(wèi)調查。 汪姑娘拿著衣物返回岸邊,將曳撒上面的水擰去,穿到自己身上遮去大片白肌。 夜娘發(fā)現(xiàn)她對這身衣物如何穿著十分熟稔,心里不免猜測她的來歷。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币鼓镎f道。 汪姑娘瞥她一眼回道:“汪瀾?!?/br> 夜娘點了點頭,轉過身躬著背,“上來,我背你跑?!?/br> 汪瀾磨了磨牙說:“這就是你逃跑的計策?”而且,這副模樣就不怕她背后給一刀? “我會輕功,可你不會啊?!?/br> 說著,園子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夜娘機警地拽著汪瀾跳到了樹上。 她悄摸道:“你還挺沉。” 進到園里的是先前運尸的那隊錦衣衛(wèi),他們在園子里找了會兒劉志,又撈上了劉志的尸體。由于一些特征被毀掉,領頭的男人先入為主地以為這就是掉下池塘的那具尸體,至于劉志的去向男人亦感覺蹊蹺,幾人商量后決定先上報督官。 園子重歸寂靜,夜娘往上爬到樹頂觀察整個云府。一開始什么也看不清,月色好些的時候大致發(fā)現(xiàn)云府東側院的錦衣衛(wèi)基本撤去了。 她返回下面,說道:“我們去東邊,那邊他們已經(jīng)搜過了,人都撤走。咱倆先找間屋子躲起來,等他們外圍把守的人也撤了咱們再跑?!?/br> 汪瀾否決道:“那幫人辦事可沒你想得那么松垮。他們會燒府,親眼看著這里燒得干干凈凈才會撤?!?/br> 夜娘心里一驚,隨即古怪地看著汪瀾問道:“那你說怎么辦?” “要幫我卻問我怎么辦。你到底是幫忙還是拖后腿?” 夜娘額了一聲,“那我可能是拖后腿的?!?/br> 汪瀾忍了忍火,“躲水里。不過這個池塘不行,不夠深撐不到火熄?!?/br> “那咱們去哪個池塘?”夜娘睜著一雙桃花眼,純天真無知。 汪瀾憋不住了,罵道:“這不應該問你嗎白姨奶奶!” 一個云家人,府里哪個池塘最深,這事兒問她這個外來客,合適嗎! 夜娘被吼了不惱也不羞愧,繼續(xù)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汪瀾,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 “汪姑娘,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我是誰,叫什么。你如何知道我是云府的白姨奶奶?” 汪瀾臉上出現(xiàn)明顯的錯愕,“你在試探我?” 夜娘聳了聳肩,“只是好奇你到底是誰。因為你從池塘爬上來的時候,就一副知道我身份的樣子。而且我剛才問你名字你卻不問我,既然要合作了,這種事情問一下是基本的吧。” 汪瀾冷靜下來反駁道:“被一個怪女人邀請爬樹,隨便找個丫鬟問一下這個怪女人是誰,似乎也合理吧?畢竟以后想避開這個瘋婆子?!?/br> 夜娘點了點頭,彷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本正經(jīng)道:“再合理不過了。我記得云府正中有個大湖,去那里正合適。”她蹲下小身板,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背道:“上來。” “你別太荒謬?!蓖魹懖豢仙媳?。 夜娘回臉看她道:“你也就比我高一個頭,重幾十來斤,我背得動你。而且,這路上指不定要碰上錦衣衛(wèi),我剛在樹上看過情況,知道走哪里能避開人?!?/br> “你……” “你別廢話?!币鼓镎酒饋恚笸藥撞狡ü身斨魹懙目?,手臂穿過她的腿彎一抬便把汪瀾背了起來。 姑娘嚇得立馬勾住她的脖子,免得掉下去。 夜娘躥了兩下,讓汪瀾修長的身子在她背上趴得更穩(wěn)當些,說了句:“走了?!蹦_一蹬躍上墻頭。 兩日后,南京城門處官府告示欄前,夜娘手里提著一袋包子一邊吃一邊讀上面的告示。 一個包子吃完告示也讀完了,她走進開在小巷里的客棧上了二樓。 “汪瀾,你知道云府為什么被滅門嗎?” 汪瀾從床上坐起來,捂著胸前走到桌子旁。她面色蒼白,對夜娘的話沒什么興致。 昨日在水下潛藏了一天一夜的兩人終得見天日,躲到了這間小客棧里。夜娘睡了一覺便恢復了精神,堪稱怪物。但汪瀾就沒她怪物般的體質了,虛得走路都勉強。 夜娘倒了兩杯水,遞了個包子給汪瀾,自己亦拿起一個吃著,說道:“果真是官府做的。告示上說,南京云家包庇國之重犯,罪當誅連?!?/br> “你知道云府包庇的是什么重犯嗎?”夜娘臉湊到汪瀾旁側,直勾勾盯著她發(fā)問。汪瀾看著桌面,咀嚼包子的櫻桃口開合極慢。 “王黨余孽。我聽路人說,王黨就是害得北邊打仗的那個大太監(jiān)王振一派的人?,F(xiàn)在北京岌岌可危,搞不好大明會變得和前宋一樣,不得不劃江而治。朝廷下令誅連王振九族,顯然有王家人逃了出來,而云府便是被這件事波及。哎……在帝王的統(tǒng)治下,天下人誰生誰死,都是他一念之間,太可怕了?!?/br> 夜娘喝了口茶把嘴里的包子順下去,奇怪道:“怎么了汪瀾,你不喜歡吃包子嗎?” 汪瀾看了夜娘好久,反復確認她是不是又在打小算盤套路她。 然而夜娘這回是真沒心眼。 “怎么了?你胸肺進水發(fā)炎可不怪我?。∥乙o你渡氣,是你自己死活不愿意的?!?/br> 汪瀾鼻子里哧了一息,不再看夜娘好好吃起包子來,眼底翻滾著雜亂的思緒。 --